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悸动

　　褚书颜屏住了呼吸，两只手垂在两侧，一动也不敢动。
　　“嘟嘟”，是落锁的声音。
　　被束缚在褚致远怀里，那股木质香愈发清晰，愈发昏昏沉沉。

　　原本在腰间的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掌心的温度贴在细嫩的皮肤上。
　　蔓延至内心深处。
　　褚书颜里面穿了一件针织吊带，针织开衫悄然滑落，褚致远手掌攀附上她的蝴蝶骨，微微颤动，游走在她的背上。

　　褚致远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在私人地库，静得可怕，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相呼应。
　　毫无韵律的节拍。

　　车内温度节节攀升，昏暗的车厢内，悄无声息的暧昧气氛成倍增长。

　　褚致远还记得，他们的约法三章，要你情我愿，要褚书颜同意，哑着嗓子问：“在这儿，可以吗？”
　　然而，表面上是在征求同意，骨子里、行动中却书写着——不容拒绝这四个字。

　　手指掀起短裙的千钧一发之际，褚书颜骤然拽住他的手，“姨妈还没走。”
　　一句话，将褚致远的理智拉回现实，松开了箍着她的手，“抱歉。”

　　顷刻间，即抽离。
　　好像刚刚的那个人不是他。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褚书颜把针织开衫拉到肩膀上，拨了下弄乱的刘海，把掉在座位下面的花捡起来，跟在褚致远后面进了电梯。

　　急速上升的电梯里，两个人站在对角的位置，各怀心事。
　　褚书颜抠着包带，低头思考着，要不要和他解释一下呢？
　　“褚致远。”

　　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豪宅电梯的速度，这么快就到顶了。
　　褚致远径直出了电梯，似乎没听到后面的声音。把臂弯上的西服，扔到沙发上，到餐桌边灌了一大杯凉水，重重吐了一口气。

　　刘姨家里有事，晚饭需要他们自己解决。褚书颜，压根不会做饭，在餐桌上摆弄她的花呢！
　　根据养花指南，一步一步来，剪掉残、损、老、破的枝叶花瓣，用剪刀45°斜剪花根2-3厘米，放进深水里醒花，水面需要距离花朵5-10厘米，放4个小时左右。

　　“宝，你买的花也太好看了，路边的人都很喜欢呢。”不知道在和谁聊天，也许是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笑声传的整个屋子都是。
　　太刺耳了！

　　褚致远在煮意面，烦躁地又解开一颗衬衫扣子，叫门外的褚书颜，“褚书颜，弄好了，来洗西红柿。”
　　“哦，来了”，回答完褚致远，褚书颜可怜兮兮地对苏云安说：“不和你聊了，我要帮忙做饭，哭唧唧。”

　　“褚致远，你竟然会做饭？”褚书颜拿起三个西红柿，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放在菜板上。
　　她不知道褚致远要怎么切。

　　褚致远把燃气火调小，锅里的水保持微微沸腾状态，微挑眉，“怎么，以为我不食人间烟火，喝露水就行了，还是觉得我这样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喝露水长大的是仙女，你又不是。”褚书颜努了努嘴，被他的动作吸引住，“褚致远，你处理西红柿的方式和我妈一样哎。”

　　西红柿先用开水烫一下外皮，拿出来稍稍放凉，一下子就可以把皮撕掉了，对半切开以后，在蒂的地方，划两刀，把蒂去掉，这样吃的时候，没有皮也没有蒂了。

　　就多一步，但是许多人做饭会觉得麻烦。

　　厨房空间足够，褚书颜倚在厨房与洗衣房中间的门边，看向褚致远的背影，微微弯腰，手里铲子翻动牛排，另一口锅里炒着意面。
　　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倒是和他的性格很像。

　　他在做饭，她在看他做饭。
　　褚书颜内心竟然萌发一种感觉，一种名为岁月静好的感觉。
　　很快否定了自己，这只是错觉而已。

　　果然下一秒，褚致远敲了敲她旁边的台面，面无表情地说，“别发呆了，端饭，吃饭。”
　　“好，来了。”

　　褚书颜切开一块牛排，不抱期望地放进嘴里，嚼了一口，没想到牛排煎的恰到好处，外焦里嫩、鲜香多汁，黑椒汁调得不咸不淡，喜笑颜开，拧起的眉头舒展开。
　　吃完了一块牛排，褚书颜满意地伸出大拇指，给予了一个高度评价，“褚致远，你做饭挺好吃的嘛，果然，不会做饭的霸总不是一个好司机。”

　　褚致远抬眸打量她脸上满足的小表情，不经意间，唇角弧度渐深，继续吃他的饭。
　　没心没肺的人啊。

　　他做的饭，褚书颜自然揽下了刷碗的活，但是有洗碗机，稍微收拾下就好。

　　褚致远在厨房里陪她，静静看着她转来转去，一会儿抹灶台，一会儿擦墙面，语气很平地闲聊，“你最近怎么不写小说了？”
　　之前会和他分享，写哪儿了，进度到哪里了，结婚到现在几乎没看到了。

　　“上一本完结了，下一本在积累素材。”
　　“什么素材？”

　　褚书颜顿了顿，闪烁其词地回：“就一些专业的知识，还有列大纲，麻烦得很。”
　　总不能说，在你家就地取材吧。
　　除非想死的快一点。

　　褚致远好像不生气了，还给她做饭吃了，褚书颜壮着胆子问：“褚致远，你有几辆车、几套房啊？”
　　“不记得了。”
　　褚书颜懊恼，上次婚前协议的时候，应该拍个照的，都是素材啊。

　　不过，就他小气的样子，肯定不会给她看的。
　　偷偷摸摸好像不太好，违法犯罪的事，她可不能做。
　　只能日常慢慢积累观察了。

　　“但是……”褚致远来了一个大喘气，“我有个表格，可以发你。”
　　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好，谢谢。”

　　褚致远真的说到做到，立刻就发了，褚书颜心想，这么信任她吗？
　　婚前财产就这样全告诉她了。

　　点开接收表格，洋洋洒洒一大串。
　　不看不知道，一看仇富心理又在心底滋长。
　　大平层、洋房、别墅，遍布全国各地。
　　轿车、SUV、跑车，五花八门，有一些牌子她压根没听过！

　　世界的参差，她那一点点婚前财产，在褚致远面前，连根毫毛都不如。
　　不是放心，是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而且，褚致远的律师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褚书颜忽然觉得，她当初要求签婚前协议，像个笑话、傻子似的。

　　夜半三分，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褚书颜悄悄把手机打开，褚致远睡得正熟，蹑手蹑脚溜下床，去楼下拿外卖。

　　外卖条上的备注是：到了发条信息，放在门口把手上就可以了。
　　她还年轻嘛，容易饿是很正常的。

　　悄悄的原因是，褚书颜点了螺蛳粉，她不想被灭口。
　　这下真的像个小耗子了。

　　搬了一个凳子，躲在厨房里，褚书颜把油烟机开到最大，才敢把螺蛳粉袋子打开。
　　就是这个味道，褚书颜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酸笋的香味、满满的辣椒油，裹满汤汁的炸蛋、腐竹和豆泡，咬到嘴里一口.爆汁。
　　还有炸过的鸭爪、卤鸡爪，以及充满嚼劲的猪蹄，妥妥的豪华套餐。

　　多好吃啊，褚致远真不懂得享受。

　　西餐也好，中餐也罢，只要好吃，褚书颜都爱，今天很满足了。
　　不得不佩服褚致远的油烟机，吸力就是强，一点味道没留下。

　　去另一个房间，又洗了头、洗了澡，褚书颜才敢回主卧。
　　褚致远还保持着刚刚的睡觉姿势。
　　那就好，万事大吉。

　　一大早，褚书颜睡到自然醒，起来就没见到褚致远的人，为了防止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现在她都在边上睡。

　　很奇怪，怎么跑中间了？
　　昨晚又做不好的事了？
　　不应该啊，昨天没喝酒啊！

　　褚书颜把窗帘拉开，阳光洒满整个窗台，心里那一点疑惑随着雾霾消失殆尽。

　　怎么也是名义上的老公，褚书颜礼貌性地发了条微信：我回趟家，我妈喊我回去。

　　“妈，我回来了。”褚书颜从小就没有嫁出去的观念，两个人应该叫结婚，共同组成一个小家，而不是加入到男方家里。
　　蔡秀琴听到声音，拿着铲子就出来了，看看褚书颜身后，疑惑问道，“致远呢？”

　　“忙得很，你把我喊回来干嘛？想我了吗？”褚书颜心说，她也不知道啊，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又扯开了话题。

　　蔡秀琴细细瞧了半天，皱着的眉头才算放下来，“想我闺女了，颜颜你脸上有肉了，致远照顾的挺好的。”
　　褚书颜去厨房帮忙打下手，笑着撒娇，“没你照顾的好。”

　　在饭桌上，蔡秀琴心不在焉，迟疑不定，“妈妈今天把你喊回来，就是想和你说，准备和你江叔叔领证了。”

　　褚书颜猜到七八分了，妈妈和江叔叔处了有两年了，因为考虑她才耽误的。
　　握住妈妈的手，褚书颜安抚她，“这是好事啊，早该领了，什么时候办酒席？”

　　“不办了，我和你江叔叔的意思是，亲戚朋友吃个饭就好了。”
　　褚书颜点点头，“可以啊，到时候我给你张罗。”
　　蔡秀琴盯着褚书颜，眼里闪了一层泪花，“宝贝长大了。”
　　“再大，在妈妈面前也是孩子。”

　　回到家的褚书颜，不用端着了，吃完饭可以躺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
　　她家虽然小，但是很温馨，不像褚致远的房子冷冰冰的，和样板房一模一样。

　　褚致远说来接她，算有一点点良心吧。
　　没有空手来，又带了礼物来的，人情世故拿捏得死死的。

　　上车以后，褚书颜垂下眸子，闷闷不乐，轻声开口，“褚致远，我妈要和江叔叔结婚了。”
　　褚致远扭头瞥了一眼，“然后呢？”

　　“妈妈能找到她的幸福，真好。”
　　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褚致远踩下刹车，靠边停下来，平和地问：“但你有点难过，是不是？”

　　褚书颜转过身，惊讶且疑惑，“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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