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花/店之王后是男人

作者:素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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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基•野望•心之所向


      朴胜基的目光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朝那个人在的地方飘过去。
      照慧世子一反常态,上蹿下跳地围着那人打转,而在一旁作陪的王和洪林一脸“果然母子情深”的欣慰。朴胜基的心中悄悄升起一种恶劣的快意,因为他知道,此时安静地坐在那人身旁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世子”。
      照慧世子有些反常,令人意外地熟络。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照慧世子是一个沉默冷静的少年,如今这样死缠烂打地腻在一个人身边,真是让人意外。他们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气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是从上一辈子就认识了一样。“母子连心”这种解释未免太单薄了。
      跟那人接触得多了,很多原则和信念全都在不经意之间被推翻重铸,好像那人的手中有一把钥匙,能轻易地打开一个人内心的大门,引诱出本人都尚未觉察的野望。
      那个人的表现得毫无破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朴胜基才会觉得格外的不正常。
      注意到那个女人,大概是从那次“流产未遂”的事件开始。他忘不了那一次,有些心惊地看着那个女人微微眯着眼睛,用冷淡地近乎无情的口吻暗示着她的决意,那绝对不是他眼中那个只会逞强的王后所能拥有的果断。
      虽然他以自己的考量并没有完全按照那个女人的指示去做,之后也曾担心过会不会被报复的问题。意外的是,那个女人反而对他的表示了更大的激赏。
      朴胜基本能地开始觉得那个女人很危险,他觉得应该逃离,却不允许自己对一个女人产生怯懦。他逼迫着自己去了解。
      与最高权力者精彩绝伦的明争暗斗,每一次见到王裹挟着凛冽的煞气铩羽而归,朴胜基都难免胆寒,因为他知道王那残酷的手段。而那女人永远漫不经心,是因为傲慢轻敌,还是成竹在心?朴胜基直觉是后者。
      哪怕后来的妥协,远远旁观的朴胜基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王的战术起效,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那个女人自己下了这样的决定。
      狂卷着的风暴暂时平静下来,王试图用温柔俘虏她,让她彻底融化在着温吞地却也深不见底的后宫里。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王耐心地寻找着每一处可能攻陷她的弱点,而她总是手上端着杯温水,一口又一口慢吞吞地喝着,并不否定王使尽全身解数取悦她的努力,平静淡然而悠远地微笑着。兴致浓时,也偶尔回应。这个时候,王会因为计谋得逞而笑得格外真心。
      朴胜基却渐渐发现,那个女人的笑容,远比她所说出的话语更加的意味深长。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女人,在短暂的蛰伏之后,一定会掀起更加狂暴的飓风。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自己已经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处境上,只因为那女人的几句撩拨,就那么简单地上了贼船。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为他做过的一切后悔过。不过回头想想,他所走过的道路,真是条条险恶,步步惊心。
      他见过她离开王宫是给王留下的那封关于健龙卫的谏书,字字珠玑。他有些费解的看着同样深思着的王,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深谋远虑的见识?
      然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王说:“因为无明他是男人。”
      朴胜基眨眨眼,只用了一秒钟去接受这个答案。有些惋惜,明明更希望“他”能够亲自来告诉他一切,果然他的努力,还不足以得到那个人全部的信任吗?
      他接受了王的任命,从桑无明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全盘接管了健龙卫。
      “健龙卫是一个不完全的半成品。它的成员来自于高丽的世家子弟,而他们被送进健龙卫的目的,是取得王的信任,为各自的家族谋求利益。健龙卫的成员跟王之间应该是一种互利的关系,而不是附庸关系。但是目前健龙卫的发展完全使其成员迷失方向,也让他们身后的家族丧失信心。对王来说,他失去了借助健龙卫成员的力量掌握他们家族的机会,而对于健龙卫们来说,王对于他们的安排显示了王的不信任,他们看不到更好的前途,而且必须承受来自身后的压力。他们从一个被寄予厚望的棋子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朴胜基回想着那些让他全身被冷汗浸透的字迹,一步一步地展开健龙卫的改组。那是一个十分缓慢而冗杂的过程。在桑无明刻意的安排之下,他还成了王与桑无明之间沟通的传声筒。除此之外,他受命于桑无明,在改组健龙卫的过程中做了不少手脚,朴胜基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是对王的背叛,他只觉得,每一次被桑无明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注视,都觉得被震慑,每一次接到桑无明信手派下的任务,他都无法反驳。
      他甚至知道,他也不过只是一颗普通的棋子。随着桑无明像瘟疫一样迅速地侵蚀着那些散落在各方势力之下的力量,他觉得他的作用会越来越低微,直到有一天,他也许会被无情的舍弃掉。他除了使自己变得更加有用以外,别无他法,因为桑无明说:“真正的高手是不怕被人当做棋子的,因为他随时可以变成那个下棋的人。”朴胜基觉得在桑无明面前,他永远做不了那个和他博弈的对手,但他甘愿被桑无明拈在指尖,放在最有利的位置之上。
      桑无明最神秘的地方在于他永远不会让你知道他的全部,他的脑海中以一副你永远也想象不出的宏伟蓝图,而你只能窥见那一小部分。那一点点的美景叫让你为之心动,为之疯狂。你会想靠的更近,看得更清,直到被他俘获。他会紧紧地抓住你内心的野望,他像一汪沼泽,努力挣扎只会陷得更深。
      朴胜基一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趁着王和洪林之间产生裂痕的时候果断地趁虚而入。代价是什么不重要,朴胜基比任何人更知道自己要什么。
      但是王的优柔寡断让他很失望,因为他已经做出了付出一切的准备,王却没有如他所愿。他没有被王的深情所感动,反而觉得那是一场笑话。一个王者,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动摇到那种地步?
      当然那时的他还没有太明确的认识,直到渐渐看清楚桑无明的本质,才恍然发现“士为知己者死”的真谛。也许桑无明并不是他的知己,但是朴胜基却渴望着为他所用,他的身体里有一头狂躁不安的野兽,只会被比他强大的人征服。
      朴胜基羡慕站在桑无明身边的宝德,甚至他娶宝德也是顺从内心的指引,希望能借此更近桑无明一步。然而宝德却更令他失望。明明是最靠近桑无明的人却反而最懵懂。朴胜基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是宝德,如果是他站在宝德的位置上,他会从桑无明的眼中窥见何等绝色的美景。
      即使桑无明从来不说,但是朴胜基看得出来,宝德对他很重要。
      然而如今宝德已死。当他拿到王的手令,带人包围了逆贼的巢穴,救出了被绑架的靖薇小姐,却没有看到桑无明和宝德的身影时,他的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慌。他忽然很害怕桑无明会死在他看不见得地方,那么那副还未实现的蓝图,他穷尽一生都不会有机会窥其全貌了。
      他狠狠地掐住一个吞毒未遂的死士,逼问着他们的阴谋。他的表情嗜血得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活活吞掉。就在他要忍不住拔刀的时候,听见桑无明虚弱,却冷静依旧的声音:“给我留着。”
      朴胜基下意识地住手,回头看向那个全身狼籍的人。桑无明费力地背着宝德,身体无力地靠着门柱,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反而平静的过头了。
      朴胜基走过去,想要接过宝德。对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来说,力量的差别是绝对的,然而桑无明用难看地动作,几乎是拖着宝德无力的身体,始终没有允许朴胜基靠近一步。
      “打水来。”依然是难以分辨出情绪的简短命令,朴胜基依令打来温水,然后无言的退下。以他的观察力来说,即使没有仔细去看,也知道宝德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向来识趣,知道该把这一刻的平静留给桑无明。
      他没想到这一刻出乎意料的短暂。桑无明仔细地清理了宝德的尸身,然后将之交到了朴胜基手里:“葬在你家祖坟里。另外,我要进宫。”于是,飞快地处理好手头的一切,桑无明就那么衣衫凌乱,伤痕累累地踏进了一别五年的宫门。
      与王和洪林交流顺利,与照慧世子相处愉快,连“宝德的女儿”靖薇小姐也适应得很好。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坐在莲池中心的凉亭里,朴胜基有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宝德死了,桑无明没有表现出一丝悲伤,朴胜基觉得心跳很乱。他曾偷偷期盼过宝德的死能让他更接近桑无明一步,然而他又清楚地知道,桑无明把他自己隐藏的更深更远。
      桑无明喜欢笑,喜悦快意的笑,阴谋得逞的笑,戏谑狡猾的笑,更多的是平静淡然的笑。然而现在的桑无明依然在笑,笑容好像凝固在他的脸上,如同一张面具彻底地挡住了一切窥探。他伤不伤心,恼不恼怒,谁也不知道。
      偏偏照慧世子不信邪,一个劲儿地追问着桑无明的想法。桑无明从善如流地回答:“伤心?为什么要伤心?这是宝德自己的选择。她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的人生做结尾,她内心的想法,那是我所不能左右,也是我不能阻止的。说起来倒是我过于自负了,我以为能给于宝德不一样的人生,自由,自信,自强。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是我一直在强人所难。不知不觉,宝德她忍耐了我的任性那么久呢。现在她自由了,而我被无情地抛弃了。世子大人,你是想听我这样说么?”他的话语和他的表情一样清醒的可怕。
      他伸手去抚摸着照慧世子的发顶,照慧世子被他摸得全身发软,连退数步。
      桑无明在宫里逗留了几天的时间,就再一次离开了。这一次他孤身一人,连最爱的靖薇小姐都没有带在身边。
      朴胜基追踪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桑无明的落脚之地。他站在门口,心脏跳得快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他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一阵浓烈的的酒香扑面而来。朴胜基瞪大了眼睛,看见桑无明身着单薄的里衣,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他斜倚在床边,手上还拎着不断滴落着烈酒的酒壶。他的裸露出来的皮肤被酒气蒸的发红发烫,那双永远让人看不出深浅的眼瞳第一次被水雾迷蒙,显现出一种格外脆弱的茫然。朴胜基被这意外的一幕钉在了原地,直到胸腔有了憋闷的感觉,他才知道他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桑无明动了动,清醒了一点点。他摇了摇手上快要见底的酒壶,说:“胜基?你要不要喝?”朴胜基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瘫软在床上,醉得动弹不得的人。
      他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红润发烫的唇,一时间好像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有一种热量通过他的手指传递过来,像一把火焰点燃他的全身。朴胜基突然间觉得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只觉得有一种让他不安的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的躁动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流窜。他无法收回放在桑无明唇间的手指,好像有什么力量牢牢地吸住他。
      他进退两难,手腕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握住,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毫无防备的按倒在床上。伏在身上的柔软身体仿佛已经被烈酒浸透,浓烈的酒气让他几乎跟着醉倒。他下意识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人柔软的嘴唇狠狠地覆住,随着伸入口腔的舌头不断攻城略池,朴胜基的脑子成功地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只记得那个人狂烈的想要把他活活吞下肚子的凶狠。那人大力地将他如楔子一般钉入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凌乱飞散的黑色长发,腥红的发亮的双目,当那人的嘴唇靠近他的颈部,他几乎以为下一秒就会被雪白的牙齿撕扯得血肉模糊。在那一刹那之间,他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把对方的每一处牢牢地印在脑海。他放肆地大笑,因为他会带着这样的极乐而死去,这将是他的人生最华丽最耀眼的谢幕。
      然后突如其来的泪雨浇熄了一切烈焰。一滴一滴,如同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他的胸膛,滚烫的好像要腐蚀掉他的皮肤,穿透他的心脏。那永远广阔的如同一片汪洋的眼睛终于涌出了无尽的咸涩的海水吗?
      他伸出双臂,将那如同发狂的野兽牢牢地困在胸前,他不敢看,那个人的眼睛里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快意,他知道自己化身刑具,是那个人自我折磨的道具,如此而已。
      他觉得对方也变成了他的刑具,一寸一寸地研磨撕碎着他的灵魂。他在极乐和炼狱之间上下徘徊,渴望世界的毁灭,又渴望着这一刻永远不要终结。
      终于一切都回归于平静。那个人像一场梦境一样,一旦醒来便不复存在。
      房门和窗户洞开,昨夜的酒气已经淡的快要闻不出来。他看看自己,凌乱破碎的被褥搭在腰间,赤、裸的身体上还残留着被尖利的指甲和牙齿留下的条条血痕和齿痕。
      朴胜基挣扎着从床上做起来,全身酸痛乏力得像是经过了一场生死厮杀,而他却不是胜利的那一个。
      有些狼狈,却也坚定了他的决意。不管那人走到哪里,他都绝对会找到他!因为那个人唤醒了他心中的野兽,然后驯服了他。
      他的野望,不是无上的权力,也不是尊贵的地位,不是无尽的财富,也不是至高的荣誉。是找到那个将他驯服的主人,然后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一生都追随在那个人的身旁。
      心之所向,九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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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胜基小子便宜你拉……
    总觉得有点血腥。
    这章还素蛮有感觉滴,不知不觉写了好多……不知道会不会被和谐?偶第一次写这种情节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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