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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琴童”
  石头算是半个琴童。

  为什么说是半个呢?因为他既不热爱,也不勤奋,而是“随缘”。弹三遍差不多会了的,绝不弹第四遍。就这样,从六岁,也就是幼儿园大班那年起,弹到了现在。曾经那个坐在钢琴前、脚够不着地的小毛孩,变成了今天的小少年。

  石头的钢琴老师叫牛小君,石头不喊她牛老师,也不喊她小君阿姨,就喊她牛小君。牛小君是爸爸的发小。小时候,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耍,闯祸了,就回家各自挨揍屁股。牛小君是什么性格呢?用爸爸的话说:大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牛小君半大不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送她去了上海学钢琴,住校的那种,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之后爸爸和她就很少联系了。

  石头四岁那年,爸爸不知怎的,加上了牛小君的微信。一聊,才知道,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于是爸爸带上妈妈,和小君阿姨吃了个饭。牛小君热情地跟爸爸妈妈说:“石头学钢琴,来我这儿,没问题!”

  两年之后的一天,石头第一次见到了牛小君,牛小君给他弹了一首《致爱丽丝》,旋律太美了,石头听得入了迷,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地看看牛小君,又看看妈妈。就这样,石头成了牛小君的学生。

  每个礼拜,妈妈或者爸爸,都开车送石头去牛小君家里上课。刚上了几节课,老妈问石头感觉如何。他说:“牛小君的嘴唇很厚。”每次上课,石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牛小君的脸——确切地说,是嘴。那张嘴很严厉,批评的话和表扬的话,都是从那张嘴里说出来的。

  有一回,牛小君跟石头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求学经历:刚去上海那会儿,她才十三四岁。一个小姑娘远离爸爸妈妈,独自求学,十分孤单。那时候啊,她白天上课、练琴,别人练十遍,她练二十遍,别人练到六点,她练到七点;晚上呢,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忍不住想家、想妈妈了,就躲在被子里悄悄地哭。

  石头心想:原来这么厉害的牛老师,也有过这么一段不容易的时光。牛小君的爸爸妈妈可真狠心!

  这几年间,石头也常常迷茫。毕竟在他搞清楚自己的“兴趣”“爱好”是什么之前,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了钢琴凳。

  有时石头想要撂挑子,想要摆脱这个枯燥的大家伙,可妈妈说“练琴很苦,但坚持很酷”。妈妈还说,希望以后有一天,当石头感到开心或者难过时,除了说出来、写出来,还能弹出来。石头的记忆中,妈妈从未说过要他成为钢琴家或是要他考过几级、拿什么奖之类的话,倒是说过,让他和钢琴这个“大家伙”成为一生的朋友,而朋友,是可以吐露心声的。

  老妈说,会跳舞的人,可以通过舞蹈来吐露心声;会画画的人,可以通过绘画来吐露心声;而会弹钢琴的人,可以通过琴声来吐露心声、表达感情。石头似懂非懂。

  有一阵子,石头放学回来洋洋得意。妈妈笑嘻嘻地问他,发生什么好事了。

  原来学校要组一个校合唱团,从每个班选五名同学。选拔方式是,音乐老师给同学们看一段乐谱,要同学们准确地唱出它的旋律和节奏。作为半个合格的琴童,石头第一个举手,第一个被确定为校合唱团人选。连平时班上最傲慢的吴筱优,都对石头刮目相看。

  又有一回音乐课,老师教大家用竖笛演奏乐曲《啄木鸟》,让大家回家多练习。这对于有钢琴基础的石头来说,成了小菜一碟。果不其然,练了几回,石头就成了班上的《啄木鸟》演奏“行家”,同学们的掌声都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石头想:也许真像老妈说过的那样,没有努力会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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