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死魔眼与六眼

　　自从产生自己是不是也暗恋五条悟的推测之后，白夜就感觉自己没办法正视五条悟的脸。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声音混成了一团，一会是：[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差，五条和我在一起，至少谁都欺负不了他。]，一会又是：[本来别人就欺负不了他，是你想欺负他吧！人家本来可以好好的单身快乐到万岁，现在都因为你直接在死亡边缘徘徊啊。]

　　总之，在白夜的心里，恋爱这件事，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自己还像是自己，白夜决定先努力变强再说。

　　变强这个过程所耗费的体力和精神，总归是能让他别再想东想西。

　　虽说变强也只是想要让五条有更多时间玩游戏......

　　赶紧让自己住脑别再继续往下想，白夜手中的刀刃撕裂空气，像是雨燕掠过一道黑痕，轻巧的划开仅存于他视界之中的死线。

　　眼前的镜面顿时寸寸碎裂，从裂痕中迸发出鲜红的血，镜中与白夜一模一样的幻影露出惊恐的神情，而后随着镜面的崩塌，归复成咒灵那如同淤泥的本相。

　　像是揭幕的侍者，白夜退到一边。

　　咒灵的尸骸从镜框中涌出，仿佛冬日末尾时化开冰层的奔流，淹没了白夜原来站立的地方，以咒灵破碎的尸体，发出类似于千万冰块细微碰撞的声音。

　　一个女孩随着这支离的河流一起淌出，她躺在咒灵鲜红的血河之上，模样像睡着了一般，仿佛名画中不幸淹死、却毫无生前疯癫之态的奥菲莉亚。

　　下手重了点啊。

　　白夜把行动电话中原本要发给夏油杰的坐标删掉，给辅助监督那边发了一个简单的句号，让他们派善后人员来为女孩收尸。

　　白夜走出这栋荒废的居民住宅，不久之后这里或许会被直接推掉，只因为这栋住宅已经是第三次因为周围人恐惧的流言而诞生咒灵了。

　　今天的我有变强一点吗？不，应该是没有吧。

　　领域展开这东西，咒术界明面上也只有九十九由基会而已。虽然她的领域展开并不妨碍白夜稳赢她就是了。

　　所以白夜给总监会打了一个电话，用他们那边记录在册的咒术师号码，联系上了漂在海外的九十九由基。

　　“由基，你初次尝试领域展开时是什么感觉？”

　　“[...白夜君，一上来就直呼我的名字，我们有这么熟吗？]”

　　“当然是因为由基这个词念起来比你的姓氏更方便。”

　　电话那边传来九十九由基的叹息声，“[我服了，你怎么还是这种机器人一样的性格啊，这样下去可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哦~等等，长得好看也能装装冰山美人的样子......]”

　　我从来没想过讨女孩子喜欢。

　　听着九十九由基的叽叽喳喳，白夜脑中闪过五条悟黏糊糊的叫他小夜的声音。

　　“[...你干嘛不说话啊，白夜大人，难不成你突然觉得我值得一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秒速投降。]”

　　“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真过分~我可是大美女诶~总之，领域展开的感觉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咒力一口气朝这个想法喷涌出来——当然，通常术师的情况是咒力消耗得一干二净，直接趴下也什么都得不到就是了。]”

　　“[不过，你也不是通常的咒术师。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完全的消除咒力这种事你也做得到。]”

　　“我的确做得到，谢了。”

　　说完，白夜就挂断电话，并直接拉黑。全然不顾九十九由基那边[呜哇等等你说什么？！]之类的噪音，以及对方告诉他领域展开相关情报的恩情。

　　让一个人身上的咒力消失，只要杀死对方身上代表咒力的死点就好。但即便是这样在众人眼中不可思议的成就，和九十九由基想要的无咒力社会，还是有着难以跨越的星海差距。

　　但这不妨碍白夜用这个饵，把九十九由基钓回来当暂时打工人。

　　每到这个季节，咒术师的人手永远都是不够的。

　　至于九十九由基这个特级咒术师被他钓回来，却只有准二、三级咒灵祓除任务可做，那就不在白夜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白夜之所以对这位特级同僚这样一副态度......要不是今天这档事他差点忘了，九十九由基拜托他——“拜托”天元废除星浆体献祭的好处费已经欠了两年了，所以她活该。

　　不过，话说回来......

　　样貌美丽得惊人的少年站在夕阳的一侧，仰头凝望电线杆上的飞鸟。

　　“把咒力消耗得一干二净的感觉，我好像没经历过啊。”

　　说干就干。

　　但白夜本能的觉得在市区释放自己全部的咒力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给禅院直毘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一个最好是在太平洋的无人小岛，并打通关系阻拦岛屿附近的船舶通航。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白夜杀死距离回到高专，走进宿舍区坐在自动贩卖机旁，刚开了一瓶矿泉水，首相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对方十分紧张的询问他要干什么，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议会提，在能做到的范围内会全力满足云云。

　　安静的空间里电话的声音总是很大，因此同样出完任务来买水的庵歌姬和夏油杰，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他看。

　　是无害的小动物们啊......

　　白夜收回视线，专心电话：

　　“我只不过是想尝试领域展开而已，毕竟，现在的我还不够强。”

　　旁边传来人被水呛到的咳嗽声。

　　电话里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首相说您高兴就好，还请您务必保重身体之类的无聊话，听得白夜觉得心烦的挂掉了电话。

　　禅院白夜想要变得更强，难道是一件在他们看来难以理解的事吗？

　　想到五条悟疲惫的神情，白夜感觉自己有些生气。

　　“夏油，五条呢？”

　　啊，明明没打算这么问，但嘴巴居然先思考一步这么说了。

　　好在夏油杰没有看出他的异常，“那家伙一下工就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白夜君或许可以打个电话问问？”

　　咒术师这份工作忙起来比搬砖累多了，说是下工也没什么大错。

　　只有体力怪物禅院白夜无知无觉。

　　白夜漫无目的的往外走，行动电话的通讯录页面上，蓝色的选中条在[小悟]这个名字上闪烁，但却迟迟未能按下。

　　打电话啊...打了电话，要和五条说些什么呢？

　　以前从来没有纠结过的问题，现在却成了困扰的拦路石。

　　没有必须要通知的事，突然打电话过去，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做过。所以高专这一个多月下来，他给五条悟打电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白夜经常会[突然的想听听五条的声音]，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理由而给五条悟打电话.......倒不是说嫌麻烦，而是觉得这样做真的不好。

　　毕竟他想杀五条悟的心意，可是真的。

　　所以，还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以后减少和五条对话的次数吧，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表面的普通朋友，也不错。

　　白夜合上了行动电话，将心中想要听听五条悟声音的想法，第无数次的抹杀了。

　　和带来强烈刺激的杀戮不同，就算是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名为禅院白夜的——这个失去正常情绪机能的怪物也不会高兴。

　　只是会感到心安而已。

　　就像是走在风雪里的行人心中，那间唯一愿意庇护自己的房屋。

　　可他这种走到哪里就破坏到哪里的怪物，对于这份庇护所，只要能远远看到屋子里透出的暖黄色灯光，就心满意足了。

　　给五条悟发了一条出行短信，白夜就乘着禅院家派来的专车，乘上特意为他准备的游轮，向着太平洋的一处无人小岛前进。

　　海上波涛翻涌，鼻尖荡漾着潮湿与咸涩味，白夜用行动电话拍了一些照片。

　　然后把其中的自拍照删掉了。

　　五条悟喜欢拍照，经常给他发自拍，但是白夜却没给五条悟发过一张自拍。

　　他有把自己和五条的关系处理得很好，对吧？

　　窗外，深蓝色的天空显露出要将现实压倒的姿态。

　　看着行动电话上显示的：[信号圈外]，不知为何的，白夜感觉有些不安。

　　应该只是，错觉而已吧。

　　/

　　5月19日，特级咒术师禅院白夜要求使用南鸟岛。立即对驻留在岛屿上的气象厅、海上保安厅、海上航空派遣队人员进行撤离工作。

　　5月20日零点，特级咒术师禅院白夜抵达南鸟岛，禅院家下属天满船舶公司游轮按照其要求直接返航。

　　5月20日凌晨6点07分，探测卫星首次观测到南鸟岛为中心，半径40公里（21.6海里）范围，存在鱼群大规模出逃行为，疑似受到禅院白夜咒力影响。

　　5月20日中午12点01分，卫星无法观测的领域出现0.82秒，半径40公里（21.6海里）范围内，除禅院白夜之外，无任何生命迹象存在。

　　5月20日中午12点01分52秒，该监视卫星观测功能完全损坏。

　　原因追索——咒术总监会对禅院白夜进行卫星电话联络，联络内容：

　　一级咒术师五条悟，失踪。

　　现场检测到五条悟与未登录咒术师的咒力残秽。异能特务科于同一时间，观测到五条悟失踪位置出现巨大的异能力峰值。

　　经检测，该数值能量波长，与[书]完全吻合。

　　/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然而这对五条悟来说，是从黄昏直接穿越到清晨。

　　银发少年怔然的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周围陌生的脸，像是一只走失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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