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甜月光

　　所以，没两天整个大院儿包括周围几道巷都知道，江家小闺女主动申请要下乡，家里拦都拦不住，思想觉悟高着呢！

　　明面上这么说，私下里谁不感叹一声，真傻。

　　乡下那是好归宿？

　　不瞧瞧之前几批去的知青，回来探个亲都艰难，也就老杨家的生了病才回来待了几天，那又瘦又黑的，杨大娘面上不说，还能跟大家伙儿笑着说都是为了国家建设啥的，但谁不知道啊她心里苦着呢，整宿整宿地哭。

　　那些大院儿里周围的学校的但凡藏着点暗恋心思的小年轻，也不知道下乡能有多苦，甚至觉得是种荣耀。

　　因此也更崇拜江甜甜了，乡下苦是吧，他们恨不得自己代替江甜甜去下乡，他们大院儿/全校公认的仙女儿果然不是一般人，人美心善还觉悟高。

　　但喜欢归喜欢，大多都是年少慕艾，再加上江甜甜不爱结小团体，更别说和男生打交道了，几乎是零交流。知道没有希望，所以谁也不敢凑到跟前去表白心思。

　　报完名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日期也确定好了。

　　王茵很高兴，甚至都没和自家嫂子去纠结干粮问题，行李也没过多纠缠扯皮。

　　王家媳妇儿甚至有点怀疑这小妮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或是挖坑等着她呢！这幅模样可不像是平时为了点零嘴儿被侄子吃了就把家里闹翻天的样子。

　　毕竟，有江甜甜那个冤大头和自己一起，路上的伙食蹭她的就好了，反正自家准备的肯定没有江甜甜的好。

　　自己是她唯一的朋友，有什么吃的用的能没有自己的份儿吗？王茵一颗心彻底落了下来，甚至有点期待下乡的生活了。

　　但王茵不知道，她畅想的所有都要落空。

　　………………………………………………………

　　江家。

　　自从确定好要下乡之后，江家全家人都在忙。

　　江父忙着给闺女凑各种用得着的票，江母在给要带去的衣物和鞋子规整，至于两个妯娌也在盘算着缺什么没带？

　　江大哥和江二哥也难得真正意识到爱和自己拌嘴、读书上总压自己一头的小妹是真的要走了，朝夕相处成了奢望。

　　“爹，打听一下王茵下乡的地方，和她错开，越远越好哦。”

　　江甜甜没忘记叮嘱江父，她干嘛要给自己找一个拖累，在城里也罢，影响不到自己什么，下乡后要是还分在一处，那就不一定了。

　　江甜甜直觉告诉自己，王茵绝对是个不省心的。

　　她连自己都顾及不到，哪里愿意再平添麻烦。为什么王茵会认为自己很傻很好骗？平时不爱计较罢了，又无关紧要。

　　“行。”

　　江父没有问原因，小妹不想就是不想。何况王家那丫头不是个好相与的，不在一处也安生不少。

　　送走江父后，江甜甜直接扑到床上，深吸一口气。呜我可爱的床床，永别了。

　　趴了一会儿江甜甜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耳边的细绒毛也乱成一片。江甜甜眨眨眼，看着自己的小房间。

　　一时间竟生出舍不得的感情，怪心酸的。

　　很快，江甜甜就自己安慰好了自己，这间房爹娘肯定会给自己留着，是自己的又跑不了。

　　哦豁，开心！

　　没过多久，门被敲响了。江甜甜蹦跳着下了床去开门，门一开，还在敲门的江大哥被吓了一跳。

　　“大哥，怎么了？”江甜甜盯着一脸做贼心虚的江大哥，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大嫂的事了！”

　　“怎、怎么可能？！”江大哥反应很大，江甜甜心更慌了，她家大哥就一傻白甜，表情全写在脸上，一清二楚。

　　眼见着江甜甜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江大哥直接说明来意，“给，你带着下乡用。”江大哥从兜里掏出一沓钱，看着不少。

　　“大哥，你攒私房钱了？”江甜甜看看钱，又看看江大哥。

　　“你、你小点声，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你别没良心啊再跟你大嫂说！”江大哥捂住江甜甜的嘴，看了四周，见没江大嫂的身影才敢放松下来。

　　毕竟江甜甜在自己这里的信誉为负，打不过吵不过就爱跟他那婆娘告状，最后哪一回吃亏的不是自己。也就是自己好心，还想着江甜甜。

　　“再说再说，谢谢大哥哈，快回去吧别让大嫂看见了。”江甜甜打着马虎眼，推着江大哥离开。

　　江大哥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听到小妹提到自家婆娘，感觉顺着推力离开了。

　　没等江甜甜坐回床上，门又被敲响了，门外是江二哥。

　　“二哥？”江甜甜很诧异，二哥一向不爱搭理自己，小时候就不爱带自己上学，还是成英姐牵着自己去。

　　“给。”把东西迅速递到江甜甜手里，江二哥就转身离开了。

　　“啊？”江甜甜盯着手里的一摞领袖文集和钢笔，这钢笔还是二哥新买不久的，原来是送自己的？江甜甜看不懂了……管他呢，反正好处是自己的。

　　看着身影已经到拐角处的江二哥，江甜甜鬼使神差地喊，“二哥！你回来。”

　　江二哥转身，拧着眉，看向江甜甜，好像在说，怎么了？

　　“二哥，你过来嘛。”

　　江二哥走到跟前的时候江甜甜直接扑了过去抱住江二哥，埋在肩膀上，“二哥，谢谢你，记得想我。”江甜甜声音哽咽，眼周围晕红一片。

　　“好。”江二哥不熟练地拍了拍江甜甜的背，“下乡之后也别忘记学习。”对于江二哥来说学习是最紧要最有意义的事情。

　　回去在床上躺了好久，翻来覆去，江甜甜还是睡不着。

　　为了省电费，不止是江家院儿里的人家基本都早早洗漱完上床睡了，虽然时间并不晚。

　　看着爹娘那间还亮着，江甜甜披上衣服就出去了，这会儿估计就娘一人，爹早早就说好要在厂里值班，回不来。

　　“娘，还没睡呢？”江甜甜直接坐到江母旁边，歪倒在江母怀里，把玩着江母空闲的手指，摩挲着手上的茧子，一遍又一遍，突然江甜甜只觉得眼睛酸涩。

　　江母放下手里的衣服，轻摸江甜甜的头。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江甜甜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头在江母的手心里蹭了蹭，“娘——”

　　江母醒过神来，“起来吧，多大人了，还往娘怀里钻。这么晚不睡来找娘做什么？”江母把东西归置好，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江甜甜的半边身子。

　　江甜甜抱住江母，又蹭了蹭，“想跟娘睡。”声音软乎乎的，又娇又甜，江母笑着眼里却心疼着。

　　“行，跟娘睡。”江母把枕头垫好，关了灯。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几天大院儿里的风言风语进了她的耳朵，像钝刀子割生肉一样剜着自己的心。最疼的小闺女偏偏要去受苦，俩大的却在家享福。

　　不过好在俩小家都有良心，吃的穿的用的准备得足足的，让自己心里好受不少。老头子专门找关系挑的地方，至少人际关系不复杂，没那么多幺蛾子。

　　就这一会儿江甜甜已经睡着了，江母就一直看着，轻轻地把江甜甜鬓角的碎发勾到耳后，从窗户透进来的点点光亮，照清楚了江甜甜莹白的脸颊，微微泛白的嘴唇增添几分羸弱的气质。

　　分别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没了。江家全家人要工作的要上学的全请了假，拎着行李送江甜甜坐车。

　　因为他们这一批知青要下乡的地方远，所以是专门用绿皮火车送的，时间还没到，候车厅就挤满了人。不全是要下乡的知青，除了那些实在不着调心里没个数的父母，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地送。

　　人多，声音也杂。但也不存在高声喧哗的，大多是切切地叮嘱着。

　　江家人轮番拉着江甜甜说话，江甜甜本来应该伤心难过的，结果被拉来拉去的，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好几份。

　　娘给自己又塞了钱，嘱咐自己别和其他人说，尤其是她俩哥两个小家庭。

　　大嫂趁大家都上茅房的空档儿偷偷往自己兜里塞了一堆票，抱着江甜甜哭得稀里哗啦，也没空数。

　　成英姐抱着小江米让江甜甜逗弄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信封，说甜甜和自己最亲，等到地方了每月给甜甜寄东西，悄摸的。

　　甚至连两个侄子都泪眼汪汪地拽着江甜甜裤子，把攒着买糖的钱给了小姑姑。

　　在家的时候开过家庭会议，自己带了多少钱家里人是都知道的。这会儿都很不得多划拉点东西给自己，大家都觉得江甜甜和自己天下第一好。

　　江甜甜又感动又心虚，更多的是累……毕竟早早就起了，江甜甜和这个腻歪完又和那个抱得难分难舍。还抽了个空打哈欠…

　　车来了，江甜甜也该走了。

　　江大哥和江二哥扛着行李挤开人群，江甜甜跟在后面。

　　刚上车，江大哥就眼疾手快，找好位置，大步一跨，把背上的行李放到座位旁的架子上，“小妹，坐这里。估计要坐的时间长，也能开窗通个风。”

　　江大哥这一作派江甜甜也没惊讶。她大哥只是看着不着调而已，又娇又龟毛的，又不影响他靠谱啊。

　　“好。”

　　坐定之后，嘱咐两句两人就下去了，旁边走动的列车员还在拿着喇叭催呢。

　　把行李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后，江甜甜就眯着眼补觉，结果车厢里动静不停的，也睡不着。江甜甜转身，睡不着就闭着眼养神，左右没什么要着急的了。

　　江甜甜不着急，但那边的王茵快要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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