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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二天,陈喻起了个大早,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被家里的奶娘摁在了梳妆凳上。半睡半醒间净了手和脸,乖乖坐着任由奶娘替她梳头,可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手忙脚乱地收拾完,陈喻一个人慢慢悠悠晃到家中专门为她开辟的一方用来读书的小院。书房的窗早早就打开了,陈喻的眼神绕着院子跑了一小圈,才发现自己的第六任师父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窗下,手中不知拿着一卷什么书。不知是他看得太入神还是陈喻的脚步太浅,齐殷沉于其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小院门口多了个人。
此时还不算太晚,夜里弥漫起的水汽还未完全消散,空气还是水润润的。阳光斜斜懒懒地照着,透过院里的梨花树,在小院的窗前和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碎影。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三五朵花瓣飘落枝头,最终打着旋儿归于尘土。
窗下的人一身青色衣裳,坐在阳光和风都够不到的浅浅阴影里,面色被衬得有些苍白。他的轮廓和五官并不硬朗,甚至有几分近乎秀气的柔和,这一度让陈喻以为他是个性子软和的人。可当他认真看人的时候,周身却又散发出一点坚定果决的气概,连同那秀气的眉眼中也生生逼出了几分锐利。
陈喻心中小小地翻了个浪花,而后走进书房。认出齐殷,陈喻微微瞪大了眼,似乎不明白她爹为什么要给她找这么个白面书生。
“你……”
齐殷抬头,略略扫了她一眼,而后抬手示意她坐。
陈喻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等了半晌,也不见齐殷出声。
“齐殷?”陈喻试探着开口。
“桌子上有前朝国史,随便抽一卷看看吧,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陈喻随便抖开一卷,略略一扫,又推到一边,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不看本朝的?”
齐殷:“本朝建朝一共不过一甲子,何况当今控制愈发强硬,很多事情当局者迷,终归不好评论。”
陈喻似懂非懂一点头,就着手头这一卷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齐殷忽听得轻轻的“哗”的一声。一抬头,对面陈喻手里的竹简已经掉在了地上,而陈喻本人……
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齐殷:……
等到陈喻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窗外的日头已经有些偏西了。
陈喻揉着被硌得生疼的胳膊肘,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读书的,可一抬头,对面却空空如也,齐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院子里传来几声响动,陈喻探头,看见齐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桌子上散了几枚铜钱。刚刚风有点大,其中两枚铜钱被卷到了地上,格楞楞滚了几下,躺在石板缝中间,不动了。齐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出了神,一时竟然没顾得上去捡。
陈喻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铜钱丢到石桌上,顺势坐到了齐殷对面。见齐殷不理她,伸手在齐殷眼前挥了挥:“你会算卦?”
齐殷垂眸,点点头算是回答。
“不如你教我算卦吧?”
齐殷没直接回答,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钱币一边问:“怎么想学这个?”
齐殷的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微微泛红,好看极了。
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陈喻心想。
“我以后要去随军打仗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军中,少有善终,这生死难料的,我学了算算求个心安。”
齐殷手上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像是化开了周身凝固的空气。他捡起最后一枚铜钱丢进那洗得发白的布口袋里,而后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陈姑娘想做将军吗?”
“当然想!”
“那就别学这些神神叨叨的小伎俩了。将军打仗,可不靠求神拜佛,这命途须得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至于卜算问卦……”
说到这儿,齐殷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略向前顷了顷身,头一回带了些戏谑的语气向陈喻道:
“还不如给你算算姻缘更可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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