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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雪后气温骤降，薛金福要去广恩伯府参加徐楚宜的及笄礼，穿着一身妆花缎镶滚白狐毛袄裙，外罩斗篷。
薛金枝和薛金凤精心打扮一番。
三夫人冯氏带着薛金枝和薛金福、薛金凤过广恩伯府。
三房已和广恩伯府成了亲家，两家已经定下薛家四姑娘和徐家嫡次子的婚事。
对这桩婚事，三老爷很是满意。
靖宁侯府的马车一停，马车里下来薛家的三位姑娘，不由令人眼前一亮，广恩伯夫人迎上前来，笑着说：“薛夫人，侯府的姑娘个顶个的标致。”
广恩伯夫人边说，边打量三人，目光刻意在四姑娘身上停留片刻。
冯氏心里暗自有几分得意，嘴上却谦逊地说：“夫人可别夸她们，她们只略有几分姿色，要说好，你们家楚宜姑娘才真叫好呢，长相好，性子好，若是谁娶了，可是天大的福气。”
正说着，太监高呼，“太子殿下驾到！”
东宫太子的马车一到，所有人跪地，明黄锦帘掀开 ，走下太子萧曜元，宫女扶着太子妃徐氏下了马车。
太子萧曜元气质高华，举止温雅，温声道；“不必拘礼。”
众人起身，薛金枝越前半步，薛金凤和薛金福站在她身后，薛金枝清丽脱俗，不容人忽略，太子的视线先扫过薛金枝，只是一瞬，便落在她左后侧的薛金福身上，少女一身红袄裙，容色昳丽，朱唇皓齿。
微笑着说：“几年未见，薛五姑娘长这般高了。”
薛金福屈膝，“见过太子殿下。”
薛金福当伴读时见过太子，太子萧曜元比之前更加成熟稳重。
冯氏赔笑恭敬地道：“都快及笄了。”
太子萧曜元温润如玉，语气谦和，“五姑娘的及笄礼是几月份？”
薛金福轻声说：“四月”
太子妃徐氏笑说：“薛五姑娘的及笄礼，到时别忘了给本宫送请帖。”
薛金福福了福，“太子妃纡尊降贵，小女自是求之不得。”
“皇祖母经常夸赞你，说你懂事孝顺。”
萧曜元看过来的视线意味不明。
“太后娘娘仁慈，爱护小辈。”
薛金福垂眸道。
广恩伯带着子侄们匆匆赶过来，恭迎太子，萧曜元在众星捧月中跨进府门。
众人随在身后 ，鱼贯入内。
薛金枝走在冯氏身后，斜睨妹妹薛金福，脸色难看。
薛金枝知道太子一定会来，本打算借此机会吸引太子的注意，没想到又被妹妹薛金福抢了风头，从始至终太子没多看她一眼，薛金枝自持美貌，是骄傲的资本，今日受到冷落，对妹妹薛金福的恨又添了几分。
薛金枝的打算，太子有太子妃，她便暂时屈居侧妃位，正妃之位早晚是她的，她在旁冷眼看太子对妹妹起了别样的心思。
徐楚宜的及笄礼请的都是贵客，薛金福看见了萧凤臣，萧凤臣今日一袭宝蓝锦袍，头戴玉冠，芝兰玉树般，如鹤立鸡群。
徐楚宜正频频张望，她最盼望的人一出现，徐楚宜就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薛金福看见徐楚宜和萧凤臣说话，杏眸闪亮。
及笄礼开始，主宾落坐，客人也就座观礼。
徐楚宜向东坐，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为她梳头加笄，更换素衣襦裙，簪上发钗，又穿上曲裾深衣，妇人为她加钗冠，披上大袖长裙服。
薛金福看徐楚宜螓首蛾眉，如出水芙蓉，温婉柔美。
礼成。
广恩伯府设宴，招待宾客。
薛金福姊妹几个跟着冯氏坐，席间都是夫人贵女，没有人真吃，也就意思一下，这时一个丫鬟走到薛金福的身旁，小声说：“薛姑娘，六皇子在翠微亭等姑娘。”
薛金福同冯氏说去如厕，冯氏说：“要你四姐同你一块去吧？”
回身叫女儿薛金凤时，薛金凤的座位空的，薛金福说：“我来过几次，路熟。”
冯氏嘱咐道：“今日有外男，注意避着点。”
薛金福答应了，秋碧替她披上斗篷，主仆二人出了花厅。
沿着抄手回廊，曲曲折折，前面就是翠微亭，看见亭里站着的背影，长身玉立，正是萧凤臣。
廊子附近站着近卫，不让人靠近。
亭外落雪，萧凤臣似乎欣赏园中的雪景。
薛金福走过去，屈膝，“殿下”
萧凤臣回过身，薛金福戴着风帽，落了薄雪，萧凤臣上前两步，抬手替她拂去头顶肩头的雪，动作自然，很熟稔。
两人相距一臂，薛金福退后半步，说：“殿下叫小女过来何事？”
萧凤臣凝神看她，玉白的脸眉眼深邃，眸底一抹温柔，“还恨我吗？”
薛金福微怔，他已经识破她的伪装，该面对的逃避不是办法，摇摇头，平静地说：“不恨”
前世的二人，都是不得已，各自的立场不同，他要维护皇权稳固，打压手握兵权怀有野心的靖宁侯，她为保儿子一世无虞，铲除对手，为儿子上位铺平道路，她随他走到巅峰，身不由己，彼此都没有退路。
“你就没有一点遗憾吗？”萧凤臣深情低沉的声线极是迷人。
遗憾，或许有吧，毕竟他们曾深深相爱过。
萧凤臣专注地看着她，不错过她些微的表情变化，薛金福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前世如果重来，我的选择一如当初，如果说还有什么是我觉得后悔的，就是我何必隐忍十年，为何不痛快地早点了结，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还有下一世。”
她慢慢地笑了，烂漫天真，“蝼蚁尚且偷生，还是舍不得这条命吧。”
前世面对他时，她都是这般笑，璀璨夺目，可笑里隐藏着多少无奈和苦涩。
萧凤臣的面色刹那煞白，凤眸一片灰败，光亮泯灭，如枯井的死寂。
他心中大痛，前世她决绝地离开，令他万念俱灰，悔之晚矣，他为何不早告诉她，朝堂之上帝王制衡之术，绝非他本意，东宫太子之位，乃至皇位他从来没想过给别人，那是他和她的儿子的，错已造成，追悔莫及。
薛金福又看见前世她频临死亡时，萧凤臣的那个眼神，她曾以为自己意识模糊看错了。
半晌，她定了定神，说：“造化弄人，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萧凤臣慢慢回神，看见一颦一笑活生生的少女，眼眶胀得发酸。
他忍不住抱住她，紧紧地，生怕失去，在她耳畔说：“既然上苍厚待我们，让我们弥补曾经的遗憾好吗？”
“不”
薛金福想都没想，推开他，后退两步，残忍地说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沈怀玉”
萧凤臣无力地放下手臂，双手在袖中握成拳。
“对，我答应嫁给他了。”
说吧，薛金福转身，朝来路疾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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