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

　　“将军妄自向皇上求旨，皇上明着拒绝，看样子时机未到。”想到计划没有如期进行，卫青不免担忧，“如今可是证实过楚昭公主的身份了，他大概是舍不得将最宠爱的女儿嫁给你吧。”

　　没想到将军会求皇上的旨意求娶楚昭公主，之前的目标是亦昭公主，可眼前有更好的棋子，必定是娶楚昭公主才有利些。

　　但看沈焕言这副模样，这与接回宫前的讨厌完全不同，不是对楚昭公主厌恶吗，不近人情还一脸冷漠，这么快就陷进去了？卫青不解，难不成才见了几面就真的难以自拔？楚昭公主真有这么神？

　　“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够了，及笄之日便成婚！”沈焕言平静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听着卫青的猜测，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他心里不知怎的也有一丝波动。

　　“什么？”卫青突然紧张起来，这也太猴急了吧，这楚昭公主嫁不嫁还不一定呢，便想着她及笄之日便洞房，“将军还是从长计议吧，欲速则不达。”

　　“怎么，卫都统另有计划？”沈焕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卫青，眼里是他看不懂的意味，他缓缓开口：“还是说本将军求娶楚昭公主，卫都统有意见？”

　　卫青只觉浑身颤栗，忙解释道：“将军说笑了，属下在将军左右多年，所言皆是为将军考虑，楚昭公主高高在上，与属下是云泥之别，属下又怎敢生别的心思。”

　　见沈焕言没说话，卫青抬头，看着男子戏谑的表情，他才明白自己被耍了。他壮着胆子突然凑近面前的男子，轻声说道：“将军莫不是对属下有想法？沈大将军好男风，若是此事传了出去，这京都的女子恐怕都得碎了心，咱们的陛下还会将公主嫁给你吗？”既是恶心，那便一同忍受吧。

　　沈焕言笑了笑，顺着卫青的话应承：“如此，那便娶了女子再娶男子，这有何不可。”

　　卫青顿时被这恶趣味恶心到了，这些俗套恶趣味，他自然是比不过沈焕言。他没敢搭话，忙不迭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被同化。

　　等到卫青离去，沈焕言扬手拍了拍肩上方才卫青靠过来的地方，像是将那不存在的灰尘打掉。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掉，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

　　宫中此时恐怕是炸了锅吧，众人可是盼着珍珠变鱼目的事成真呢，愿望落空，现下只得极力补救吧。想到昨日楚皇那般神情，他竟觉得有些得逞的快感，想拒绝吗？不敢吧，同意婚事，大概更是舍不得吧，南楚，他志在必得，楚昭公主便是最好的垫脚石。

　　蛀虫太多，南楚倾灭也是意料之中。沈焕言眯着眼，心里开始倒计时。

　　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三个月的时间，足矣，他现在得准备准备去会会他的小公主。

　　“这都吐几回了，怎么会这样？”吴嬷嬷有些担心，毕竟公主的状态一反往常。

　　“我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嬷嬷别再逼我了。”少女擦拭着嘴角，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弱。

　　陈嬷嬷轻抚着她的背，轻声问道：“要不喝点清粥吧，总好过肚子里没东西，奴婢看着也难受。”

　　陈嬷嬷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宫女便赶紧去准备了。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乃是活命的准则，今时不同往日，得好好伺候着，免得一不小心遭了个怪罪。

　　两位嬷嬷自然清楚这般改变的缘由，也并未出言制止。

　　宗瑾元起身，强撑着精神，“嬷嬷随我去百花城走走吧。”

　　“用不用禀告陛下，陛下早上已来过一次，见你睡着没打扰便离去。”

　　宗瑾元摇头，面上不自然，“不必了，且静静吧。”

　　说罢她便走在前头，似想摆脱这种前呼后拥的伺候，那样的作态，只会让她觉得空气也是沉闷的。

　　阿满明白，这些日子被质疑，前一日忍受绝望，今日却被肯定，连身边的宫女奴才也是踩低迎高，如今对待却是天差地别，将奴才附庸权贵的嘴脸显露无余，任谁经历了这样的心境都会这般难受吧。她突然明白面前的少女为何会怀念宫外的生活，人人都向往这里，高楼红墙将这里遮得严严实实，只听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不曾见到深宫寂寥，冷宫哀怨。

　　一行人走进了百花城，和前几天相比，今日的百花城倒是有一种夏末的温热，连花都是赶着时间开，恐开在深秋会多寂寥。

　　宗瑾元行在前头，在看过了西亭的花卉展览后，她准备寻一处凉亭歇息片刻。

　　只见不远处便有一凉亭，觉得甚异，这是她之前未曾见过的。檐廊延伸的地方都镂空雕刻，有花有动物，寓意自热和谐，她之前并未来过此地，不过听阿满说这一片的花卉是夏末的绝色，如今倒是长眼了。宫中嫔妃贵主这般多，这百花城又是游赏避暑之圣地，起先还以为是鲜有人来，现在才知道百花城这般广阔，能碰到旁人也怕是不易吧。

　　待走近凉亭，才知亭中有人。

　　宗瑾元低过头，此人再熟悉不过，想忽略都做不到。本打算无声息走过，正欲调头，亭中人却道：“不知公主大驾，臣有失远迎。”

　　声音低沉清冷，有种漫不经心的意味，明明很吸引人可是却听不到一丝恭敬，宗瑾元硬着头皮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有些不自在。

　　跟在身后的人有些惊讶，沈将军竟也会在这儿？

　　如此英俊邪魅的的一张脸，自然宫中在意的女性不少，何时入宫离宫，她们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来没来百花城，宫中的人都清楚。前些年陛下特许沈将军在宫中的待遇与宫中贵主一般尊贵，他却从未僭越，就连这人人向往的百花城他也未曾来过，今日是刮了哪阵风带来了这位沈将军。

　　阿满时常听身边的“同行”提起，自然是很好奇，如今能在百花城见到沈将军，还是头一遭。

　　知道面前男子的丰功伟绩，能被特许也是情理之中，宗瑾元方才还想着不会碰到别人，回头便遇到个不速之客。

　　昨日沈将军欲求娶楚昭公主的请求可是传遍了后宫，今日皇上又来过十九殿，楚昭公主这般尊贵，但沈将军战功赫赫，想来皇上也会成全，宗瑾元身后的几个婢女向沈将军行礼，眼前的这位保不准是将来的驸马呢。

　　沈焕言平视着亭子外的少女，此时的太阳也有些灼人，日光打在身上让她有些耀眼，肤色白皙，一张脸生得极美，灵动纯洁。沈焕言还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端详她，目光毫不避讳。

　　她的脸渐渐有些泛红，不知是娇羞还是闷热。

　　沈焕言收回眼神，将石桌上的白玉杯缓缓注入茶水，似在这里等候多时。

　　“公主殿下可是喜爱中午的太阳？如若有这个爱好，臣愿陪公主好好欣赏。”他开口，清冽的声调似笑非笑。

　　宗瑾元深呼吸，她是极不擅长同生人交谈的，更何况是陌生男子呢，又怕男子非要与她同游。思虑片刻，她轻轻吸口气，踏上了石阶。

　　沈焕言嘴角轻扬，看着顺从坐在对面的少女，他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探，可真是单纯无害呢。

　　陈嬷嬷脸色不悦，这沈将军虽说恭敬，但他目光里的意味太过明显，见了公主也未起身行礼。罢了，对楚皇也未曾诸多礼节，公主又有何异。

　　“不知是沈…沈将军在此处赏花，本宫叨扰了。”宗瑾元有些局促，她试着打破僵局。

　　见对方没有说话，她面上窘迫，温声道：“本宫不过是路过，眼下正打算回宫，也不扫将军雅兴，将军还是安心赏花吧。”说罢便起身要走。这百花城又不是自己专属，况且人家建功颇多，想待多久都是他的事儿。

　　“公主这般避嫌，倒是让臣惶恐。”沈焕言一脸温柔的看着她，随即将斟好茶的白玉杯推到少女面前。

　　宗瑾元低着头，脸上已然泛红，她果然不擅长同人交谈，见沈焕言递过来茶水，为避免尴尬，她端起桌上的杯盏缓解这种状态。

　　沈焕言见她放下戒心，怕惊吓了对面的人，他低声笑道：“南楚国现下一片安定，臣有一些闲暇时间，一直听闻百花城的盛名，今日便来观赏，不过头一次来百花城，却不料能偶遇公主，想来也是缘分。”

　　见少女不敢抬头看他，他不急不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公主能与臣饮茶畅谈，也是臣的荣幸，要是早些听臣的建议，也不会将脸晒得娇羞，不敢见臣。”

　　宗瑾元终于抬起头，只是脸变得更红，身后还有两位嬷嬷和婢女在，她竟不知这沈焕言竟如此话多，是想着法让她难堪。接她回宫那会儿可是惜字如金呢，如今竟像开了闸的河流，调戏的话滔滔不绝，说得这般浑话来，惹人笑话她。

　　“沈将军想来是久居边疆，说话毫不避讳，这般冒……冒犯与我，本宫断然是不能与你再交谈下去。”她愤然，说罢便起身要离开。

　　沈焕言见她动作也并未阻止，只是慢条斯理道：“那臣也只好再陪陪公主闲逛了。”

　　果然这略带威胁的话瞬间让对面的人平静下来。

　　“没想到沈将军竟是这般不知耻的人。”宗瑾元冷笑，语气里带了丝不屑。

　　“是吗，臣的无耻却也只让公主瞧见了，这不也赶巧了。”沈焕言倒是无谓面前女子的伶牙俐齿，他看着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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