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法界拯救中二病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希莉娅是之前就生活在地下城中，虽然东缘城与西缘城相距甚远，但听说不黎森林的故事怎么也比其她人多。

　　桑恒先是把芙诺提前交予她保管的净化药剂分发到了每个人手中，随后才开始思考希莉娅在路上刚讲过的传说。

　　“你是说，这座森林里所有的生物都有自己的意识？”

　　“这很正常。”兰特贝尔拈起一片被风吹到森林以外的落叶，她用力捻下去，还没干透的汁液渗出来，就和普通的叶片没什么两样。

　　“万物皆有生命，在漫长的时光流淌中生出自己的意识也不足为奇。”

　　希莉娅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曾经跟随我的老师——也就是东缘城的大祭司一起净化过一个被不黎森林中黑雾污染的人，他说里面的东西很奇怪，就像是……”

　　当时那人的话戛然而止，定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往事，没人会在这种时候逼迫一个死里逃生的人来讲述他所经历的一切。希莉娅停下，绞尽脑汁地思考合适的词汇来描绘那人眼里所讲述的字句。

　　“纯粹的恶意。”

　　桑恒听到熟悉的冷声冷调赶紧向右看，果然是芙诺不知什么时候把戈西放了出来，她的下半身还陷在自身的魔法中，显然是还没有恢复完全。

　　她连语速都比以往慢上不少：“恶魔领地主给我发了讯息，在我和兰特贝尔前往暗河的那几天，领地上也曾出现过相似的气息。”

　　领地主搜查暗河需要时间，纯粹恶意又是连地狱催生的恶魔都很久未见的邪恶力量，戈西刚好在众人抵达不黎森林时才受到了她的来信，可就那么一点通过魔法阵传送的、微乎其微的气息，在此刻却让戈西无比熟悉。

　　她望向近在咫尺的不黎森林，成倍的纯粹恶意似乎就在她们眼前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光盾后面，她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无法探寻到其力量本源。

　　“既然是有不少人出来过的，那就证明我们只要小心谨慎，起码不会死在里面。”桑恒很是乐观，她根本就不信这群光明大陆来的公主小姐们身上没个几件保命的珍稀玩意儿。

　　纪优拉闻言变出一把黑伞，骨架是由看不出的动物的白骨制成，顶上的黑色魔晶自动形成一道屏障，繁密精致的蕾丝花边上还流淌着肉眼可见的魔法元素，伞边密集的流苏几乎可以把站在伞下的人脸完全遮住，和她整个人的气质莫名和谐。

　　“这是赋魔伞，”她不落痕迹地看了戈西一眼，“必要时候我可以先挡在前面。”

　　大家都知道纪优拉一直在愧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拖累了大家，但她们本来就厌倦了无聊的学院生活，因此出来冒险反而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最为妥当。

　　桑恒赶紧招呼纪优拉把伞收起来：“今天说什么也得是我和兰特贝尔带领你们，再说了，我们还没遇到危险呢，这就往坏处想可怎么行，先进去再说。”

　　她向前两步，直接跟着早就等不及的兰特贝尔踏入森林的领土，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让树叶飒飒作响，藤蔓迎着声音缓慢扭动着，却终究还是在固定的区域停下，没有再往前延伸。

　　还好还好，果然就如希莉娅所说，只要不触及临近的区域，即使是有意识的生物也很难越过那一层屏障。

　　她松了口气，转过身赶紧挥手让剩下的人跟上。

　　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但实际上森林中奇怪的声音完全盖住了她们的活动导致的微弱音符，明明是茂密的森林，各种拖地声、鸟叫声、虫鸣声却仿佛有回音似的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空气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潮湿的树皮上不知道沾染着是何种生物的留下的液体，她们小心躲避着棕褐色的泥土地上密密麻麻的碎石和枯叶，还有不少草木被连根拔起留下的小洞，还能隐约看见被折断的根茎和脚印，看来这里都有不少人来过。

　　或许是为了缓解气氛，又或许只是好奇，本来一直领先于桑恒半个身位的兰特贝尔慢慢与她持平，你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桑恒还没回答，倒是先眼疾手快地拽了兰特贝尔一把，就在她的顺行路线上有一只兔子的腐尸，死状惨烈。

　　她拽住兰特贝尔的肩膀不让她转身去看，而是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刚才你对纪优拉说的话，”兰特贝尔把她的手慢慢拉下去，“事实上，你比她们绝大多数人都思虑完全，不可能没有想到最坏的结果。”

　　她只顾盯着桑恒看，全然没看见她的另一只手被用来捂住了身后艾尔纳莎的眼睛。艾尔纳莎呆滞数秒，听到这句话才后退两步露出眼睛，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傻，这不是怕纪优拉又想东想西吗？”

　　兰特贝尔摇摇头，她又不了解纪优拉的性格，还以为跟戈西差不多呢。愣神之际，她转念一想，好像戈西也是这样，根本不会说明自己的心事，只有谈到重要的事才会张口，难道她也会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可不行。兰特贝尔身为小队长，就总想着要履行责任，况且戈西在她心里形象不错。她刚想走过去问问她那边的情况，突然听到了尖锐地喊声。

　　她猛地转身，希莉娅已经收敛好了情绪，正对着一个黑洞砸进去好几个火球。

　　“怎么回事？”戈西快步走过来，表情严肃。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桑恒在极为惊恐时反而叫不出来，她刚刚憋过气，呼吸还没喘匀就解释着，“蛇的头，猪的耳朵，狗的身体，好像还是兔子的四肢……这完全是个被缝合起来的奇行种。”

　　她边说着还不忘喊一声跃跃欲试的艾尔纳莎：“你别看！”

　　喊完这句话她便惊异地发现了周边的不对劲，或许是从希莉娅的高声喊叫后就开始了，无数黑气从四方涌来，又只是堆积在一旁，没意识到还好，一旦看一眼，便觉得里面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们八个，就连被其覆盖的草木都像人似的挺起了身子，随着沙沙的风声，让人毛骨悚然。

　　虽说只是魔法初学者，但作为班级内的优秀学生，桑恒敢肯定这股黑气不属于任何一种大众所知的魔法元素，起码没有被写在正规书籍上。

　　芙诺感应了一下洞内的生物，回道：“还活着。”

　　静观其动也不是个办法，但轻举妄动在此刻好像也容易出问题。僵持之际，卡洛儿第一个冲到黑洞边，她瞄了里面的东西一眼便嫌弃地撇撇嘴，单手化阵后推出，直接抽了几棵树里的水分灌注进去。

　　树木枯死坍塌的时候声音很轻，就像被被扒下来的人皮。深褐色的液体顺着洞壁缓缓攀升，很快就让那个诈死的东西显露了身形，它睁开眼睛准备跳出来的时候，兰特贝尔随手召唤起一块石头将它砸下去，高声道：“冻！”

　　污浊的液体瞬间结冰，虽然卡洛儿和兰特贝尔做完一切就彼此背着身体假装不认识，但这无疑是一次完美的合作，芙诺特意拍拍兰特贝尔的肩膀，桑恒也对着卡洛儿主动夸赞道：“真没想到你施展冻结魔法已经完全不需要缓冲了。”

　　“我的天赋魔法就是冰系，这个当然轻而易举，”卡洛儿显然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不再像往常一样眼高于顶，“你试试抽它的魂，看看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亡灵魔法拥有特别的力量，可直接与生物的灵魂对话，虽然桑恒也只是个菜鸟，但这东西能被这种方式解决，智商和力量显而易见的低，能被抽魂也是它唯一的作用了。

　　桑恒敛正神色，掏出自己的魔杖，依据脑海中清晰的图案画出魔法阵，她将亡灵自身的魔法元素引入其中，青灰色的光芒如注，快速挥杖之后，她还没来得及用力就一阵恍惚，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她缓缓睁开眼，周边一片漆黑，刚刚看到的那个东西就盘踞在她不远处，缝状竖瞳闪着金黄色的微光，正用冷血动物特有的阴暗视线紧盯着她。

　　桑恒咽了咽口水，虽说这眼神吓人，但还是比它这具一看就是由熟悉动物拼接而成的怪异身体正常不少，她尝试问道：“你是什么……物种？这后面还有什么危险吗？”

　　它的蛇头发出了人类一样的笑容，边说话还嘶嘶吐着信子，“危险嘛，当然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呦。”

　　它猛地向前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痛恨的事一样死死盯住桑恒，恶狠狠道：“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呵，当然是那个邪恶的森林女巫……”

　　眼前的东西身形渐渐变淡，桑恒退后几米冷眼看着它发疯，不知为何它又嘿嘿笑起来，快要死了嘴里还念叨着：“她可是个大麻烦，不过她一定会喜欢你们的，你们就等着，等着变成和我一样的东西吧……”

　　该死的丑东西，笑声还怪恶心的。为了保护剩下几个人的眼睛和耳朵，她特意没有用记忆光团记录，正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研究着自己该怎么出去，一阵力量直接将她拽了出来。

　　桑恒抬头，对上戈西冰冷的视线和面无表情的脸庞，这幅样子在她眼里现在十分温暖，眼泪已经搭在眼眶边，她刚想颤抖着说两句话，艾尔纳莎直接切入正题：“你先别演，说说吧，这么久都聊了什么？”

　　桑恒借着戈西的力站起身，平静地把刚才听到的几句话复述出来。

　　“森林女巫……”卡洛儿皱起眉头，又想到刚才那个东西的长相，“她审美这么差，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们？”

　　“先别说这个了，”桑恒欲哭无泪，手里指指点点，“为什么有这么多黑，不对，半黑不灰的不纯粹元素缠着我？刚才也没有这种现象发生啊？”

　　这好像自己单独开了特效一样，如果不是场景实在阴森雾气实在诡异，兴许她还会觉得威风。

　　她身边的戈西短暂地感应后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只是喜欢你而已。”

　　“喜欢？”桑恒重复了一次，不明白自己一个正常人在它们‘眼’里究竟有什么吸引力。

　　“嗯，”戈西难得有心情解释多余的部分，“你使用了亡灵魔法，它们还没被纯粹恶意完全吞噬，比较喜欢你身上同类的死亡气息。”

　　桑恒低下头，警告似的打了下空气，“跟着我可以，反正我也没办法，别盼我死，听见没有？”

　　没错，地下城就像给了人第二次生命，再次死了后真的会下地狱，桑恒暂时还不想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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