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灯下黑

　　“小礼！这场打得漂亮！”台下迎着队友的魏琛站在叶修旁边，双手各自比作枪一前一后。

　　这场团队赛兴欣的配合会被诟病的地方几乎没有，就李墨礼个人而言，乌漆嘛黑下场早，也带走了霸图的关键人物。

　　唯一的小毛病也就是小手冰凉的走位失误。

　　失误发生的时候局势差不多已经定下了下来，不是什么需要影响到结果的大问题。更何况兴欣这局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完全是瑕不掩瑜。

　　狂行鬼走，双刃挫杀。

　　狂剑和鬼剑，重剑与太刀，更是贡献出了全场最佳画面。

　　“辛苦了。”叶修还是那句话，冲着李墨礼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别的东西。

　　她看上去就很累，其他的事情可以等到事后的复盘上再说。

　　“啊……谢谢夸奖，这是真辛苦……”赢了比赛的李墨礼表现得一点都不兴奋，悻悻地一抬手算是回应。

　　苏沐橙心疼地摸了下她的脑袋。李墨礼侧仰着头对着苏沐橙笑了下，眉眼弯弯和往常一样的甜美，却掩盖不了清晰可见的疲惫感。

　　“今天礼礼是大功臣！”陈果上前抱住李墨礼，揽过她的同时将重心往自己的身上带。

　　“嗯嗯……礼礼今天超厉害！”李墨礼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任由陈果的手臂半托着自己。

　　她直接转身埋入了陈果的怀中，抬起左手擦了下眼角挂着的生理性泪水。背过众人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手指在碰到脸的时候有一瞬间忍不住地颤抖。

　　打起精神，礼礼。

　　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李墨礼没有放任自己沉沦在陈果的怀抱中，调整好状态直起身子，又换上了笑容，看向那边拍着方锐肩膀的叶修。

　　“队长，我想发表赛后感言！”她高举起手臂，晃了晃手指。

　　“嗯？”叶修以为李墨礼会去休息，心中早已拟定了等会记者招待会出席的人选。

　　哦，张佳乐。

　　张佳乐这不行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哭了。

　　啧啧啧、小礼真是说到做到。

　　叶修想到百花缭乱下场时张佳乐失魂落魄的表情。今天场馆内的镜头就和张佳乐了杠上了，无论是团队赛还是赛后的握手，那表情，那细节，全镜头被怼个正着。

　　“我今天这表现不上去吹两句不合适。你看乐乐哥都被我打哭了来着，多难得啊！”她眨眨眼睛，脸上挂着坏笑。

　　张佳乐真没哭，这点李墨礼在赛后过场时看得很清楚，他就是眼角有点红。

　　好吧，乐乐哥可能是没哭，万一之前在没看到的地方偷偷抹眼泪了呢。

　　李墨礼再次确认，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你收着点。”叶修没反对，只是提醒了一下她搞事情不要太过头了。

　　从客队先开始的赛后记者招待会即将结束，兴欣出场的几人在过道里等待，目前进行到了张佳乐的发言。

　　“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就连从上赛季转会霸图开始一直对待张佳乐苛刻的记者此刻言语也不激烈了。

　　作为新秀搭档面向世人选取的垫脚石，被踩在下面的不只是百花缭乱，还有昔日的繁花血景。

　　出色默契的双人组合，这不是无端的联想。

　　至于职业都是鬼剑的虚空双鬼，兴欣的两个剑士系的配合其实和这组更像一些。

　　但是今晚死在狂行鬼走下的是百花缭乱。

　　至于犯罪组合、剑与诅咒等等是不会被重点提起的。

　　因为今晚死在双刃挫杀下的是百花缭乱。

　　张新杰建议张佳乐可以回避下，一直以来外界对张佳乐的态度都不太好，结果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张佳乐沉默地只说了句不用，然后跟随在最后上了发言席。

　　张佳乐怎么会任由那些人随意地揣测自己的态度呢？

　　那是关乎到礼礼啊。

　　记者招待会的设备都是崭新的，声音能传到过道这边。张佳乐的声音很平静，他缓缓地说着。

　　“我的心情挺好的。被俩后辈这么热情的招待，说明我这个前辈是挺有份量的。”

　　“我对于Melamed没什么看法，没什么需要通过这里转告，我想说什么，我会直接告诉她。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态度的话，打得不错。”

　　张佳乐的发言结束，选手通道内的兴欣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靠在墙上的李墨礼，她叼着根棒棒糖，刷着手机。

　　“嗯？”李墨礼歪歪脑袋，她看向叶修，“准备走了？”

　　“走了。”叶修点头。

　　李墨礼咬碎了还剩一点点的糖，将白色的小棍随手甩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迎面过来的是霸图几人，张佳乐对着李墨礼抬手打了个招呼。两队人相遇，也就叶修简单说了两句寒暄话，张新杰礼貌回应。

　　李墨礼与张佳乐依旧没什么话，侧身而过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抬手又对了下拳头。

　　兴欣的人刚坐下，镜头又是对准坐在边缘的李墨礼狂拍。她习惯最后一个走上台，坐在最旁边的位置。

　　虽然这席位上没什么硬性的要求，但一般都是有个大致排序。这个位置很多战队是会安排边缘人物的。

　　简单开场几句后，先是一带而过唐柔“一挑三”的本轮失败，后是提到了由叶修的团队赛不出场，再借此引申到Melamed的身上。

　　对前一个问题说的很简短，当然也有唐柔本人不在的原因。后面的问题是叶修和方锐一唱一和糊弄了过去。

　　“这给对手直接来了个出其不意啊，我很相信我们副队的，她很有前途。”

　　“是战术，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老叶不上场，那是因为战术的需要。”

　　说多了这都是战术嘛。

　　李墨礼开口也是这个，战术战术一切都是战术。

　　当然记者不会放过她在团队赛中送走百花缭乱那段。

　　“请问您选择百花缭乱作为目标是有什么目的？”有记者直接亮出刀剑。

　　“为了赢啊。”李墨礼表情很诚恳。

　　说了跟个没说的样，偏偏还没法反驳。如鲠在喉的记者无奈地坐下，他的提问机会已经用掉了。不过没关系，还有记者会继续揪着这个问题往下问。

　　“我觉得您说的很对，赛场上的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赢。但是在赛场下，您的做法是否有欠考虑？对待前辈，您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合适吗？”

　　哈？什么鬼发言？这逻辑都不对吧？

　　比赛不为了赢还为了什么？

　　她会让提出这个问题的人认识到自己欠考虑的。

　　李墨礼冷冷一笑，面露不屑。

　　“那我问你，赛场上的事情为什么要和赛场下的事情混为一谈？我在场上，我只需要考虑如何为我的战队赢下比赛。”

　　“哦，我尊重比赛。”

　　言外之意是这记者不尊重比赛，听懂她意思，台下一群人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台上的方锐憋着笑，放在桌下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叶修听这话脸上又是无奈的表情，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

　　“那请问您是什么心情把百花缭乱送下场的呢？”记者换了个角度。

　　“我的心情挺好的。”李墨礼笑的时候露出了虎牙，一样的问题啊。

　　“能请您说说为什么会是这种心情吗？”很显然记者不满意这个答案。

　　“因为把百花缭乱送下场。”李墨礼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妈的，这都什么答案，提问的记者憋屈啊。

　　最后一个问题算是挺友好的态度了，“您觉得自己本场的发挥如何？”

　　“感觉还可以吧。”李墨礼自己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假。

　　“呃、能解读一下吗？”记者觉得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真。

　　心情不错的李墨礼点头，欣然同意，“张佳乐前辈不都说了，打得不错。”

　　真是会糊弄，她这答案真是深得队里某位前辈的真传啊。

　　Melamed这副打太极的说法根本就让记者挖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记者的矛头又对上了另一位选手，乔一帆。

　　乔一帆小朋友早在上场之前就被副队长按住嘀咕了好一阵，交代了一番话。他也不负所望，从善如流地一本正经的官方话回应。刚开始这看上去挺乖的新人语气还有些不自然，后来越说越顺，侃侃而谈。

　　只是这话听着好耳熟。

　　再往前一翻，这不就是套着前面Melamed的发言吗？也就是措辞上稍微收敛了一点，没那么犀利，可也不是一个容易揉搓的新人。

　　最后走完流程记者一阵恍惚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溜他们呢。

　　记者招待会结束，兴欣一众人回了上林苑，没有赛后庆祝了。李墨礼三步两歪，一张嘴就是一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扯着苏沐橙的模样根本就庆祝不起来。

　　隔日，关于兴欣战队一口一个战术的赛后发言，不少人整起来活儿了。这场团队赛那打得要说战术吧，看上去是有点玄之又玄的东西。但乌漆嘛黑那明显异于常人的想法有个屁的战术，不过是硬刚罢了。

　　兴欣，纸糊的战术。

　　周一战术室里正分析着整体的问题，提到战术，方锐挤眉弄眼，“副队，说你纸糊呢？”

　　“这是看不懂我操作的内涵。”李墨礼冷笑，她站在前面，裹着纱布的左手敲了敲屏幕上的标记，“真当张新杰前辈是随随便便给坐标点的？”

　　“那是围剿！全在我的预料之中！”说到这里，李墨礼忍不住大拍桌子，手背上飘逸的绷带大蝴蝶结震了震。

　　“手，你悠着点。”叶修看了她一眼，李墨礼“哦”一声，不再折腾她那看上去凄惨无比的左手了。

　　叶修知道她有分寸，只是这次没刹住，打上头了。

　　“小礼哪点都好，就是太脆了。”坐在旁边的魏琛感慨，队医已经给警告了。

　　这丫头再这么玩下去，今年打完就退役。

　　“说是硬刚其实也没问题。”叶修感慨，又往后调了点进度，“张新杰以为她太聪明，结果坑到自己了。”

　　“叶哥，你是不是在说我是笨蛋？”李墨礼要闹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叶修的意思。

　　“比赛赢了，你这不笨啊。”叶修安抚，李墨礼这一手釜底抽薪糊弄得相当可以。

　　“呵。”

　　鬼扯，她看到叶修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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