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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笼中鸟
宴席上谈话的内容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唐卓英的独女唐宋好女色,用一身军功换心上人自由嫁娶,圣上念她一片情深,不仅没有怪罪她,甚至额外赐封唐卓英为异姓王,唐宋为郡主。
百姓纷纷赞叹圣上开明仁厚。
至于这封赏背后的要付出的,唐宋一笑置之。
受封结束后,唐卓英必须回到封地,皇帝并没收回他手里的兵权,毕竟边关还需要有军队驻守。
顶着郡主名头的唐宋就要自由多了,在大军陆续启程后,她一路向南直奔御俞镖局,风餐露宿几天后恰巧与圣旨一同到达御俞镖局。
刚接下圣旨还处在恍惚中的苏家人,并没注意到门口的唐宋,等他们回过神,才惊觉要向这位年轻的郡主行礼。
唐宋止住他们的动作,俯首躬身道:“冒昧来访,伯父伯母不必多礼。”
苏弈联想到有关这位年轻君主的传闻,脸色发白,刚接下的圣旨似乎都有些烫手,他快速瞄了一眼苏九冬,拱手问道:“不知郡主来访所为何事?”
“我有事要问苏小姐。”
苏弈询问的目光刚落到苏九冬身上,就看见苏九冬已经点头应下,他也不好再多说,只能随着两人去了。
初夏阳光微暖,正是绿色葱郁的时候,一片片树影投下微不足道的阴凉。
苏九冬被那声苏小姐喊得有些不舒服,身体里像是梗着一团郁气,说话时都不免带了些埋怨:“许久不见,郡主连称呼都变生疏了。”
唐宋自知理亏,尴尬地摸摸鼻尖,干笑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在这儿给苏苏赔礼道歉。”
苏九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这还差不多,云生想问什么?”
唐宋单膝跪地,将崭新的郡主印章双手奉上,目光灼灼:“苏苏愿意嫁与我吗?”
爱打哑谜的狐狸这样直白热烈的展露心意,苏九冬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是震惊还是怀疑,好一会都没说话。
“如果我说,我不愿呢?”
前世种种走马灯般在苏九冬眼前闪过,即使眼前人是心上人,也难让她毫无顾虑,她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在颤抖。
唐宋却不像预想那般,难过、沮丧、疑惑统统没有。
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将一切喧杂拂去,以仰视的姿态看着苏九冬,柔声开口:“不愿便不愿,你是自由的。”
苏九冬更难过了。
唐宋为了这一句自由,将所有身家都给了她,从今往后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她都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被婚事囚困。
但唐宋得到了什么呢?
苏九冬努力想着,却发现唐宋所有努力得来的,都以各种形式挪到了她手上。
“不要哭。”
一张手帕轻柔地将苏九冬的泪水擦去,如此近的距离也让苏九冬清晰地看到那只捏着手帕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已经愈合的伤痕,泛着新生的粉白晃得苏九冬心尖一颤。
两年前,不,应该说一年半以前,唐宋手上还没有这么多伤痕。
见苏九冬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唐宋故作自然地背过手,温柔地说道:“我知晓你的心意,所以……不要觉得愧疚。”
“我的身份嫁给你会引来圣上猜忌,这样也很好。”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唐宋张开怀抱,阳光在这一瞬照得人头晕目眩,“苏苏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苏九冬扑进她怀里,被拥住那一瞬间心突然安定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愿意的。”
虽然许了苏九冬嫁娶自由的圣旨,可唐宋毕竟是郡主,手无实权却握着平定了江湖混乱的云外楼,皇帝不可能将这把利剑交给任何人。
待唐宋百年后,无论是军权还是云外楼都会交还给朝廷,眼下的宽容不过是权衡利弊下的让步而已。
唐宋与皇帝都心知肚明,所以比起真正的皇亲国戚,被共同利益牵扯着的唐宋,反倒更自由。
曲天流被斩首那天,唐宋与苏九冬坐在二楼包间,窗口正对着菜场口,楼下发生的事一览无余,当刽子手举刀时,唐宋将窗户一把关上,不让苏九冬再看。
苏九冬挑挑眉,正想开口说什么,一片阴影落了下来,唐宋吻上她的嘴唇。
热气从脖子直冲向头顶。
爱意最终战胜羞怯,苏九冬没有选择推开唐宋,只是藏在桌下的衣摆,皱了。
直到两人分开时,苏九冬脸上的红霞仍未退去,眸子水濛濛的,她拧起眉嗔怪地看着唐宋:“又胡闹。”
唐宋也不反驳,她笑着眨眨眼,又捏捏苏九冬的食指,道:“鄂鲁城的祭秋快要开始了,我们去看烟花吧?”
苏九冬回握住她的手:“好。”
热烈绽放在空中的烟花下,是苏九冬为唐宋整理散乱的衣领,花火一次又一次点亮夜空,也照亮了唐宋眼底的浅浅笑意。
唐宋掀开暖和的披风,笑着将苏九冬揽进怀里,感叹道:“一晃眼已经三年了,总感觉和苏苏相识还是在昨天。”
苏九冬眯起眼睛,捏了捏唐宋腰间的肉,冷笑:“不知道是谁,总爱和我打哑谜,一件事要绕十个八个弯。”
“呃……”唐宋把头埋在苏九冬发间,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哼哼唧唧。
“你还带谁来这儿看过烟花?”
“只有苏苏!”
“真的?”
“当然,只有你,没有别人。”
唐宋将苏九冬打横抱起,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脱口而出的话却不那么正经:“苏苏这次可不能说我白日宣淫了。”
苏九冬羞恼的声音自紧闭的房门中传来:“唐宋!”
唐宋扣住苏九冬的手腕,含着笑意的声音低得有些蛊人:“在呢。”
时间再长,也只是白天与黑夜流转。
两人先去拜访了唐卓英,又去祭拜了唐宋的母亲。
她们把云外楼交给手下打理,然后游山玩水去了。
她们走过荒漠戈壁,在驼铃声中裹着毯子数星星;逛过水乡,在低矮的船舱里亲吻;爬过连绵的群山,在山腰寺庙的古树上系过红绳。
随着年岁增长,唐宋年轻时受过的伤一点点掏空了她的内里,即使面容不显,可头上的白发已经证明她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唐宋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胸口的起伏也肉眼可见的微弱下去。
苏九冬却好似没有觉察到,从不与她多说。
某天夜里唐宋醒来时,忽然听见久违的系统音。
【宿主生命进入倒计时,任务已完成,需要立刻脱离吗?】
【让我再和她说几句话吧。】
大概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唐宋从床上坐起,溃散的内力为这具亏空的身体,添上最后一丝丝温暖。
即使房间里没有点灯,唐宋也能清晰地看见苏九冬脸上压抑的惊恐与悲伤,她摸摸苏九冬的头,微凉的唇印上对方的额头,轻轻说:“苏苏,我要走了。”
往日甜蜜如同泡影,随着微弱的气息挨个破碎。
苏九冬攥住唐宋的手,却舍不得用力,只一味摇头:“不……”
“苏苏。”唐宋捧起她的脸,目光一如往昔温柔,似乎只是睡上一觉而已。
四周突然寂静下来,眼前也一片漆黑。
唐宋只能反握住那只手,安抚情绪崩溃的爱人:“我们还会再见的,下一次……”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脱离成功。】
随着象征着唐宋意识的白色灵体脱离这个世界,一道金光也从苏九冬身体里飞出,没入茫茫黑夜。
在没有实体的意识空间,唐宋似乎还没从刚才里的离别中回过神来,她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虚无,直到系统的声音将她唤醒。
【恭喜宿主完成A+世界《武帝之天命风流》现已更名《比翼(gl)》,评级为B。时空管理局错误判断导致宿主越级处理世界任务的补偿奖励为此世界双倍结算。下个需要修复的世界已经确定《道修有情却无晴》,世界评级B+级,需要现在就进行传送吗?】
左手食指隐隐作痛,唐宋眼神依然没有焦点,她呆呆地问:【036,有没有在不同世界里遇见同一个人的可能性?】
【非小世界的外来人员会有这种可能,但概率非常低。】
【外来人员,是指像我们一样的快穿人员吗?】
【包括,但不完全。】
【我还有一个问题,上个世界的天道被销毁后,那个世界会怎么样?】
【世界会自行生成新的天道,只要气运不散,一切都会正常运转。】
压下心中那一点点窃喜,唐宋松了松筋骨,干劲满满:【不用再记忆提取了,我们走吧。】
【需要提醒宿主,由于上一个世界抽调的能量,时空管理局无法为您安排更适合任务时间节点,且原身的神魂缺损,需要宿主自行适应解决。】
唐宋捏捏食指的第二指节,一脸无所畏惧。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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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改一下错的地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