为臣

　　江闻涧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瞬间整个春天的花都在他眼前开放，他失神地看向祝如意，脸上挂着一个堪称憨傻的笑容。
　　江秋水则是眼睛一亮，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祝如愿面无表情，对着玉蝉便是一声冷笑。
　　原先其余的客人见祝如意貌美又白皙，不由得都顺着玉蝉的话往下想了，如今听祝如意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原来他身上穿着的仅是普通的粗布麻衣罢了。一时间羞愧万分。
　　“我认识他。”店外围观的人群此时有人高声道，“他叫玉蝉，是倚翠轩的。”
　　倚翠轩就是县里双儿最多的青楼。
　　半个月前村里人还议论祝如意是不是从倚翠轩里跑出来的，如今他这个假的居然撞见了个真的。
　　祝如意勾唇一笑：“我还以为你就算不是正头夫郎，也是个侧室呢。”
　　言下之意不过是嘲讽玉蝉那么积极帮着裴琛踩江闻涧，实际上也是白积极，否则怎么会连个名分都没混上。
　　玉蝉身体一僵，拽着裴琛的袖子撒娇：“裴哥哥……”
　　裴琛拍了拍玉蝉的手以示安抚，目光却没离开过祝如意：“你跟了我吧，我可比这个姓江的有钱多了，你这样的美人就该被人宠着疼着。”
　　祝如意上前几步，与江闻涧十指相扣，意思再明显不过。
　　江闻涧只觉得心都要爆炸了，笑意盈盈：“裴琛，你如今不过是一介白身。我却已经是个秀才，而且是个极有可能考上举人的秀才。”
　　举人便可授官，虽是多半在乡县打转，但也是个官。
　　围观者哄然大笑，商贾的夫郎和官员的夫郎这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
　　“那又如何？你这不是还没考上？”裴琛隐隐有些不耐烦了，“而且你这性子——你夫郎怕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苦日子，早晚得被磋磨得没了颜色，你要是为了他好，就该把他让给我。”
　　江闻涧挑眉，正要接着说，却不想祝如愿也不耐烦了，直接把吐出来的山楂核往裴琛身上丢。
　　“就你家有钱啊？”祝如愿拽着裴琛就往外走，还顺手把竹签插到了玉蝉的发髻间，“说得跟谁家没钱一样。”
　　裴琛就这样被一个还没到他肩膀高的半大少年扔了出去。
　　不止江闻涧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幕。
　　祝如愿扔完裴琛，还拍了拍手，一副沾了脏东西的模样。
　　玉蝉被留在店里一脸惊恐，见祝如愿折返回来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祝如愿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处理完裴琛就坐回凳子，一脸兴致缺缺。
　　这时店铺的管事总算是出来了，他身边跟着两个伙计，一出来就急着喊：“裴少爷别冲动。”
　　但事实显然与他所想的不符。
　　他看着江闻涧，嘴张得极大，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江秀才这是……”
　　“我要告诉我爹！”裴琛趴在店门外咬牙切齿。
　　管事连忙追了出去：“裴少爷！裴少爷！有话好好说！”
　　裴琛甩手要走，玉蝉哭哭啼啼地跟了上去。
　　祝如意凑到江闻涧耳边：“开心吗？”
　　江闻涧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
　　裴琛这人一向欺软怕硬，他现在不敢再去找江闻涧的麻烦，反过来把扶他起来的管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裴……啊——”玉蝉还没来得及撒娇就被裴琛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一巴掌。
　　这下周围人更是议论纷纷，裴琛挂不住脸，又扇了玉蝉一巴掌：“都是你这个小贱人惹出来的事。”
　　玉蝉一言不发，做足了委屈的模样。
　　江闻涧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出言劝阻，却被祝如意拦下。
　　他自己则是替江闻涧把话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把所有事情推到一个小双儿的身上，是当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吗？”
　　裴琛恼羞成怒，骂道：“你装什么装？他刚刚还偷着骂你呢，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打死他！”
　　江闻涧又想开口，可祝如意却拧了他一把。
　　“行啊，那你就打死他。你同我未婚夫曾闹到公堂上那场被你侥幸逃脱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我看你还怎么脱罪！”祝如意眉眼含威，毫不客气。
　　这下反倒让裴琛害怕了，他退了两步，咬牙切齿：“你这种双儿也就姓江的乐意要你，没点贤良淑德的样子。”
　　玉蝉跪着爬了三两步，抱住了裴琛的大腿：“我……我是自愿的。裴哥哥打我是对的，不要你多管闲事！”
　　祝如意的目光无比冰冷，他看着眼前这对烂东西，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店里。
　　江闻涧亦是嗤笑一声：“他打你的巴掌上沾了金疮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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