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武侦宰寄八个蛋之后

　　【第十六章：“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当橘真夜冲出去的时候，璀璨的光华也顷刻流转起来。

　　外围小妖怪们在短暂的惊吓后四散逃去，只有盘绕在京极夏彦身侧的妖怪露出爪牙，也同样朝着橘真夜冲过来。

　　单从能力上讲，橘真夜其实不太擅长体术，司法机关局不太愿意培养他徒手拆世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认为一拳打爆十厘米厚的砖墙之类的事是令人震惊的，他没有尝试过，他更愿意钻研和使用各种各样的热-武器，那些被收藏在客厅展览柜里的蓝火加特林可不是玩具。

　　不过，虽然更擅长使用枪械，但他一般也不会带着加特林出门，太重了，而且一旦他前脚扛着加特林走出家门，后脚就会被异能特务科扛着快马加鞭送进监狱里去，然后渡边就要放下工作着急忙慌去捞他，然后异能特务科再一抬杠，两个从来不对头的部门就会打起来，可谓十分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主张变成出门在外不要轻易打架，如果非要打架，那就先下手为强。

　　长发缢鬼就死于先下手为强。

　　不过，除此之外，先下手为强的办法还有很多种，需要灵活选取适用的。

　　携带杀机的流光取代四散的萤火，张牙舞爪的妖怪从四面八方扑来，它们前赴后继的挡在京极夏彦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橘真夜。

　　这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面，任何一个除妖师见到这幅景象都会震惊到叫出声来，因为妖怪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人类，有些妖怪甚至还会吃人类，能让妖怪违反本性保护人类的办法大概只有订立契约成为式神这一条。

　　但是，能和妖怪签订契约的只能是拥有妖力的除妖师。

　　京极夏彦无疑是一个异能者。

　　几乎是转瞬间，橘真夜就被妖怪淹没了，场面变得很混乱，而引发混乱的京极夏彦却安然地立在原地。

　　夜风吹起他披着的旧和服，他笑着望向妖怪堆：

　　“虽然仅靠武力有点困难，但如果橘君愿意的话，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这些妖怪吧。”

　　被妖怪淹没的橘真夜没有搭理。

　　但盘绕四周的异能并没有解除。

　　同样在混乱的妖怪堆里跳来跳去的太宰听到第一句嘶了一声，恰好一个妖怪迎面撞上来，他眼疾手快的抽出一张符咒啪地贴过去，然后，和顶着符咒的妖怪大眼瞪小眼瞪了三秒。

　　密密麻麻的妖怪堆里立刻爆出愤怒的指责，“反了！贴反了！”

　　太宰：“……”

　　不是，符咒这种东西居然还分上下左右的吗？

　　沉默着把贴反的，除妖界千金难求的符咒团吧团吧丢掉，不走心的太宰又重新去抽第二张符咒，但是没等他抽出来，受到从未受过的惊吓的妖怪从狂躁中清醒，一溜烟道着歉消失在森林里。

　　就这么一溜烟的时间，不高兴的橘真夜就把扑到头上的狐狸妖怪抓下来团吧团吧丢出去，又拖着脚边不知名的牛头妖、沼泽妖、独眼妖、大头妖大步走向正大光明拖后腿的太宰。

　　“我不是给你看过基础知识了吗，这边是正面，这样拿着怼脸贴。”

　　太宰：“…………”

　　静静的和挂在橘真夜身上的妖怪对视三秒，沉默的太宰举起手，也问：“橘先生，京极先生的问题，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橘真夜：“……”

　　橘真夜：“…………哪有什么原因，不想杀就不杀啊。”

　　太宰：“……好任性的答案啊。”

　　“你才任性吧！”橘真夜嫌恶的一边把凑到面前的妖怪丢出去一边继续说，“而且我为什么要回答他的问题，我的异能已经发动，无论是人还是妖怪，都没有办法逃出去。”

　　就像那只被杀死的长发缢鬼一样。

　　确实没办法离开的京极夏彦并不急恼，他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

　　“好奇心是寻找答案的第一步，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老夫来猜一下答案吧。”

　　橘真夜忍了忍，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太宰也是。

　　“橘君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使用异能，是不想杀死所有妖怪吧。”京极夏彦不慌不忙的将手拢进袖子里，“就像刚刚那只醉酒的无辜妖怪。虽然异能者看不到妖怪，但异能力对妖怪也有杀伤力，所以，醉酒的小妖怪碰到太宰君一定会被无效化当场祓除的——真是温柔的举动啊，橘君如果能够拥有妖力的话，一定能够很好的继承家族，成为一个盛名在外的除妖师，这样的话，你的家族也就不会被覆灭了吧。”

　　仿佛蛊惑一样的声音，落在耳边像是能够一瞬间再将橘真夜拖回到那个幼年的漆黑夜晚。

　　“……如果家族没有被覆灭，哪怕身为异能者，橘君就不会被打着正义旗号的司法机关局监管。”

　　监管意味着自由丧失。

　　自由啊。

　　就像被异能特务科监管的，被称为‘放在街角的核弹头’的死亡侦探绫辻行人，这位就因为异能‘死于非命’过于强大，至今都没办法依照自己的意愿自由的生活自由的使用能力。

　　橘真夜也一样的。

　　同为政府的部门，司法机关局和异能特务科其实没什么不同，橘真夜也三天两头被要求裁决，堵在门口的特工名义上是监管者，但架起的狙击-枪对准的永远是橘真夜的脑袋。

　　这是他对那十一个特工动手的原因，对于他来说，这是他对橘真夜的一次揭露表象的示好。

　　虽然橘真夜不怎么满意。

　　京极夏彦露出遗憾的表情。

　　场面突兀的安静下来，随即漠然的笑意响起。

　　“除妖师和异能者……你是在说什么幻想笑话吗？”橘真夜掀起眼眸，所有流露在外的情绪都从眼底消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除妖师的。”

　　妖力和异能力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没有妖力的异能者甚至无法看到妖怪。

　　“既然给我发出妖怪请帖，那么你心里必然知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而答案——你作为一个异能者却能够驱策妖怪的答案，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了。”

　　璀璨的光芒骤然旋转，消失的杀机重新出现并平等的降临到每个妖怪的头上——

　　主导一切的橘真夜甚至没有动，他就停在原地，在太宰的注视里平静无波的抬起手，定下今夜第一条敕令的前提条件：“如果一个人不能同时成为异能者和除妖师，那么，我面前的妖怪都应当死去。”

　　话音落下，无形的空间里，真理的法则落下。

　　一瞬之间，狂躁的妖怪就像被按下暂停键，它们在惊恐中平等的抬起手，用力的掐住自己的脖颈。

　　第一次完全展现的异能力，惊悚感从灵魂里升起，难怪十一特工自杀的案件一出，惊恐的高层官员会第一时间想到橘真夜，原来他真的能够让别人自杀啊，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太宰沉默的看着一切发生，被异能笼罩的狰狞妖怪在鸢眸里一一倒映，直到某个身影具现。

　　瞳孔骤然缩紧，随即，太宰猛地撞向橘真夜。

　　人间失格的光芒亮起。

　　从血肉里生长的藤蔓一瞬间枯萎，异能力消失，空白的生命力无处填补，完全没预料到这一幕，错愕的橘真夜在撞击的力道中倒向地面。

　　遥远的另一边，被真理束缚的妖怪得到解脱，鸢眸倒映着，眼熟的红发，风衣和狐狸面具再次淹没在妖怪堆里，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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