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平生意

　　冀州城的百姓都依山居止，用石块垒成屋子和碉楼，最高的碉楼甚至有十余丈，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加之冀州地处北方，天气恶劣，朝歌的士兵根本难以适应冀州的气候，仗还没打就被冻死冻病的大有人在，而北崇的士兵则是力难敌冀，苏护命人用水一层一层地浇在城墙上，攻城士兵连登城梯都架不起来。

　　可质子旅不同，他们有殷商最精良的装备和马匹，有最年轻力壮、勇猛无比的士兵，更有殷寿这样有勇有谋的主帅。

　　他很早就开始让演武官带着质子旅的士兵在寒冬中训练，让他们在寒风中端着长枪一动不动，适应各种作战环境。因此在北上冀州的途中虽有人抱怨冷，但几乎没什么伤亡。

　　殷寿算准了冀州士兵弓箭的射程，在射程之外挑了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命令士兵在后方架起了投石车。

　　骑兵在前冲锋，步兵殿后杀敌。

　　数千士兵严阵以待，行伍的前方是六名千夫长，再往前便是主帅殷寿。

　　列于阵前的桐祯玉双手紧握着缰绳，忧心忡忡地目视前方殷寿的背影。

　　苏全孝被他叫下马，捧着剑，跪在雪地里向隐藏在茫茫白雾后，冷硬如寒冰的冀州城、向他的父亲——苏护喊话。

　　面对八年未见的儿子，冀州和苏护给出的答案，仍旧如同他高喊给天下人的那句“冀州苏氏，永不朝商”一样，利箭破空，如流火般从高远的城墙上射下来，堪堪落在苏全孝眼前不过分寸之处。

　　望着那些箭矢，苏全孝终究是明白，父亲弃了他了。

　　看着他摘下头盔，将剑立于身前，桐祯玉紧闭上眼撇过了头。

　　“我离家八年了，长高了，父亲他认不出我了…父亲…我还有一天就满十八岁，不算夭折了！”苏全孝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余音在大雪中飘荡。

　　天地肃杀中，有人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汩汩热泪，“不怕，有我陪着你”，那双替她拭泪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牢牢地罩住了她的手。

　　“父亲！我去了！”

　　直到殷寿下马，亲手握着剑锋对准苏全孝的头颅，苏全孝一头撞死在剑上，孤零零地倒在雪地里，从他脖颈间淌出的热血染红了冀州洁白的大地，桐祯玉才松开紧咬的牙关，俯在马背上低低啜泣着。

　　殷寿骑马停在桐祯玉的马前，问道，“璇玑！你是我最勇敢的女儿，昨日你说要砍下反贼苏护的头颅为我祭酒，可还算数？”

　　桐祯玉直起身来，脸上尽是对苏护的恨意，如今她才知道先前她所想，不过是孩童的天真罢了。苏护有无数种办法保护他冀州的子民，可他明知苏全孝会因他而死，还执意选择谋反，虎毒尚且不食子，冀州一万子民的命是命，难道苏全孝一人的命的就不是命吗？

　　苏全孝死在离故乡不过百丈之处，死在他的达节之年。

　　“我所言非虚，今日我必要砍了苏护那狗贼的脑袋为全孝报仇！”桐祯玉死死盯着千里冰封的冀州城墙，哑着嗓子说道。

　　“好！”殷寿骑着马在质子们前方漫步，“就在刚才！就在你们眼前！你们的一位兄弟死了，我的一个儿子死了！谁杀了他！”

　　桐祯玉从剑鞘中抽出剑来，与众人一同高声大喊：“反贼苏护！”

　　“是谁杀了他！”

　　“反贼苏护！反贼苏护！反贼苏护！”

　　“放！”殷寿手向前一挥，后方的士兵和奴隶齐齐拉动千斤重的投石车，一个又一个石块划破天际，砸向冀州的城墙。

　　在巨大石块的砸击下，冀州固若金汤的城池和碉楼轰然倒塌。

　　看着城墙被砸开的豁口，殷寿大手一挥，“殷商勇士！”

　　“踏平冀州——！！！”

　　桐祯玉一甩马鞭，纵马绕过殷寿径直向豁口冲锋而去，城墙上的弓箭手万箭齐发，桐祯玉松开缰绳，一只手举着盾牌挡箭，另一只手挥舞着含光剑劈开直逼她面门而来的流矢。

　　不知那城墙边撒下了什么黑漆漆的东西，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看到一只着火的箭自城墙射下来的时候桐祯玉还以为是为了烧毁她的木盾，下意识举着剑往旁边一劈，那箭拐了个弯落在那黑漆漆的东西上，瞬间便蹿起了大火。

　　桐祯玉连忙勒马起扬，拉扯着缰绳想要绕过火焰继续前行，却不想更多的火箭从城墙射下，一只一只落在地上，很快就在那豁口前形成了连片的火焰。

　　一个错神间姬发和殷郊一前一后纵马冲进了火焰中，后面还跟着崇应彪等人。

　　“姬发！殷郊！”桐祯玉的马怕火，不愿再往前一步，她一把摘掉头盔，取下额头上的发带，绑在了马的眼睛上，然后轻夹马腹，冲进了火场。

　　姬发的马受惊，奔出了火焰中，桐祯玉只见马不见人，立马心急地四处寻找姬发，脸上不防被炽热的火舌燎了一下，火辣辣得疼。

　　“姬发！姬发！”桐祯玉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脸，环顾四周，身边士兵和马匹接连倒地，她却找不到落马的姬发。

　　“姬发！姬…”

　　“别喊了！姬发在这儿呢！快撤！”

　　只见殷郊身后坐着恍恍惚惚的姬发，事态紧急，桐祯玉也来不及问他怎么落的马，连忙牵引缰绳调转马头，跟在殷郊马后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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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殷寿一鞭抽在殷郊脸上，在他身后跪着的桐祯玉立马伸出胳膊托住殷郊。

　　“殷郊，你未战先怯！太让我失望了！”

　　见殷郊被桐祯玉扶住，姬发连忙替殷郊开脱，“主帅息怒，不是我们胆怯，是马看到火就害怕，不敢前进！”

　　殷寿盯着姬发片刻，怒冲冲地将手中的鞭子丢在地上，拔出了剑，见状殷郊和桐祯玉马上膝行至姬发身前，将他挡了个严严实实。

　　“父亲！”

　　“主帅！主帅息怒！姬发说得是真的！马见火便受惊！我有一计，只要把马的眼睛堵上不叫它们看见火它们就不会怕了。”

　　殷寿眯了眯眼，盯着他们三人，旋即冷哼一声，拿起剑从殷郊的披风上割下一块布，走到马边，把布蒙在了马的眼睛上，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众人。

　　“璇玑说得对，马看到什么，是人决定的！”殷寿再次下令，“殷商勇士，一鼓作气！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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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城墙上的冀州士兵皆以为质子旅被火焰挡住无法前进，于是即刻召集人马拿着石块和木头修补豁口。

　　一位壮硕如牛的将军搬起一整块圆木，催促着众人，“快点！”

　　可是耳边竟传来了战马嘶鸣的声音，这怎么可能？他登时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只见滚滚浓烟中，手拿玉戟的殷寿浴火而来，那玉戟顷刻便砍进他的脖颈。

　　质子旅一路杀进城中，桐祯玉举起手中长枪奋力一扔便将人群中一个朝着殷郊举起弓的弓箭手戗死，她拔出剑，俯下身子，将剑横在腿边，剑刃挥舞间围攻战马的冀州士兵接连倒地。

　　她观察四周，不见苏护那狗贼，忙高声喊道：“不好！反贼苏护逃了，快随我去追！”

　　与她最近的崇应彪和鄂顺立刻应声而来，“我们掩护你！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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