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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玩偶之家
  事实证明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青铜仓打开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唉!这是……”

  只见偌大的青铜仓里,竟然走出来一个十几厘米高的——木乃伊!

  这个如同手办一般大小的木乃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然后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两步,不巧,被身上掉下来的绷带给绊倒了,摔了个大马趴。

  肥宅被小木乃伊笨笨傻傻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

  小木乃伊却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见它捡起掉下的绷带,挂在脖子上系成一个蝴蝶结。

  “你们好,我是美尼斯!”

  肥宅跳上前去,凑到小木乃伊的跟前,用鼻子使劲闻了闻,说道:“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御膳房炖肘子用的香料。”

  木乃伊美尼斯吞了一下口水,肚子十分配合地打起鼓来。

  “请问,肘子是吃的吗?我有点儿饿了。”

  大家闻言,纷纷被小木乃伊可爱到了,都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呦呦等人见没有想要的线索,便纷纷离开了青铜仓,还顺便带走了小木乃伊。

  小木乃伊美尼斯的突然出现打破了精灵宠物圈的平衡,因为这个小家伙太会讨人喜欢了。它会用小小的身体帮助呦呦剥橘子;会将茶叶递到水沐博士的手边;格桑在院子里练功的时候,它会在一旁喝彩鼓掌;鹿鸣午睡的时候,它还会悄悄地给他盖上被子,把床头的音乐关掉。

  完美贴心的美尼斯一下子令呆萌可爱见长的青铜失去了团宠的地位,让挑三拣四、刀子嘴的肥宅成了讨人厌的二世祖。

  可是关于美尼斯的来历,谁也说不清道不明,鲁班图书馆里也没有记载,坤舆图居然显示不出来,着实成了一个“bug”。

  深夜,郊外山顶的温度比市里要低了许多。屋外秋风瑟瑟,屋内灯影绰绰,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正悄悄地围着鲁班图书馆和附近的胡同转来转去,头顶的摄像头也随着两个身影忙得不亦乐乎。可是瘦骨龙和芋头这两个笨贼忙了半天,一直没有找到鲁班图书馆的入口,芋头实在走不动了,就腆着肚子哼唧哼唧地大口喘气。

  “老大,夜班要给加班费的。要不,管饭也行啊。”

  “提钱多伤感情,再说了,上次的任务没有完成,哪有什么钱。” 瘦骨龙坐在树底下,在背包里翻腾了半天,无奈地说道,“算了,忙活了半天,我们还是先找个地儿,吃点儿消夜吧!”

  和市里灯火通明、满城喧嚣不同,蟒山上的夜晚格外安静,偶尔能听到犬吠或是汽车的鸣笛声。屋内的地暖烧得热乎乎的,肥宅和青铜依偎在一起昏昏欲睡,呦呦和水沐博士在台灯下研究着古代精美的玉雕,格桑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练功。

  鹿鸣趴在窗户台上,嘴里叼着棒棒糖,而小木乃伊美尼斯则坐在他旁边,双手抱着一个几乎和自己脑袋一样大小的棒棒糖,十分享受地一下一下舔着,那感觉简直开心到飞起来。

  “嘿,美尼斯,你说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呢?”鹿鸣看了看表,才八点钟。

  美尼斯百无聊赖地说:“不知道,反正我不去睡觉,我已经睡了好几十年了。”

  “不如我们到前院的书店里瞅瞅?”说着,鹿鸣穿戴好衣服,将美尼斯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美尼斯开心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将自己的棒棒糖也顺带放进了鹿鸣的口袋里。一旁的肥宅睁开眼睛撇了撇偷偷溜出门的两个人,也蹑手蹑脚地跟在身后,只留下青铜趴在地毯上冒着鼻涕泡呼呼大睡。

  前院的书店里一片漆黑,鹿鸣顺势打开了照明灯,白天净顾着给小白龙治伤,都没有好好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漫画。

  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图书,就是一些文创摆件,鹿鸣挨个瞅了几眼,惊叹道:“好家伙,还真不便宜!估计泡面头真拿这里当买卖干了,等见了我奶奶,非得好好参他一本。”

  美尼斯跳到书架上,对着一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古装美女手办出神,丝毫没有听见鹿鸣在说什么。它用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美女手办的脸蛋,手办的脑袋和身子中间由弹簧连接,顿时开始摇头晃脑,不住地朝美尼斯点头问好,美尼斯在一旁羞红了脸蛋儿。

  鹿鸣一边用手指扫过书架上的书,一边怏怏地说道:“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书。”说着,鹿鸣漫不经心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皮已经泛黄的老书,翻了几下,顿时灰尘四溅,他冷不防地被呛到,干咳了几声,生气地埋怨道:“我要疯啦,这么个破玩意儿,还放在这里充场面。”说着,正打算把书给塞回去。

  “诶!美尼斯,快看!”鹿鸣突然叫了起来。

  透过一道书本宽度的缝隙,居然有一只萤火虫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鹿鸣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美尼斯也一蹦一跳地飞奔过来。

  “你们是不是自己偷着乐呢?也不叫我一声。”

  “咣当”一声,鹿鸣手中的旧书掉在了地上。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吓了鹿鸣一跳,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原来是肥宅,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鹿鸣将旁边的书一一扒开,显露出了一副精巧的宫殿模型,一只只的萤火虫就是从这里飞出来的。直觉告诉鹿鸣,这一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模型,上次看见萤火虫还是在通往迷你王国的密道里。

  美尼斯探头探脑地走了过去,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模型,瞬间闪现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美尼斯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眼见美尼斯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鹿鸣赶忙将两侧的书籍通通扒开,只见到书架的后面呈现出一副巨大的宫殿模型,如同雕塑一般镶嵌在后面的墙壁上。

  “美尼斯!小木乃伊!”

  鹿鸣冲着模型喊了两声,没人应声,便勾着脑袋,探着身子,用手去摸了那个模型。谁曾想,自己也冷不丁地被一道刺眼的光芒给吸走了。

  肥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它赶忙走到书架跟前看了看,随后惊慌地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大家听见肥宅的呼喊声,纷纷赶到书店里。水沐博士走到书架跟前,一边询问肥宅刚才的情况,一边仔细观察藏在后面的宫殿模型。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墙里居然藏着东西,还无意间被鹿鸣发现了。”

  呦呦捡起来刚才鹿鸣掉在地上的那本满是灰尘的旧书,翻了几页。

  “这本书看样子时间很久了,上面记载了雷氏家族关于故宫的戡(kān)建和修缮方案,莫非……这模型就是‘雷氏烫样’?”呦呦惊诧地说道。

  水沐博士推测道:“也就是说,鹿鸣他们两个有可能被吸进了模型里面?”

  肥宅点头如捣蒜,肯定地说道:“我亲眼所见!”

  经过分析之后,水沐博士和呦呦决定进去救人,肥宅自告奋勇也要跟去,而格桑则负责在外面接应,毕竟这里还得有人看家。

  三人同时将手掌放在烫样之上,随着一道道七彩光芒的闪现,大家相继进入了雷氏烫样的内部。

  呦呦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鹿鸣和美尼斯的身影。大家发现,原来烫样内部几乎和现实中的故宫一模一样。大殿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硕大的金黄色阁楼,呦呦看样子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时,肥宅脱口而出道:“这不是钟表馆的那个会写字的铜钟吗?”显然,肥宅对于故宫那是了如指掌。

  呦呦一拍脑门,可不是嘛,眼前这座铜镀金的四层楼阁不就是放大版的自鸣钟嘛。铜钟的顶层圆形亭内,有两个人一直在重复地拉开一道横幅,上书“万寿无疆”四个字。底下站着一个敲钟人。最底层则是一个欧洲绅士样貌的,正在写字的机械人。只见他单腿跪地,一手扶案,一手握着毛笔,在面前的纸上写下“八方向化,九土来王”八个汉字,字迹工整有神。

  呦呦走上前去,想看一看这宫殿里有没有人,好询问一下鹿鸣的下落。只见那个写字的欧洲绅士竟然放下手中的笔,朝着自己走来。接着,绅士学着中国人的样子,拱手作揖,自我介绍说:“我是钟表馆的洋管家,我叫作威廉斯,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水沐博士询问他可否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和一个手掌大小的木乃伊,威廉斯却一问三不知。不过他却自我引荐说要为大家做向导,和大家一起去寻找鹿鸣和木乃伊美尼斯,毕竟在这里,他已经居住了两百八十年了。

  威廉斯给大家介绍说:“这里是钟表馆,是皇帝收藏自鸣钟的地方。当年利玛窦给万历帝进贡的两件自鸣钟,万历帝花费了1300两银子,在御花园内为自鸣钟建造了一个钟楼,从此以后的历代帝王都开始收藏自鸣钟了。现在宫里收藏有1500多件钟表,有的是宫廷自己制造的,有的是西洋进贡的,有的是王公大臣从各地搜罗来的。”

  知识链接:自鸣钟,一种能按时自击,以报告时刻的钟。有时亦泛指时钟。明谢肇淛 《五杂俎·天部二》:\"西僧利玛窦 有自鸣钟,中设机关,每遇一时辄鸣。\" 清赵翼 《檐曝杂记·钟表》:\"自鸣钟、时辰表,皆来自西洋。钟能按时自鸣,表则有针随晷刻指十二时,皆绝技也。\"《红楼梦》第五一回:\"说着,只听外间屋里槅上的自鸣钟\'当当\'的两声。\"

  “可惜,这些计时用的钟表并没有向西方国家那样,在老百姓家里普及使用。”呦呦说道。

  水沐博士补充说:“东汉时期,张衡就制造了‘漏水转浑天仪’,他用齿轮系统把浑象和计时漏壶联结起来,漏壶滴水推动浑象均匀地旋转,一天刚好转一周。据记载,这是中国最早出现的机械钟,只可惜今天见不到了。”

  “哇塞,好家伙!”

  突然,肥宅的惊叹声打断了水沐博士的话语,大家循声望去,一座气势恢宏的木制雕花楼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挡在大家面前。

  威廉斯介绍道:“这是硬木雕花自鸣钟,是宫中存留的最大自鸣钟,钟上层正面为铜镀金錾(zàn)花面板,上嵌白珐(fà)琅罗马数字钟盘。阁楼顶端所扣两个钟碗,上面报刻,下面报时。上一次弦可走三昼夜。”

  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聆听威廉斯讲解,不想从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大家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形庞大的机械木头人迎面走来。

  威廉斯在呦呦耳边小声说道:“这就是身后那座大钟的守护精灵,平日里大家都很怕它。”

  机械木头人走了过来挡在大家面前,肥宅一马当先,跳到自鸣钟的二层,昂首冲着木头人说道:“我是夜王,这里是我的地盘,识相点儿快让开!”语气中自带威严。

  “小东西,这里是我的地盘。”木头人不慌不忙,根本没有把这只小猫放在眼里,它用手抓起肥宅的后脖颈,就扔到了一边,说道:“我只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呦呦问道:“什么游戏?”

  “一二三,木头人。”木头人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随后后退了几步,继续说道,“我闭上眼睛,数一二三,你们可以绕着大殿向前跑;我喊木头人就睁开眼睛,你们就得停下来。违反规则的人,我就会……把他捏成肉泥。”说着,便闭上眼睛。

  呦呦发现木头人闭上了眼睛,便给水沐博士使了个眼色,两人随即朝门外跑去。还没冲出去几步,身后一只大手瞬间便将二人抓了回来,原来木头人的胳膊和身体用链条和皮带连接起来,能够自由伸缩。

  他们看自己根本跑不掉,只能另想办法。

  水沐博士提醒大家说:“这个大型机械钟由铜制齿轮传动系统组成,底下用皮带系着一百多斤重的铅砣(tuó),铅砣运动产生动力,带动齿轮传动系统工作。我们只要能破坏它的传动系统,它就会彻底歇菜了。”

  “好,那我们两个牵制住木头人,肥宅去破坏传动系统。”

  肥宅点头示意明白,便慢慢退到身后,趁木头人不备,一溜烟儿爬上了自鸣钟的顶层。它顺着维修的小门钻了进去,果然看见内部有一圈皮带附着在巨大的金属齿轮上,底下坠着一个硕大的铅锤,还在不停地来回摆动。肥宅想也没想就冲上去咬住皮带,使劲儿地撕扯,妄图将皮带咬断,这样钟表不就停下来了嘛。可是,肥宅忙活了半天,皮带纹丝不动,倒是自己的大牙被硌得生疼。看来弄断皮带是不行了,那就换一下思路吧。

  与此同时,木头人正在将水沐博士和呦呦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二、三、木头人!”

  木头人故意说得快了许多,呦呦来不及停下来,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作弊!”

  木头人伸出手来将呦呦抓了起来,慢慢张大了嘴巴,装作要吃她的样子,吓得呦呦连忙闭上了眼睛。
  “哈哈!逗你玩儿呢,我最喜欢看你们害怕的样子。”

  水沐博士眼睁睁地看见呦呦差点儿被木头人给吃掉,自己却无能为力,指着木头人愤恨地怒喊道:“有种冲我来,拿一个孩子耍什么威风。”

  肥宅跳上自鸣钟的顶端,用嘴使劲地将一个金属制成的葫芦形金顶拔了出来,然后将它塞进了底部正在转动的齿轮里,齿轮将那葫芦形金顶死死地咬住,顷刻之间便停了下来,与之相关联的铅锤也停止了摆动。

  “啊!不好!”

  随着齿轮停止转动,木头人顷刻间瘫倒在地,晃了两下,动弹不得了,地面也被震得掀起了一层烟雾。

  呦呦趁机从木头人的手里挣脱出来。

  “肥宅成功了!”水沐博士紧紧攥起拳头呼喊道,“我们赢了!”

  呦呦走上前来,揪着木头人的耳朵说道:“连‘四’都不会数的家伙,现在老实了吧! ”

  文宝贴士:

  木乃伊——即“人工干尸”。此词音译自英语mummy,源自波斯语mumiai,意为“沥青”。世界许多地区都有用防腐香料处理尸体,年久干瘪,即形成木乃伊。古埃及的木乃伊尤为著名,因为古埃及人笃信人死后,其灵魂不会消亡,仍会依附在尸体或雕像上,所以法老王等死后都被制成了木乃伊。古代埃及人认为,用防腐的香料殓藏尸,是表示对死者的敬意。而在当时,没有很高的医学水平,做不到这一点。与古代中国不同,制干尸在古代埃及甚至形成一种风气。

  雷氏烫样——样式雷祖籍江西,从雷发达开始,雷家有七代为皇家进行宫殿、园囿(yòu)、陵寝以及庙宇等设计和修建工程,被世人尊称为“样式雷”。中国五分之一世界遗产的建筑设计,都出自“样式雷”之手,其中包括故宫、北海、中海、南海、圆明园、万春园、畅春园、颐和园、景山、天坛、清东西陵、承德避暑山庄等。雷氏家族的建筑设计方案,都按比例先制作模型小样进呈内廷,以供审定,其中台基、柱枋(fānɡ)、门窗以及床榻桌椅、屏风纱橱等也均按比例制成。因为模型用草纸板热压制成,故名烫样。雷氏家族烫样独树一帜,是了解清代建筑和设计程序的重要资料,留存于世的部分烫样存于北京故宫。

  铜镀金写字人钟——钟型为铜镀金四层楼阁,高231厘米,底座77×77厘米。顶层圆形亭内,有两人手举一圆筒作舞蹈状,启动后,二人旋身拉开距离,圆筒展为横幅,上书“万寿无疆”四字。第二层是钟的计时部分。第三层有一敲钟人,每逢报完3、6、9、12时后便打钟碗奏乐。底层是写字机械人,为单腿跪地的欧洲绅士,一手扶案,一手握毛笔,启动开关,写字人便在面前的纸上写下“八方向化,九土来王”八个汉字,字迹工整有神。而且,写字的同时,机械人的头还会随之摆动。这件精美的大型钟是英国伦敦的威廉森专为清宫制作的。

  硬木雕花楼式自鸣钟——清乾隆时期的自鸣钟,清宫造办处制造,高585厘米,底座260×260厘米。这座大钟原存皇极殿,是宫中存留的最大自鸣钟。钟上层正面为铜镀金錾花面板,上嵌白珐琅罗马数字钟盘。阁楼顶端所扣两个钟碗,上面报刻,下面报时。上一次弦可走三昼夜。此大型机械钟由走时、打刻、打时三套互相联动的铜制齿轮传动系统组成。每套系统各以一皮弦系一百多斤重的铅砣,铅砣下垂运动产生动力,带动齿轮传动系统,从而牵动报刻锤绳敲钟报刻、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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