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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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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话.



      那晚,康永棣告别清楼后连夜骑快马赶到几里之外的大城——汞宵,找到了正在城里办事的肖峰,也就是那天将卓非言撞飞的人。
      “殿下,你昨天不是说要留在镇子里继续监视的吗?怎么也跑这来了?”肖峰一见到康永棣便大为吃惊。
      此前他和康永棣收到消息,说卫国的廉淑太后手下十二地支之首的“龙”近日已混入疆国,于是二人受王命来此调查。在终于查清此人常出没在某一边际小镇的清楼后,不清楚对方底细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康永棣命肖峰去“汞宵”领一千精兵活捉“龙”。肖峰一回到“汞宵”来就忙着挑兵选马、赶定行动方案,整整一宿未闭眼。肖峰本准备一清早就领兵前去助阵,却没想到早上一开门就看见康永棣正匆匆的从走廊那头快步走来。
      “我们不用大费周章了,事情已被顺利解决!”康永棣此时看起来有些疲倦。
      “殿下您已将那魔头制服了?!!”虽然和康永棣是旧识,肖峰也完全肯定康永棣的武艺,但龙乃十二地支之首,是廉淑太后手下与大太监“展隆”平起平坐的龙爷;是那个曾经喋血南武林以史上最为残忍的手法夺取南武林盟主的吴德霸天!若要赢他,谈何容易!
      “不,是小非言和神灵的帮助。”康永棣一想到卓非言那双机灵的大眼,就不由得舒展开双眉。他觉得那个小家伙很是有趣的,不仅身兼正义,点子还不少,偶尔把心情暴露在脸上,难以遮掩。
      “小非言?哪个小非言?”肖峰不解,康永棣身边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叫“小非言”的?
      “就是那天你撞倒的那个小家伙,他全名叫‘卓非言’。”康永棣眼中忽然又闪过一丝怜悯“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在清楼里当小厮、做苦工……”

      【此时的卓非言正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哦?那个小家伙什么来头,居然能够打败令整个武林倍感棘手的大魔头?”肖峰只觉不可思议。
      “不,这其中充满太多的机缘巧合,龙最后是被雷劈死的。”康永棣解释道。
      “他会招雷?”肖峰更是惊讶“竟有这么年轻的出山道士!”(出山道士:泛指在山上拜师学艺后得果下山的正统道士,擅长奇门遁甲、八卦之术)
      “呵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看不出你平日呆呆的,想象力却是一流的丰富啊!”刚进来没一会儿的康永棣见消息已传到,便又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借你千里马一用,我还要赶回都城当面向父王禀告!”
      “我也去。”肖峰快步跟了出来。
      “不,我要你帮我办另一件事情。”康永棣却说。
      “何事这么急?”肖峰不解。
      “你去清楼为卓非言和容修赎身,顺便在我回来前替我照顾好他们。这是命令!”语毕,康永棣便转身离去。
      “容修?这名字!!!”肖峰听罢一愣。
      忽然,肖峰仿佛意识到什么极为严重的问题似的,无法控制地在原地大声□□:
      “什么?叫我去清楼?!!!”

      肖峰,男,今年二十有二,是疆国四大家族之一“肖世”的副族长,从小就入宫当二王子司徒棣晟的陪读,同受王室教育。十六岁便继承其父的振国大将军之职,开始领兵向北征战,曾立下汗马功劳无数,被封为疆国史上最年轻的“长胜将军”,对疆国忠心耿耿,是一个无论在能力上还是在名誉上都好评如潮的正直、实力派人物。

      然而今天,他,英名一世的肖峰,马上便要名败誉裂了!

      因为,他今天要去一个被欲望主宰的堕落之地,一个名叫“清楼”的青楼,专供小倌的那种,而且还是非去不可!

      可想而知,在并不遥远的将来,经过八卦小民的精心炒作,这件事情定会以另一种、甚至几十种版本为楷模,在民间被轰轰烈烈地广泛流传……

      ……
      ……
      可任命令终归是命令,即使极不情愿,肖峰路上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在中午前赶到清楼。
      但奇怪的是,诺大一个清楼大中午的居然还大门紧闭。
      在门口踌躇了片刻,他下定决心走上前去敲门。
      突然,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三个大包裹从门里被扔了出来,同时砸向正准备敲门并毫无准备的肖峰的俊脸。
      结果,三个包袱都被他快手稳稳的接住。

      这大白天的怎么还有人往别人脸上丢东西?

      就在肖峰还未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个女人的吼叫声便震耳欲聋地的从里面扑了出来:
      “你们三个在这里闹事鬼,一晚上就毁了楼里一大半值钱的东西,差点把老娘的招牌都给砸了去!!!还想在这里混?门儿都没有!你们给我滚!统统滚出去!别再让老娘见到你们!!!”
      随后只见三个身影灰溜溜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飞出来的是扫帚、瓷瓶、还有女子用的袖珍梳妆盒——幸好没有一个砸中他们,都恰好都落在他们脚边。
      “砰!”大门被人从里面牢牢关上,三个人望着一地的碎片,呆呆的杵在门外,并未发现站在他们附近的肖峰。

      “这臭婆娘今天是不是吃了春药?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容修极为不爽的揉了揉被老板娘揪麻了的耳朵。
      “是祸多不过……”我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紧闭的大门——这是老板娘连夜叫人重新做好并赶在天亮前安上的新门。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让昨天那个混账给打傻了去!哼,不回来?正中我意!我才不希罕!”虽这么说,容修还是不免露出一抹不舍的神态——刚才就是因为他赖在地上嚷嚷着不走,才逼老板娘扔东西往外赶的。
      “但她为什么把主子也一齐赶了出来?”我完全想不通,老板娘平时不是最疼柳如心的吗?怎么今天对他也一并翻了脸?
      “言儿你往后也不用再喊我主子了,叫我心远就行。”一直没开口的柳如心此刻却轻松的说道,眼中一片泰然。
      “心远?”我诧异。
      “对,柳心远,我的本名。是老板娘昨晚告诉我的。”对此,柳心远并未再作过多的解释,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
      毕竟在我们三个之中他是最不一样的,可以说老板娘对他的疼爱就如母亲一般体贴,哪有孩离开了养育自己十几年的母亲还会高兴的?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恕我打扰,在下姓肖名峰,受友人之托来此办事。敢问三位尊姓大名?”直至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们这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我侧头打量,逆光望去,只觉这个人好高!

      定了定神,我惊奇地发现:诶?这不是那天把我撞飞的那个“大木头”吗?

      “在下柳心远,曾是这里的清倌。”柳心远率先颔首作礼。
      “在下‘容修’,曾是这里的‘三大红角’之一!”容修挑眉一笑,目光中充满挑衅,丝毫不拘礼节。
      “在下‘卓非言’,曾是心远的小厮。”我也学着柳心远,老实的作了个礼。
      “太好了,我此次前来就是要找你们!”肖峰咧开了嘴,笑容中隐现出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所独具的魄力。
      “找我们?”我愣在原地,心想我们有和他很熟吗?
      “是康永棣托我来找你的。”肖峰这才道明来意:“方才见你们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被赶了出来。若是不嫌弃,可否移居寒舍一住?肖某一定好生招待!”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隐约记起康用地走的时候是说过他要托个朋友来看我们,没想到竟然是他!
      回头,在接到柳心远和容修赞同的目光后,我开口答应了他。

      就这样,我们三人最后好好地看了一眼清楼,就跟着肖峰缓缓上路了——的确是缓缓地,因为肖峰出门太急,身上并未带任何银两,我们三个的私房钱扣去老板娘索取的房屋维修费、精神损失费、安老费等等后也无法雇起一辆马车,而他来时骑的快马容不下四人,所以我们只有徒步走向目的地。

      按容修的话说:有钱人出门在外,身上是不用捅钱的!
      我问:为什么?
      容修回答:因为后面有下人跟着付账啊!
      我大悟:原来这肖峰居然是个财主!
      容修再答:错!是个官爷!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只可惜,我们千猜万猜唯独猜错了一点:这肖峰并非出门不带钱,只是他身上带的都是价值百万两的银票,在这小小的镇里更本取不开——这小镇里,有谁见过这么多银子?就连衙门里的老爷每年的俸禄加红利也不过百把两白银!而正直的肖峰也不可能产生“拿大银票取小钱,剩下的我就不要了”的这种浪费至极的想法来。

      ————————————

      清楼大门内侧,待门外的声音远去后,老板娘轻轻的打开门。
      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早已不见人影,老板娘默默的落下晶莹的泪珠。

      她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在这个偏远的普通小镇活下去,却没想宁静会这么容易的被打破。

      今日这里死了南武林的盟主,明日小镇定起一片波澜!

      所以,她不得不让他们离去。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全。

      只是她心里却依然舍不得那个孩子,他是她十六年来唯一的愧疚。当年她不顾阻拦在青楼生下她深爱的人的骨肉,坏了青楼的规矩,怕被妈妈责骂的她无奈之下只有带着儿子逃去他乡另开门户,却也将爱子卷入这□□、肮脏的是非之地。为了不毁了爱子的清白,她从小就请夫子教他识字、念书,从不叫他接客,也不敢让他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只是个痴情的下贱妓女!

      “永别了,心远。今世若有缘,希望你也能够见着你的亲生父亲……”想到这里,老板娘收回了目光,不由地淡淡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老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旁的马汉问。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这里,此地便不能久留!”老板娘冷冷一笑,转身进屋。

      卓非言一行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青楼已成空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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