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影眸心

　　樱花盛开的时节，那小巧的花瓣总是会随着一丝丝微弱的风翩然而下。它们宁愿选择这一刻短暂的舞步，即使意味着下一刻的死亡。 樱树下，身穿式服的女孩，细心的为受伤的小鸟包扎。身旁是一只小狗，它全身散发着灵异的光芒，随着女孩的呼吸若隐若现。 空气中幻化出浮动的气流，越渐不稳。粉色的花瓣在气流中旋舞。狗儿对着空气猛吠起来。 “犬神，怎么了？”女孩扶着狗儿的背脊，看着气流异动的中心处。黑白分明的双眼单纯而美好。那里，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穿着华贵长袍的男人。银色的短发飞扬着，淡灰的眼中透出阴沉的光。 “你就是109代的神子？”他走近她，诡谲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你真的可以吗？那么小的你？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女孩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听不懂，他的意思。她不认得他。他是谁？只是，她手中的小鸟，缓缓的升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它，任凭它惊恐的挣扎。一转眼的时间，鸟儿的身体被撕裂。鲜红的血溅到她冰凉的脸上，滑落在白色的式服上，扩散成触目惊心的血花。 一切又恢复到刚才的样子，樱花依然漫漫的飘舞。只是，征眸心面对的，变成了残碎的尸体，血的痕迹已经慢慢的淡化，它们渗透到泥土之中，留下的只是湿润的光泽。 命运之轮，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转动，沿着它的轨迹，前向彼方……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白色的圣坛上。敛翌修长的身形靠着石柱，压住了他束起的金色长发。长老们发什么神经，非要他现在去找那个隐匿多年的封印。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找到，他不以为这次会有什么好运。 坐在坛中央的女子站了起来，阳光照在她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上。 “王若是要找封印，那就下界去樱花盛开的国度吧！” “不会吧，真的在日本？那是要下界咯？”敛翌露出很惨的表情，“恩……你要不要再算算？” 女子轻轻一笑，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天界主人。敢情他把她当成算命的术士了？ “哦。好吧。你可不能骗人。”虽然她是天界的先见。可他还是怀疑长老们做了手脚，要把他遣下界去。毕竟他快把天界闹翻天了。哎……走就走，找不到封印回来就是了。 敛翌下界去了。天界的长老神官们都松了口气。走一天是一天。大家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经得起他一天到晚吓着玩？走了好，走了好…… 樱花林因为先前的激战而落瑛缤纷，已感觉不到怨灵的气息。征眸心跪在地上，忧虑的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救治着她的犬神。他们都受伤了，这是最不乐观的情况。犬神是由她的念力而生。她受伤，它会跟着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会消失。现在犬神已经奄奄一息了，而她却没有办法。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绝望，但每一次面对的时候，却又总能如此的刻骨铭心。她是个无能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她保护不了……都会死，所有的人，都会死…… 她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她不能，犬神会消失的。 樱花飞起来了。她隐隐约约的看到有人靠近。白色修长的身影很模糊，隐约见到长袍在风中摆动。莫明的恐惧攫住她的心。是他吗？是那个嗜血的魔鬼吗？他……要来夺走犬神？挣扎着保持清醒，征眸心将犬神拥在怀中。当她对上一双清澈的绿眸。一切的紧张情绪都松懈下来，所有的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是谁？她感觉到光芒，她见到了……神？一刹间，力量似乎全都用尽，只有任凭黑暗侵蚀了她的意识。 力量渐渐融入身体，温暖而强劲。将左手握成拳又放开。征眸心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飘逸的金发。 “你醒了？”关切的声音由她的头顶响起。寻声而走，她见到他有如光般温暖的笑容。 “我的犬神？”她四处搜索。 “在这里。你看，好好的。”只见他的左手上，趴息着已经缩得很小的犬神。 她松了口气，却又僵直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他们一人一狗都在他的怀里。 “你时常这样一惊一诧的吗？”发觉她紧张，他开口，平静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你，是谁？”她挪动一下身体，有些戒备的看他。他不是一般的人，他见到犬神不是吗？ “我嘛，”他停了一下“是现一任的天王。叫我敛翌就行了……你是第109代的神子对不对？” 征眸心有些不知所措。族谱中传说，大神有3个儿子：天王，海王，冥王。分别掌管着三界。天界和人界是成镜像存在的。两界共生于一个空间之中，只是都看不见对方。神子的使命就是维持镜像的平衡。 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人，真的是…… “是因为我太直接了，所以你不相信？”看她的表情，敛异就知道她想什么。要知道他可是从不骗人的。她的质疑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摇了摇头，征眸心慢慢的站起来，微收气息，看着犬神消失。她该回去了。 “喂，是我救了你噢！”见她要走，视他为空气，敛异很没有气度的大叫。 “谢谢，” 征眸心转过身，轻轻的一鞠。接着往回走。她不习惯和人打交道，为了避免尴尬，更好的方式就是不去接触。况且，她可是不祥的人。 看着她的背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消失。敛异摸了摸鼻子。好冷淡的人哟！ 天王下界的消息让神社里人心惶惶。浮动的气流打扰了征眸心的平静。 “他们在议论什么？”征眸心跪在神坛前，问站在一旁的老人。 “小姐，他们都在说封印。”老人很恭敬的站着，“天王到人界了，说明封印就在人界。” “这与我们何干？”她站起来，插上香，又跪坐下去。 “相传解开封印，天王的力量就回异常强大。这对一心想破坏镜像平衡的怨灵很不利。所以在找到封印之前，他们一定有频繁的活动。日本又是怨灵的巢穴，所以……” “有什么好说的？”她站起来向庭院走去，口气仍然是冰冷的。 看着征眸心的背影。老人只得叹息。小姐的性格越来越冷淡，她疏远所有的人，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以后…… 看着老人摇着头，进到内屋，征眸心静静的端详园里的白茶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浇着水。失去对生活的热情，她本身就是孤独的。可是，谁能忍受永远的孤独着？她也不想啊。在黑暗的空间里，她渴望的是可以见到光亮。多少次，她伸出手，想要推开紧闭的门，但她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不得不如此。就这样吧，如果她是不详的人，就让她孤独着吧…… 没完没了的工作，没完没了的工作。征眸心眯着眼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手指不停的敲打着键盘。她在日本的新闻界大亨的公司工作已经5年了。深切体会这里非人的生活节奏。很忙，忙的她现在连抓鬼都变成副业了。 “咦，第109代的神子，你在这里工作吗？”熟悉的声音让她反应不过来。在公司，她从不和什么人私下来往。平时也不会有人跟她打招呼。 抬起头，首先看到的仍是张扬的金发。敛翌笑嘻嘻的靠在总裁室的门口，像是刚从里面出来。笔挺的西装和他的笑容很不搭调。她把头转回屏幕，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她也不想搭理他。毕竟不关她的事。 “你好吗，109代的神子。”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她桌边，没有骨头似的靠着桌子。 “你惟恐所有人不知道我是巫女吗？”他很缠人，这使她很难相信他有另一个身份的事实。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呀，第109代的神子。正确的说，你应该是阴阳师吧？”他好无辜。 “征眸心。”她好心烦。 “哦。挺特别的。”敛翌不是没察觉她的心态。但是他就是不想走，和她在一起，感觉，怪怪的……她静得像一泊湖水，可他就希望湖水上有涟漪。 “诶，你平时都干什么呢？是和一般的女孩子过相同的生活呢？还是，一天到晚都在和怨灵搏斗？恩……是它们来找你呢，还是你去找它们呢？你接不接受别人的委托呢？” 他太聒噪了，她越来越怀疑，他那孩子一般好玩性格是怎么养成的？这样的性格，适合他的身份吗？ 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想到他身上去。征眸心没好气的站起来。抱上一堆文件，准备把下午分发重要资料到各部门的工作提前。敛异跟着她出来，边走边说： “我问了这么多的问题。你多多少少也要回答一个吧！” 征眸心仍然没有开口，并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闪身进入，把敛异隔在外面。 从透明的玻璃，依然可以看到他笑着向她挥手，她撇过头去。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那么开心？是啊，他天生就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会有什么烦恼？但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眼中总是透着纯净的光彩，闪耀着，已经攫住她的灵魂。她黑暗了好久的世界挤进来一丝光线。 “眸心小姐。” 身后响起沉稳的声音。征眸心回头，见到她的上司。公司的副总裁，亚罗。他作为克里奥特斯的长子，也应该是下一任的总裁。 她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习惯的不与他人搭话。 “明天的会议资料准备好了吧。” “恩。” “那……麻烦你了。” “应该的。” 到了。征眸心在电梯开门的同时跨了出去。亚罗的眼光，尾随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以他的眼光，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够安静，够冷淡，却决不会让人觉得冰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稳。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她是那种适合娶回家作妻子的人。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改变了口味。其实，只是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女人罢了。 只是，他开始怀疑这次的目标是不是太高？还是，她本身就是一个无情无欲的人。她的冷淡着实让他踢到铁板。有些好笑，他竟然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太优越了，总是手到擒来。遇到不同的情况时反而会显得木讷？ 电梯里，再次由他一人变得很拥挤。不会有人想到他这个总裁不用专用电梯跑来和大家挤是因为想巧遇自己的一个女职员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告诫自己不能想太多，毕竟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草草的解决了午餐，亚罗回到他位于顶楼的办公室。推门前，顿了一下，就发觉有一些不对劲。 “老哥，你的警觉性还是那么好。” 门从里边打开，敛翌笑嘻嘻的看着他。亚罗一时有些回不过神，而后他以拳重重的击打了敛翌的肩膀一下。 “你也知道回来了？” 他绕过敛翌，直接走到沙发处坐下来。四年前，当敛翌要接管整个集团，他要潜心钻研自己的摄影的时候。他这个该死的弟弟居然落跑。说什么自己根本不适合。才怪，敛翌的知识和能力绝对在他之上，这是众所周知的。结果，他就被父亲抓来，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哥，公司交给你是最好不过的了。”敛翌也跟着坐下来,长腿一伸，很没有修养的样子。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至少，你是有绝对责任感的人。公司交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垮。” “是啊。我天生就没有你那么好命。”亚罗无奈的摇摇头。敛翌的性格，就是那种捉摸不定的类型。他总是恣意的做他想做的事。他一直很羡慕这一点，也深深明白自己是做不到的。有些人，真的是生来就会被牵绊，怎么也学不会孑然一身。 “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轻松啦！”敛翌突然抬起头，眼光穿过一大扇落地窗看向对面的大楼，“这些年来才知道，我也有自己的责任。以及想要守护的东西。任何人都逃不掉的。” 亚罗很诧异，因为这是第一次见到敛翌很认真的态度。一切无所谓的他，在这四年里，有很大的改变。 “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这么久，你过得怎么样？”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给了敛翌一杯水。如果他没有记错，敛翌不喜欢很浓的东西。 “还不错啦！”敛翌将水一饮而尽。心里想到天界那一帮好玩的老头，还有……他的兄长，“其实我一直都有去看爷爷，只不过没有和你碰到罢了。现在，我也想回来看看你呀。” “少在那儿肉麻。你不给我添乱我就安心了。” “不会啦。恩……哥，我最近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帮忙到你，补偿一下你的辛苦。” “补偿就不敢当了。不过正好，我也想放假了。下个星期开始，公司就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就跟着我熟悉一下。顺便再让各部门的管理人员认识你。” 幸好公司里的几位元老级人物都认得敛翌。这样，他运作起来应该是很顺利的。自己是该休息一下了。或许他应该……结婚了？ “哦……你不要玩太久，我会招架不住的。”敛翌还没上阵就打退堂鼓。 “是，大少爷！” “不对，我是老二！” “是，是，是……” 征眸心带着准备好的会议资料匆匆的赶到会议室。她必须提前，因为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但是，却耽搁了。打开门，有些吃惊。两个很高的男人站在一群人后面，他们面对着玻璃窗，谈得很投机的样子。在公司，总裁一直是很多女同事关注的人物，他的确很出色。现在，这样出色的人又出现了一个，而且还是两个人站在一起，那不是更显眼。一眼，就可以看得出那个金色长发的人是敛翌。只是她不明白，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显得那么熟络。 “敛翌，过来我给你介绍。”看见眸心出现，亚罗拉着敛翌向她走来。 “这是征眸心小姐。这个是我的弟弟敛翌·克里奥特斯。” “你好。”笑得颇有深意的敛翌很有礼貌的鞠了一个躬。 她只是笑笑，心里揣测着他竟然是克里奥特斯的儿子。这真的是巧合？还是蓄意安排好的？一向多疑的眸心心里揣测着。她知道，她的这个习惯并不好，可是在她所处的环境中，做到这一点是必要的。 敛翌一直都在看她，他知道她在猜测最近发生的事情之间的联系。她皱着眉的小脸严肃着，很可爱。 会议像以前一样有序，所不同的是，亚罗在作关键决定的时候，总是会侧过头询问敛翌的意思。有一些奇怪，亚罗完全有能力单独决定的。为什么呢？如果敛翌真的是亚罗的弟弟，那么以前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离家出走四年。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在这四年里觉醒的。只是，敛翌也对经商在行？没有听说过。 看到敛翌似笑非笑的表情，眸心突然察觉她一直在走神，一直在想他的问题。低下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是怎么了？ 会议顺利的结束。与对方公司合作的协议也已经达成。幸好一些细节问题是下来商谈的，要不然，她长时间的神游是抓不住要点的。 “这位小姐，可以一起共进午餐吗？” 征眸心被拦在门口，抬起头，看见合作公司的负责人正礼貌的堵住她的路。询问的语气中有着笃定。他叫什么，她都已经忘了。 她愣在当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来吃一顿饭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是对她来说就不太可能了。只是，这似乎又牵扯到公司的利益。让他们看来缺少大家风范。但又…… 亚罗看在眼里，很明显，对方绝对有意于眸心，正要开口打圆场，却见敛翌大步走过去。他一把揽住眸心的腰身。 “真对不起，我们已经约好了。” 说完，他几乎是抱着眸心，强行挤出门。让所有人愣在当场。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恩，深田先生，不如，我们一起共进午餐。还可以商讨一下这个方案的具体细节。”亚罗赶紧走过去，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好，好。” 大家当什么都没发生，好好先生一般的走出会议室。 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亚罗有些疑惑。敛翌并不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为什么今天……还有，他们早就认识了吗？心里不是滋味，看着他很自然的搂着眸心，就不禁去猜他的意图。 “谢谢。” 征眸心抬起头，看见敛翌的背影。他的手仍然拉着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她开口，是希望他放手。 “恩，就是这家。”为了避免她临门缩脚。敛翌闪身到她身后，扶着他的肩，推着她进去，“这是附近很有名的一家中国餐馆，很不错哦！” “等等……” “他们一定会在附近吃饭。要是遇见的话，比较好说咧。”他的借口真是低劣。 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和他坐下来。在他看来，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更奇怪的是，连她自己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是什么让自己对眼前的这个人完全没有戒心和疏离的心态？她不明白。正因为此，就越好奇。 “你胃口不好吗？还是，有人在你面前会影响你的食欲？”敛翌发觉她吃得很少，只是一味盯着食物发呆。 “我本来就吃不了多少。”放下筷子，表示她吃好了。 “哦。”付了钱，敛翌站起来，为她拉开椅子。不知不觉的打量她的身材。吃那么少，不知道会有多轻。 “谢谢。”征眸心走出门，知道他跟在身后。 “道谢的话说一次就已足够。”他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听上去没有要走上来的意思。敛翌突然感到很好笑，他只是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为什么就会有安心的感觉。是她真的奇特，还是他太无聊？ 突然，走进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范围。敛翌看向眸心，只见她很快的走向不远处的一座私人庭院。虽然知道她是阴阳师，遇上怨灵是平常的事。但他还是跟上去，他不放心。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庭院只有一块草皮，背后是一栋灰色的老房子。很静，就像与俗世隔离了一样。征眸心敲了敲门，可是没有人。她只好从后院的门进去。走进房子，怨灵的气息越来越重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房子里面已经铺满很多灰尘。完全没有人住的迹象。他们上楼，直接走进怨灵气息最强的一个房间。却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缓和。 “她在自己的意识里。”敛翌走近一点，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怨灵也在。”征眸心笃定说。只见她掏出咒符，默念咒语。一转眼，她的意识，也进入了女子的脑中。 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倒下的身体。真是太乱来了。那么随便就进入别人的意识，她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吗。如果别人运用意识的力量锁住她怎么办？ 将她放下来，靠在墙上。敛翌在她的身旁布下一个圆形的结界，防止有其他的怨灵的攻击。随即，他追随她的意识而去。 跟着她走过一片黑暗，他们来到海边。沙滩很美，远远就看得见两个人携手漫步。这像是一个静止的时空。海水，反反复复的涌向沙滩，似乎在这样的反复中才能见着永恒。 “你们是什么人？”随着一个男人声音的响起，空间瞬间变换成原来的黑暗。 “你说呢？”眸心举起手中的符，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这个男人面孔，已经和刚才的大不一样。变得狰狞起来。 “哼，阴阳师？你是想来驱逐我的？”说完他一跃而起，迅速的向她攻来。甩出咒符，征眸心轻巧的让开。 “住手！” 当她正要念术语的时候，白衣的女子突然出现，她用身体挡住她爱的人。同一时刻，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开，“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可是，我决不允许你伤害他。你们出去吧！” “真可惜，你忘了，你是在别人的意识里吗。”听那男人的口气，看来是不打算放过眸心。 “别这样，算了。”女子拉着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行动。她的心慌乱无比，只求他们快快地离开。 “小媛……” “算了，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的背影，征眸心隐约猜的出是怎么回事。她大声的质问： “你爱她是不是？”看见他们停下来的背影，她猜的果然没错，“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很虚弱了。” “别听她的，我们走。”女子有些慌张。可是那男人一动也不动，他转过身来，只是面对着眸心。 “你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可是，她的生活怎么办。她的快乐，她的幸福呢？这里根本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眼前这个人的话，打进了长久以来他犹豫不决的心。其实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是死了的人，可是他舍不得她呀。他只是想守着她！和她在一起，可是真的只有这样的结果吗？ “不要说，别说了。”女子忽然蹲下身来，痛苦的捂住耳朵。 “小媛。”他闭上眼，犹豫着，他不知道现在又改如何抉择。 “你说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对不起。”男人将女子扶起来，认真的看着她。 “我不听。我不听。你不要走……”她紧紧地抱住他，双肩不停的抖动。 “我的确是不该留下来的。我已经死了是不是？”他轻拍她的肩膀，“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不要……” “听我说，你要坚强起来。”说着，他的身形渐渐的消失，“我会看着你的。” “不要……为什么要走。如果你爱我，就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墙，消失了。往前走了几步。征眸心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前一刻，她是那么的笃定，她坚信不能让怨灵打扰人类的生活。可是现在…… “我们该走了。她会醒来的。”敛翌什么时候已来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腰，从这个虚幻的世界离开。 清醒的感觉到自己已经有可以支配的身体。征眸心站起来，转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愣住了，她没有睁开眼睛，却一直不停的流着泪。连她都能够感觉到那种绝望的悲伤。 “她会好起来的。”敛翌拉着眸心走出房子。他觉得，这种状况一点都不适合眸心。她本身就是一个沉静内向的人。他不希望，她的孤独中更加上忧伤。 感受到外面的阳光，征眸心深呼一口气。从刚才她就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回想起，那女子跪在地上的情景。她说：如果爱我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这个不是人自己可以控制的是不是？她不是也孤零零的一个人。虽然她从来都不希望…… 夜里，征眸心不安的穿过客厅。自从她回来以后，她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就连犬神都出现了。在没有敌人的时候，犬神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她是怎么了？ 她经过佣人的房间，知道她们正在看电视。从电视传出的声音让她止住了脚步。 “今天晚间十分，一名女子从东京铁塔跳下，当场身亡……” 忽然感觉全身动弹不得，脑中浮现的是电视上那张清秀的脸孔。征眸心只觉得心被击中了一般，痛苦的想大叫。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什么是所谓的幸福，到底要怎样去界定。对相爱的人来说，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灾难都要在一起。她的想法太肤浅了不是吗？还是她从来没有爱过，体会不到那里面真正的含义。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那算得了什么？她不懂，她什么都不知道…… 跪坐下来，她无力的望着远处天上不多的星星。她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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