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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海圆历1507年，10月。
从东部海域往西北方向探寻，在海军16支部的更北端，靠近红土大陆北极圈的冻土层，一座海滨小镇安然矗立。此地气候恶劣，土地贫瘠，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里风雪交加，历史上断断续续曾荒芜数百年，本该无人愿意定居。但或许是物极必反，大航海时代开启后，海贼猖獗，沿海各处人人自危，这里因着着实无甚值得窥伺，又处于海军触手可及的势力范围内，再穷凶极恶的海贼也不屑光顾，倒也成了天然的避风港，慢慢又聚集起了些人气。
室内炉火正旺。
“疼。”女孩含糊地道，努力在就诊椅上挺直腰背，配合垂首的医生的身高。
作为当地人倾情推荐的就医地点，这间诊所称得上简陋，空间狭小，布局混乱，风格各异的家具拼凑在一起，像个临时搭建的厂房，却并不影响主人的专业态度，医用手电分毫不差地对准患者躲闪的瞳孔——眼睑红肿、结膜充血水肿、畏光、流泪——她在心底叹口气，不难判断。
“是雪盲症。”
放下手电筒，松开女孩半睁不睁的眼眶，她摘下手上的乳胶手套扔进垃圾桶，转向柜台后的红发男人，下了结论：“不是什么复杂的疾病，只是视网膜一时受不了大片雪地折射的强光刺激，几天就能治好。”
对方显而易见地松口气：“有劳，”又像是真心实意地夸赞，“我们的医生并没有听过类似的病症，药师小姐果然医术超群。”
“在大海上航行的船医一年到头也上不了几次岸，不了解很正常。”
“……哦？看来药师小姐知道我们的身份。”
“这座城镇很少有海贼，所以海军也懒得来派发通缉令，说不上消息灵通。”她说，在椅子上坐下，顺手往身后的墙壁一指，药材堆叠的货架中零星能窥见几张泛黄通缉令破损的一角，“但红发海贼团还是如雷贯耳。”偏过头，她扬眉，“毕竟您可快值10亿赏金。”
红发海贼团的红发本身，船长香克斯为她的挑衅报以宽容的笑。
“我的荣幸。”
话说得客气，实际行动却天差地别。她抬眼，挨个打量过门口的男人堆，均高一米九的海贼们足以将这间临时租下的狭小门店堵得水泄不通，让门外的求医者望而却步，她在这里开诊三个月，头回见到半条街外都有人探头探脑的拥挤盛景：“我却无福消受——能让你的手下都让让吗？你们搅了我的生意。”
“可能不行，”对方笑得宽厚，却毫无商谈的打算，“毕竟事关乌塔，大家都很关心。”
目光下移，她瞥向候诊椅上的女孩：“你说她？是你……”
“女儿。”
“红发有女儿？”
“有什么问题吗？”
“海军没发布过类似的线索，红发的绯闻可是大事件。”
“哈哈，可惜，我们并不靠血脉维系关系。”
“嗯……”
对话中不知哪个点触动了她的神经，药师淡色的唇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要我接诊也可以，但耽误的治疗费用和患者数得给我补足。”
“治疗费用没有问题，”手上横财来去如风的海贼一口答应，“但人数……”
“这一船人就差不多够了。”
出乎意料，男人茫然地眨眨眼：“可我们没病。”
“你管这叫没病？”
抬头，她举着胳膊将门口的人挨个点过，“咽喉肿痛，关节僵化，消化不良，慢性支气管炎……后面的躲太远了看不清，但你们这一船人可以当活体病例出本雪地旅行高发疾病专集。”
语气言之凿凿，香克斯顿时哭笑不得，海上风浪无情，昔年海贼王罗杰都因重病缠身引退，其他经年累月当海贼的人身上又怎么会没点不良状况，也只有这种城镇温养出的娇贵孩子才会当件正事。进门以来他初次认真打量，从女孩浅色的短发看到单薄的身型，眉眼将将散开，刚褪去少年的圆润，也就十五六岁的长相，纤细的手腕看起来没拿过比药瓶更重的东西——身为海贼以力服人倒是司空见惯，但要群起欺负一介将将成年的柔弱少女，无论是输是赢都面上无光。
他回头，与船医本乡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无奈的情绪，不过船长发问，自然要答话，被硬生生抢了活计的船医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算是肯定。
也罢，肉眼扫描如此精准的医生医术总不会太差。
“好吧。”调回视线，他温和地首肯，“诊金又怎么算？”
她心满意足地放下手臂，“既然来我这，就该知道我这的规矩。”药师好整以暇，仰躺在座椅的靠背中，手指搭上木质的台面，“我不收诊金，但对大名鼎鼎的红发选择驾临此地的前因后果，很感兴趣。”
手指抬起，竖在空中，难以错认的一个数字。
“一条情报换一个病号，我已经知道的不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窗外风雪呼啸。
细微的冷气席卷过海岸，自门窗缝隙中突入，摇动橙黄的灯影，落在男人脸上，不变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势，海风咸湿的腥气灌入口鼻，是铁与血的冷冽。她却不闪不避，坦然同他对视，嘴角挂着的与其说微笑不如说倨傲，一派恃才傲物的轻狂。
到底是年轻。他在对视中分神去想，海贼船临到港口时便有所耳闻，几月前镇上来了个个性十足的医生，年纪轻轻一手药剂使得出神入化，药到病除后却不收诊金，见天缠着本地人听些口口相传的旧事，心思缜密如船副贝克曼当时便嗤之以鼻，直言从未见过有打探消息者如此明目张胆，便是不曾直指核心，以此地之不毛，值得窥伺的也只有一处。
“卡特玛宫殿的传说。”他道。
她登时笑开，称心如意般双手合拢在耳侧：“不愧是红发阁下，果然直爽。”
“不敢当，”他同样在笑，“红发海贼团可没说要把宝藏双手奉上。”
“情报交易而已。宝藏当然谁有本事谁带走，莫非阁下征战四方，还抢不过我区区一介游医？”
尖牙利齿，这便是他的第一印象了，一个天姿过人，独断专行，颇为胆大的年轻人，横冲直撞而来，妄图在早已规划好的世界版图里撕扯出属于自己的领地，有不搅个天翻地覆不罢休的气势，海上着实沉眠太久，久到一方霸主用新奇的目光投以注视，像白鲨掂量一尾胆敢从他鼻尖游过的鱼。
“原来如此……就是说，各凭本事？”
“你怕？”
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挑衅，斗志昂扬得像只臌胀的河豚，任何一点威胁都能让她竖起全身的刺，香克斯勉强压着嘴角，此情此景要笑出声太过分，要不笑却也太难，两难之间背后却有人憋不住率先漏气，积少成多，迅速化作切实洪亮的笑，响彻不大的门厅。
“那么，”
赶在药师冷下神色前，他挥手阻断了背后的笑声，朝她伸出空闲的手，扬起嘴角，“成交。”
灯影摇晃，明灭过她白瓷般的侧脸，映出一瞬冰雪般的冷然，又迅速消融在室内攀升的温度中，她弯着眉眼覆上那只手，松松一握。
“合作愉快。”
掌心一触即分，多少也算定下口头契约，香克斯补上迟来的问句：“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就叫我希尔吧。”
她答，从椅子上跳下，顺势薅走候诊椅上的女孩，轻车熟路地避过对方受惊之下乱挥的手脚，俨然一副抓小孩熟练工：“病人有序来二楼，这孩子第一个，船医爱跟来就来，不来随便。另外，”说话间人已站在楼梯上，一手扛人一手叉腰，面对一楼指点江山。
“我这庙小，容不下这么多大佛，治疗得有几天，劳烦各位自己找地方住。”
话毕身影消失，留下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觑，这些年来合作过的对象不少，刚刚结盟就如此说一不二的倒实属罕见，空气中的视线互相推挤碰撞，最后有志一同地投回柜台前方。
“嘛，就是这么回事。”
信手取回搁置一旁的帽子扣在头上，柜台前的男人整好肩上的黑色披风，回过身，轻松地笑一笑。
“扎营了，小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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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正文率先出场的和配角栏男嘉宾没有关系（乐
现在的时间线是差不多路飞4岁，乌塔6岁，罗11岁，女主16岁，香克斯26岁，早在风车村之前，跟着漫画设定默认还没当上四皇，但也扩张不少势力的一个状态。
关于名字：希尔=seal=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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