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灯

　　　这事愈演愈烈，最后由陆降解释结束：【年底很忙，我的问题】

　　霍见在回老家的高铁路上，陆降给她打电话，霍见轻轻的就问一句话：“《雾灯》好不好对你来说重要吗？”
　　陆降奇怪，抓住那电光火石间的火花：“不重要我用闹这么大吗？？”
　　霍见说好。

　　—

　　陆降过年跟音乐工作室的团队过，大部分“冷漠不好相处性”逃避人格，跟他一样，和家里人不亲，过年被哭爹喊娘就是不回去，还都认为自己报复了。
　　报复了那个不好的童年。
　　陆降请他们去饭店吃饭，然后看厦外的霓虹，嗨歌蹦迪。
　　陆降一张脸显眼，缩在屋里喝很多酒抽烟差不多是极致了，摆摆手让他们去玩，他报销。
　　也有几个陪着他没去浪。无所事事玩了一天游戏，吃肯德基，第二天，一起去过年营业的游乐场所玩碰碰车。

　　京市的冬天很冷，冻的人手掉，除了顶上面的棚子，四周露天露风，还没空调。一个工作人员坐里面苦大仇深生无可恋，估计认为大过年的还在工作回不了家跟家人在一块。
　　是什么人间疾苦，成年人最无奈之一。

　　陆降和其他人先围攻老周，指挥话，腾腾的液化的白气从嘴巴出口往外冒，牙齿疼。老徐还记得过年不能说脏话，不吉利，就不停纠正，无奈要张嘴的话就更多了，说我服了能不能赶紧随便撞一个人，过年请大家吃一顿怎么了？
　　老乐说：“那撞你，那撞你。”
　　老徐踩着碰碰车，转方向盘，疯狂逃。
　　其他人假装追，乐的不行。
　　老周鸡贼的趁乱往另个方向跑。
　　陆降冻的鼻子和手指骨节都红了，还是慢条斯理追着他。
　　陆降是团队核心，他追久了，其他人一定马上又回头追他。
　　老刘在远处说：“撞了啊撞了啊，撞了三次谁就请客啊。”
　　老徐：“降子呢？！降子呢！”

　　老周无语问陆降：“你老追我干啥呢？”
　　陆降：“我懒得追其他人。”
　　老周认为他就是在针对他，回头给他竖个中指。
　　陆降一直乐。

　　陆降真的懒得拐弯了。
　　不得不拐弯后他拐个弯。
　　老乐说下次团建想去爬山。
　　春天爬最好。
　　这个年结束了去爬山吧。
　　老叶跳出来不同意，“回家里也是天天叫着爬山，我不爬，我到那天放我假就行。”

　　公然背叛团队。

　　老乐：“我们就愿意爬的爬么。”
　　老乐碰碰陆降：“你敢跟我们爬山吗？”
　　陆降点头，“看情况，那天不行就你们爬。”
　　老乐获得老板许可，朝大家点头：“降子包全场费用，不想去的去迪斯尼，去了还能去迪斯尼。入职四年，终于看到福利了。”

　　笑。

　　玩到中午十一点，找饭吃，吃了鸡腿，回公寓，下午看电影玩游戏睡觉，这天是大年初二。
　　霍见回了家很少找陆降，陪爸妈，听他们唠叨她的人生。
　　今年比往年好过不少的是她坚持这么多年的事业终于有了不少气色，一直嚷嚷演戏演戏，演的戏终于被人看见了。原来她爸妈对她的要求很少，能看到她出演的一部有人在看就行了。
　　甭管是不是主角。
　　大年初三，也就明天，她客串的李佩老师投资的电影要上了，她在里面演女主的妈妈。
　　宣传热火朝天的。
　　霍见带自己跟自己爸妈，爷爷奶奶订票，回头一看，他们的场，几乎满座了。
　　晚上陆降找霍见聊天，霍见不想在手机上，还有过年时讨论不开心的事，镜头掉转，给他看她正在玩的烟花棒。
　　这年的全国各地开放放烟花了，虽然城里人还是少放，也不是没有。霍见问他放烟花了吗？他说放了，今天一大早还有被其他人放烟花炸起来的。
　　霍见笑，软和的回他：“我们这一天放到晚。”
　　霍见：“明天记得进电影院看我出场啊。”
　　陆降点头，说：“票都买了。票房大卖。”

　　霍见一家举家去看的。
　　霍见打扮的很低调，素颜，黑框眼镜，卫衣帽子，坐在后排。
　　她爸她妈还好，爷爷奶奶第一次愿意为霍见进电影院看电影，激动的不行。老太太抓着霍见的手，从电影开头第一幕就期待她孙女的脸出现。

　　……这电影形势大过于内容，轻松搞笑风刻画的很好，大场面的节奏不大对劲。
　　属于能看的范畴，具体多能看，得看其他几部同期上映的电影？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霍见和爸妈没吱声。
　　霍见在中后段出现了，出现的一幕很惊艳。

　　导演拍的画面很好，黄沙漫天的，她被推倒在沙尘里，气氛从她后背被扎入一支支刀枪开始变得凄凉悲壮。
　　让大家忽然就理解了女主她妈为什么不让女主动感情。
　　最后女主为男主差点牺牲了。
　　男主猴子还会活，可天理不容，他们都以为回不来了。
　　爷爷奶奶在结尾偷偷掉眼泪。
　　霍见好笑地瞅见了。

　　不给面子的拿卫生纸按按两老的眼睛。

　　霍见老妈搂搂霍见：“拍的不错，我发朋友圈里让大家都支持我儿新剧。”
　　霍见：“……”

　　霍见激动，按她手机：“我就出现一秒！”

　　“那又咋了？”她揉揉眼睛说，“后面拍的真不错，我还要在微博里夸你。”
　　“……”霍见怔了怔，第一次听她妈嘴里冒出微博两个字。
　　还挺奇怪的。

　　她老妈一脸淡定。

　　霍见揽着她，她揽着奶奶，跟丈夫公公后面一起回家说：“现在你们演员不就需要这些东西？还要你经纪人给你安排热搜夸夸你，不然酒香也怕巷子深。”
　　霍见：“你还挺懂。”

　　网上口碑发酵。
　　这部电影好坏不一，有前面一个现代大戏同场对垒，打的不依不饶的。而这次出场，对霍见来说又是一次有效演戏。
　　霍见把女主妈妈演的很漂亮，演技也好，下沉市场一问，还是去年那个公主花薇。
　　从一个“张扬跋扈”的骄傲小公主到一个完全看不出上一个影子的苦情女子，之后一部戏是现代能打实习生，一下把他们对霍见的期待值拉满了。
　　霍见体质在花薇有姓名后便热了，这次论坛又有些小刷屏，说已经是流量的霍见有后台和没后台的分两批。
　　实则就是粉黑大战。
　　有人自以为提出一个聪明的观点：以前没后台不代表现在没。
　　她粉丝：现在有说明是她沉寂这些年应得的。
　　有人考古她。

　　六百出头理科高考生考的戏剧大学，大一演话剧，那时虽青涩但已有天赋的使人移不开眼。

　　霍见没想到自己，时隔七年后还能在各种她不适合演戏当明星的打击下，得到事外观众一句有天赋。

　　霍见初五去上市。
　　她代言的饮料广告商给她拍小短片，霍见推荐小导演。
　　广告商对她很客气包容，说相信她推荐。
　　霍见先去上市再交涉交涉。
　　网上在她女主妈演的小有风声后，拉她画饼的待拍剧又有了。
　　班底挺好的有两个。
　　霍见问杨姐：“有主演剧找我吗？”
　　杨姐眨眨眼：“没有。”

　　霍见：“哦，那网上那些说拟邀我的剧都是假的？”
　　杨姐装不耐烦：“哎，你怎么老就看那些溜你又不选你的饼？”
　　杨姐心里扑通扑通跳。
　　表面还是那样。
　　她以前违心且痛苦，但瞒得过去的。这次变得不行了——

　　她眉眼间沉淀不少的霍见说：“他们老拿我热饼，又看不上我不真正找我，我是什么冤大头吗？从去年就开始这些破事了，你能不能这次给我工作室出澄清我没接触这些饼？”
　　杨姐：“…………”

　　霍见：“你直接朝他们翻脸。他们不给我面子凭什么我要一直这么唯唯诺诺？”
　　杨姐：“…………”

　　霍见通过她愈发沉默震惊，一丝感到棘手的裂隙里，心脏狂跳，气血上头又拼命内心咆哮自己安定的平了平静问：“你不敢？你跟我说为什么我不背刺你，是不是有比我还重要厉害的人拿我的前程换你们的前程。”
　　“……”

　　前程这回事嘛！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霍见又不是没了，只是少拍几部电视剧担主做top花。平时演演正剧，当配角，等哪天真正当主角，好拿奖，也是对公司一条专拿奖的好出路。
　　——和陆降怎么比嘛！

　　带你霍见出场跟你霍见组cp，给吸血。霍见有今天都是他第一步投资《雾灯》给的。他还给她们公司其他人介绍爱豆资源，爱豆赚起钱来比演员拍戏分成不差！爱豆流量非常香！

　　已经倒戈的杨姐之后跟霍见承认就是某人不让的啊，但别跟他说我告诉你的！我求你了！就说你自己察觉不对悟出来的。他对你也挺好的，我们打算把你培养成青衣路线，拿奖路线，那也是一条非常好的路，何必局限这个古偶现偶。古偶现偶到后来跟她走的路一样的！

　　霍见心疼的差点要掉出眼泪来。
　　无数的线密封不透的绞着她的左心房心脏。一口气喘上来，连带肺腑都要一起腐烂，积压到一定程度一块轰炸。

　　——霍见什么时候允许陆降左右她人生的。
　　预知和接受完全两个样。
　　她以前认为这个事比天大，焦虑不安好多天发现就那样，她众多害怕的和她面临的危机背道而驰，是她太过规矩守秩，事情一有差池就惊天动地。

　　她预知到陆降背后对她所做这一些事她不能接受，等真正面临，这次居然真不能接受。

　　原来想象照现实是这样。

　　痛苦成了双倍，陆降爱一个怎样的人她不能理解，可她不是他那个圈里甘愿当狗、俯首称臣的金丝雀，不是随波逐流安于现状没思想了的真木头。

　　她真安于现状她不会挣扎到今天。

　　她之前不挣扎是挣扎了没找到出口！

　　这出口是陆降给的。

　　也是陆降毁的。

　　——

　　—

　　过了两天后，小导演来上市，霍见请他吃饭，他开始接触广告商想要邂逅的主题的拍摄任务。

　　台词有了，画风要小导演下定义构造。霍见跟小导演开玩笑。
　　小导演打她。

　　霍见找老同学拍广告的事很快传到陆降那。

　　老同学、长得还可以、同龄。
　　叠buff叠的能把陆降杀死。

　　陆降给霍见打电话，瞬间忘了这晚要撒娇质疑她这几天怎么有点冷漠。
　　霍见反问：“我找很有才华，没工作的同学拍个广告怎么了？”
　　陆降没察觉出她话里的刺，挂了电话。
　　第二天，他赶到霍见所在地。
　　两人一见面。

　　局面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霍见穿着一件衬衫，外搭黑，裸着额头下的神情透着心如死灰的暗。

　　霍见：“你怎么总不相信我呢？”

　　陆降他妈不明白了，同时很害怕，隐隐约约意识到她为一个以前的同学跟他沉着脸对峙。
　　陆降越害怕就越站她对立面，讥讽气势不亚于她问：“这世上失意的同学多着呢，你一个个普度众生？”

　　他一副看穿，高高在上。

　　霍见：“也不意味我眼见有困难不救，这世上没那么多好人，就是我大多时候没工作，迷惘的时候就企图找这些烂人围炉自救，我也是烂人！”

　　陆降莫名其妙中带着很慌的情绪试图向她靠近。
　　霍见问：“《雾灯》表面是你公司投资，实际是你投资的是吗？”
　　陆降停住。
　　“投资完泡我，亲我，骗我上床，然后遏制我其他工作，不希望我跟其他人有接触的是你吗？”
　　一口血哽在喉咙口，霍见提起喉咙，把话继续下去问他：“陆降，你说不是我就原谅你。”
　　陆降：“……”

　　陆降张张口，他不知道怎么傻住了的看霍见。

　　霍见等了十几秒。
　　崩溃：“你这么横为什么在我六七年前不出现？他妈啊，你假不假！我要真拍亲密戏，那些年你不在我又他妈想上位我早就跟别人睡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我需要你教我吗？你尊重过我吗？！啊？！！！”
　　霍见问到后来嘶吼，嗓子里扯着悲鸣。
　　陆降扑上去抱住她。
　　霍见后退，不让！

　　陆降大力地抱住她，在她背后发抖，他惊慌。

　　又是老套路：“霍见我错了。霍见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霍见我错了，你杀了我……”

　　霍见发抖的不比他差，像抖落筛糠，那些仿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轻飘飘的，却砸的人生疼。

　　霍见说：“你放手，我俩分手。”

　　陆降双臂紧紧抱着她，摇头，拒绝的闷哼里已经哽咽。
　　霍见目光空洞对着前方，对身上这个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我跟你认真谈恋爱，你把我当成什么，把我当狗还是玩具耍，带攻略的生怕我未来火，我去接触令你不爽的人，你不爽全世界人。你没错，你永远不知道怎么错了。”

　　他几乎要下跪哀求霍见，“我真错了我真错了我真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不不分手好不好，我改——”

　　他缠着霍见，霍见痛哭：“你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我谈恋爱是认真的，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说谈恋爱要坦诚，你干什么了，你把我身边一圈朋友都吃透了玩我你是想干什么？！我说你有时候只欺负我一个人你听了吗？！我说我演戏六年没火，我想有起色你他妈把我的六年当作什么了？！！”

　　霍见一把推开他，咆哮：“你只顾你自己，你只爱你自己！”

　　霍见把口袋里的项链和房卡拿出来砸他身上，泪水朦胧全糊脸上，已然看不出眼前具体什么景象。

　　错误的恋爱使人脊背弯驼，她只知道陆降也驼了，是孽缘。

　　霍见上前伸手，把他手上她送的手表摘下往地上狠狠一掷，机械表的金属声锒铛，“你要比真心，我真心不比你低，就在今天，放过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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