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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笼中鸟
武林大会终于顺利结束,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横空出世的云外楼,楼内弟子个个武艺高强不说,更是放话要替江湖除恶。
也有些不服气的口出狂言,想去找云外楼的麻烦,第二天人就被挂在了菜市口的行刑架上,身上还挂了张陈罪书,性命无忧只是武功被废了个干净。
被百姓围观讨论了大半日,最后官府把人带走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但也引起了江湖震荡,以前都是个人恩怨私下解决,云外楼这样插手,让江湖上人人自危自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可偏偏又对云外楼无可奈何。
撇去云外楼的自身条件不提,云外楼在百姓间的口碑极好,让人害怕并不难,让人尊敬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们视普通百姓为蝼蚁,却又不能完全脱离开这些被他们视为蝼蚁的百姓。
何况,向来中立的御俞镖局也隐隐有偏向云外楼的势头,权衡利弊下也只能故作正义的听之任之。
云外楼带来的骚动并没能持续多久,一件让举国上下都关注的大事取代了它的热度——岳国西边安分了十几年的赤狄突然宣战了。
赤狄部族已经在西边活跃了百年之久,和大多数部族一样,他们物资来源除了少部分种植,基本都是通过劫掠,经历了无数代将士的驱逐,双方才默契的以荒漠为分隔互不打扰。
这当然不是因为赤狄良心发现,而是一旦有赤狄越境一律砍头示众,这样试探了几次,赤狄才渐渐熄了心思。
曲天流刚离开岳国,边境便直接短兵相接,加之秦虎秦豹兄弟俩的话,曲天流理所当然成了人人喊打卖国求荣的通缉犯。
在处理了曲天流的残留势力后,这段相伴的旅程也迎来了分开的时候,苏九冬需要回镖局去将这一路的凶险尽数告知,以及自己的终身大事需要向后延一延。
而唐宋那边,虽说云外楼后续还需要她来处理,可眼下赤狄入侵明显更加重要,她需要与唐卓英商讨一番,她必须保证曲天流在她眼皮底下。
来时凶险,好在归途平安,唐宋坐在高头大马上青丝高束,鸦青劲装干练肃杀,偏那一张清俊的面容和端正的体态显出几分贵气,风偶尔吹开马车帷幔,苏九冬便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目光痴迷的男女。
帷幔被风吹得飘舞不停,让苏九冬的心也跟着焦躁不安起来,她伸手压住帷幔一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用处不大。
无奈,她只能放开手,摆动的间隙中还能看到不远处唐宋的身影,那颗烦躁的心才慢慢恢复平静。
苏九冬想,她需要站得足够高,也必须足够快,才能达成心愿。
窗外的唐宋目不斜视,就连头都不曾偏一点,苏九冬暗自庆幸,还好这棵铁树没那么容易开花。
马蹄声渐渐放大,唐宋在嘈杂中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她伸手轻轻将帷幔掀开一个小角,说道:“再往前走就不再是边境,也安全得多,我们就在此处分别吧。”
苏九冬知道唐宋心急,只点头应下,在分别的末了问了唐宋一个问题:“云生可有心仪之人?”
唐宋眉眼微敛,迟疑了下才回答道:“没有。”
得到唐宋的回答后,苏九冬将一个小香囊递到唐宋手中,语气有些正式:“这是我求来的平安符,前路凶险,希望能为云生多添一分福气。”
唐宋没有推脱,将尚有余温的护身符收进怀里,想了想又将一枚雕着狴犴的暖玉印章交给苏九冬,只道:“若你遇上麻烦,尽管拿着它找到云外楼的人帮忙。”
这是一句分量不小的承诺,唐宋只是抿了抿唇,深深望了一眼那只握着印章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两名暗卫便骑马远远得跟在镖局众人身后,直到他们安全到达镖局才消失。
唐宋回去直奔边城,好不容易见到唐卓英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参军!”
唐卓英面色一僵,随即一拍桌子怒喝道:“胡闹!”
唐宋也不怵他,眼神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参军!”
“你知道参军要面对什么吗?即使我是你爹,在战场上,在军营里你也必须听命令,时时警惕处处小心才能保住一条小命!你……”
“女儿都知道的,前朝也有女将,女儿也想像您一样,护佑一方平安。”唐宋跪在地上,向着唐卓英磕了个头,起来时额头红了一大片,表情却没怎么变。
唐卓英心知唐宋倔驴似的脾气,长叹一声:“我会向皇上禀告此事,但我不能给你太多特权,只能让你调遣府兵,随我一同出征。”
唐宋伏地磕头,沉闷的声响直听得唐卓英面露不忍,可惜唐宋看不到。
她的头贴着地面,呼吸间都是被扬起的浮尘,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听见自己郑重的声音:“谢大将军。”
边关苦寒,战事又急,如果没有唐卓英这位坐镇多年的大将军,赤狄偷袭般的宣战下连鄂鲁城都是保不住的。
这样的天气,交战与迎战都是双方的试探,随着春风吹散最后一缕寒气,于冬眠中苏醒的猛兽也才真正开始较量。
和岳国边城不同,赤狄是在战场之外安营扎寨,粮草消耗要大得多,因为知道打不了持久战,赤狄的开战来得又急又猛,就连岳国的精英部队都疲于应对这种打地鼠般的战斗。
在众将士商讨过后,一队精锐在深夜出城直奔赤狄营地,抵达粮草堆放的营帐时被赤狄军队围了起来,如果唐宋在这,一定能认出领头的人就是她除之而后快的曲天流。
可惜这队精锐并不是冲着粮草来得,他们个个身体强健,为了奔袭更是撤去了厚重的盔甲,眼见被包围众人立刻抽出佩刀,硬生生撕开一个缺口逃之夭夭。
早探听到唐卓英要对粮草下手,这次深夜迎战带出的兵力并不多,大多都继续留在营帐里养精蓄锐,还有一小部分看护粮草,眼见岳国小队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曲天流大喊一声不好,立刻派人去叫醒所有士兵。
但已经来不及了,应战的赤狄完全没料到会有另外两支队伍左右夹击,还没逃回驻扎地便死伤殆尽,唐宋策马在唐卓英旁边,为他挡去那些不必要的阻碍,有内力和体魄的加成,唐宋的武力足以应付这些人。
随着铁骑摧毁位于战线最前方的赤狄营帐,赤狄大军被迫后撤五里,但唐宋并没在这群被俘的赤狄兵里看到熟悉的人。
后来有消息称,赤狄的三王子当时也在最前线,在岳国冲入营地前不久便被手下叫醒带走了,不然这次出战的将士还能多记一笔军功。
在赤狄以为岳国会像曾经一样点到为止时,漠西军队却一反常态地继续前进,直到兵临赤狄的边城外。
自身强大不能绝了这些外邦的觊觎之心,他们会蛰伏在阴影里,伺机而动,一时的安宁带不来长远的和平,恰如这几年的表象。
唐宋知道,唐卓英自然也知道,这次赤狄开战就是最好的时机。
旨意早早下达,要彻底解决这个祸端。
此战大捷,照理该乘胜追击,赤狄军队也都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可岳军只是驻扎在城外,并没要攻城的样子。
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让赤狄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完全没想过要议和,毕竟两国小打小闹这么久,从没真正大动干戈,他们以为这次也一样。
可一个月过去,岳军依然没有撤兵的打算,荒漠的春季似乎并不存在,从火炉到寒冬,只有一个白天,先扛不住的是驻城的赤狄军。
长时间的围城和冷热变化,迫使赤狄要求和谈,却只得到拒绝的回信。
边关两军暗潮涌动,江湖也不太平。
云外楼就像是一把悬在恶人们头顶的刀,倒让这些独来独往的人团结起来准备讨伐这个不合群的异类,颇有四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意思。
唐宋偶尔空闲,还能收到苏九冬的来信,讲着江湖最近对于云外楼的态度嘱咐唐宋保重身体,让唐宋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是原主遗留的意识,又或许是她曾经孤独太久,在这不足三月的相处中,竟然有一种熟悉感,让她不自觉想要离苏九冬再近一点。
这不是个好想法,唐宋清楚。
她只是一个过客,完成这所谓的任务也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早在很久之前唐宋就这么告诫过自己,却依然与苏九冬越走越近,直到作茧自缚。
唐宋在纷乱的思绪中沉默良久,直到系统036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
【宿主,您的情绪很不稳定。】
唐宋长出一口气,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不会这么快就见到苏九冬,曲天流也还很有活力,看起来不会轻易认输。
【你一直在吗?】
【是的,根据规定系统不得过度干预宿主的行动,但需要保证任务执行过程中宿主的安全。】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系统代号为036,您也可以这么称呼。】
【好,036,我完成任务以后能留在这个世界吗?】
【当然可以……】
036的声音忽然中断,像是信号突然中断一样,电子声再出现时,唐宋在那机械的声音中似乎听出了凝重。
【宿主,这个小世界的时间线不太对劲。】
【怎么了?】
【小世界的时间线有重叠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那这个小世界曾经重启过,但时空管理局修复回溯时间线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唐宋若有所思:【也就是这个世界曾经自行重启过?】
【不止,这个世界的气运有流失的情况,气运只会转移,但并不会在这个小世界消失。】
【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的气运被盗取,为了不被时空管理局发现,在我们来之前这个世界被重启过?】
【是的,系统猜测这件事与天道有关,当前情况已经上报,在处理措施下来之前,还请宿主小心。】
【好。】
系统的声音消失后,唐宋整理了下思绪,天道选择的气运之子自然是男主曲天流,按照系统的说法,男主死亡后他的气运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但如果死亡的是女主呢?
女主的气运被转移到男主身上,天道再夺取男主的气运,随着男主自然死亡,整个小世界的气运被抽干,借助剧情崩坏导致的小世界崩溃,天道就可以隐藏自己完美脱身。
【036,如果天道吸取了整个小世界的气运会怎么样?】
【小世界毁灭,但气运不会消失,天道也不会随着小世界消失。】
唐宋攥紧了拳头,只觉得空气都充斥着血腥味。
是被天道悄无声息抹杀的无数亡魂的血。
苏九冬、原主也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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