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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若揭
第一次摘下戒指的时间,其实就在他们结婚后不久。
婚戒吗,不管是金的银的,贵的贱的,都是一个象征意义,忠贞不渝,圆满幸福,站一块把手一亮,就是一种昭告天下。
季岚和李成义就是这种“昭告天下”最直接的受害人,看他俩手上的戒指跟看拐卖小孩的人牙子似的,恨得咬牙切齿急火攻心。
作为朋友,结婚是件好事,但作为经纪,俩男明星凑一块把婚一结,证一领,这叫隐藏的公关危机。
轻则随机掉落代言剧本,重则被抓典型。
这可真是典型中的典型。
但木已成舟,谁也不敢直接上手把戒指撸下来扔黄浦江,只能语重心长:
“还是收敛着点好。”
李成义是星河的老经纪,手底下带过不少知名艺人,但这些年来逐渐放手,真正“领养”的只有岑云回一个,难免会对这根独苗苗的未来前景感到担忧。
圈子里这样的事情虽不多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翻了车的前车之鉴,只要棋差一着,就以岑云回目前的咖位,别说惊涛骇浪,就是地底下的千年王八也得震上三震。
到时候别说贺知安了,贺知章都得出来再写一篇《回乡偶书》。
护犊子的季岚皱紧了眉,在餐桌下踹了李成义一脚,让他别吓着小孩。
估摸是踹得太明显,桌面震三震,当真把贺知安吓了个激灵。
这顿饭吃得不算愉快,但也不能说难堪,李成义先兵后礼,结婚礼物包装的包装纸比季岚喝多了之后的脸色还红艳艳。
抱在怀里,比结婚戒指还能彰显新婚气息。
回家拆开,里面是一对儿骨瓷咖啡杯,花纹精美,价格不菲。
贺知安把杯子摆在茶几上,神情凝重盯着看了好一会,半晌憋出一句:
“靠,我真结婚了啊。”
岑云回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乐道:“不然呢,我是个什么?”
贺知安瞥他一眼,幽幽道:“闯关游戏里的NPC,打败你我就能晋级。”
他勾了勾手,岑云回就听话地走过来,习以为常地被贺知安掐了把脸。
“真的。”
岑云回亲了他一口:“真的不能再真了。”
沙发弹簧发出一声岌岌可危的“吱扭”,贺知安衬衫上的装饰性领带被扯了下来,丢在了地毯上。
两人纠缠到深夜,浴池里的水凉了又放,热了又凉,到最后贺知安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挂在岑云回身上哭得眼睛通红,才被裹着抱回床上。
他被闹得厉害,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中午,岑云回蹲在衣柜旁收拾行李,准备赶飞机去参加一个年度庆典。
贺知安揉着腰,在床上盯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掀开被子跳下床,没骨头似的压在了岑云回背上。
岑云回肩头一沉,就知道是他过来磨人:“怎么了,你要进行李箱?”
“才不呢。”
贺知安哼了一声,盘腿在他身后坐下,树懒抱树似的环着岑云回的腰,手不老实地上下乱动。
“手给我。”
岑云回把右手递给他。
“不要这个。”
贺知安摩挲着他的左手,把上面戴着的婚戒摘下来。
戒指在他手心辗转腾挪,最后戴上了自己指尖——但内圈尺寸太大,并不能戴稳,他又趴在岑云回背上看不清,很快就掉了下来。
岑云回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把自己的戒指戴在了他的拇指上。
“你要这个干什么。”
岑云回想要转过身,可奈何贺知安抱得太紧,根本不给他转身的余地。
于是他就这样错过了贺知安脸上略显落寞的表情,只能听他用沉闷的语调,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拿去拍卖,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亲自爆料,然后把戒指送去拍卖行,拿了钱远走高飞。”
他用脸颊蹭了蹭岑云回的后背,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般啃咬着嘴唇。
或许,李成义没有挑明的话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在他心中埋下了种子,只需要一点养分,就如菟丝花般缠绕在宿主的颈上,慢慢收紧,直到割下头颅,占据全身。
可当时,岑云回并没有发现。
他纵容着贺知安,也纵容着缠绕寄生的枝蔓,敲开松动的基石,遁形无影无踪。
*
夜幕逐渐擦黑,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桑吉措吉——那位车队司机,将一长勺热油浇在木头上,然后投进火把,汹涌的火舌骤然如长龙舞动起来,窜出丈高。
发光的金色火星在半空中散落,灼烧的热浪一层又一层,即便站得很远,贺知安也能感受到炙烤般的滚烫。
他的面孔被火光映得亮堂堂,又或者说所有的一切都在篝火下变得明亮,它压制着照明灯,几乎要融化这片草原。
风声呼啸而过,贺知安敞开的羽绒服被吹得像斗篷,他低头看了一眼便携式烧烤炉里的炭火,确定没有熄灭,才放心地用夹子给口蘑翻了个面。
长时间的烤制下,羊肉的油脂已经浸满了口蘑,伞盖焦酥肥润,散发着菌子特有的香气。
晚餐接近尾声,但宵夜却层出不穷,陈陈在他身旁用一口小铜锅煮着辛拉面,咕咕嘟嘟冒着沸腾的小泡,诱惑着朴世贤放下火把,央求着嗑进去一个太阳蛋。
鸡蛋最终打在了贺知安的烤盘上,蛋清在高温下迅速凝结成白色,边缘起翘,趁着蛋黄半熟,便被一铲子铲进了泡面锅里。
“原来做练习生的时候,就经常背着老师这么出去吃。”
朴世贤蹲在锅子前,眼巴眼望。
“会被骂的。”
陈牧生放上一片芝士,熄火后把锅盖盖紧。
他拍开小朴伸过来的爪子,把锅从电磁炉上端起来:“但是确实很好吃。”
陈牧生木讷的脸上少见地浮起一丝笑意,微微驼着背,很放松的样子:
“成员们总会心照不宣地跑出去吃泡面吃炸鸡,因为味道太大了,怕被经纪人哥发现,所以不敢带回来。有时候也会让我管一管,但是这种事情,越是感到疲倦和难过的时候,就越会发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锅子中的热气在掀开的瞬间蒸腾,替他掩盖住过于明显的怅然若失。
但贺知安却看得很清楚,有些没来由地感同身受。
他抬起头,环顾一周,没有看见岑云回的身影。
分明刚刚还帮他分烤肉来着,贺知安在心里嘀咕,怕岑云回身体不舒服,别是已经晕倒在什么地方了。
念头一旦产生,便会阴魂不散,他思来想去,总归是放心不下。毕竟这次行程大家都没有带助理,又是在天高皇帝远的雪山脚下,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发现不及时,可就真的晚了。
贺知安没再多想,让小朴帮忙看着炉子,便挨个检查着帐篷,想看看岑云回在不在里面。
这次的扎的帐篷和上次海边的不同,面积更大,防风系数也更强,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排缩小版的尖顶蒙古包,里面足以容纳两张床垫并排。
但碍于他们带不了这么多装备,所以实际上还是要睡睡袋,只不过防潮的垫子多垫了一块,以免夜里露水湿重。
前两顶帐篷里都没有人,贺知安皱起眉头,掏出手机给岑云回打了个电话。
铃声随风传过来,却没有接通,他径直走到发出声响的帐篷旁边,惴惴不安地拉开了外层拉链。
幸运的是,岑云回确实在里面,也并没有晕倒,但不幸的是,这厮露着半个膀子,正往身上费劲地穿衣服。
贺知安目光愣愣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把满肚子惊讶咬碎,嗷得一嗓子没嚎完,就被岑云回拽进了帐篷里。
“你你你,你干什么!大冷天脱衣服你要死啊,快点穿上!”
这回轮到岑云回捂住他的嘴,贺知安呜呜在他怀里挣扎着,想要扒拉开钳制着自己的手,却没扑腾几下,便忽然愣住了。
在岑云回手上,他摸到一个本来不应该在那里的东西。
贺知安瞳孔微缩,想要确认猜测般在他手背上一通乱摸,近乎吃惊。
是戒指。
是那枚婚戒吗?
岑云回终于松开了手,贺知安顿时坐起身来,只见那枚银色的婚戒已经覆盖掉戒痕,静静戴在他的食指上。
另一枚,正挂在岑云回的胸前。
“啊……”
贺知安转动着眼珠,漫无目的般躲闪着。
原来没事啊,只是躲起来换衣服,顺便戴上戒指而已啊。
那就没事了,担心他干什么。
岑云回拉上藏袍内搭的红色衬衣,系好扣子,叹了口气,轻声道:
“郭导叫我进来换衣服,待会要拍一点在篝火旁的片段,打算先试试效果,你怎么找过来了。”
贺知安摇头:“没什么事,还以为你又晕了呢,我没事,走了。”
“安安——”
帐篷外呼啸而过的风声淹没了贺知安小声的拒绝,岑云回褪下婚戒,牵起他的手,再次替贺知安戴在了拇指上。
“好沉,你替我戴一会儿。”
贺知安咬着嘴唇:“我要这个什么,又不是我的,”
“嗯,拿去拍卖,或者送去寄售,赚了钱远走高飞。”
岑云回啄吻着他的指尖,俯下身子,虔诚而温柔地仰望着贺知安:
“然后我会恳求你,允许我把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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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回,一股子病娇味儿啊(震声)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