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狗

　　姜文玉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剪刀拆了快递箱。

　　顾亭渊等在一旁，想：我倒要看看，给我买了什么玩具？

　　“当当当——是你一直想要的飞盘！”姜文玉眼眸弯弯，“元宝开心吗？在这里，飞盘可以飞很远哦！”

　　顾亭渊陷入了沉默。

　　“奇怪，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不喜欢吗？”姜文玉嘟囔着，站了起来，试探着往院子外扔了出去。

　　顾亭渊不屑想，谁会喜欢玩这种幼稚游……咦？

　　顾亭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四条腿起飞，嗖地一下蹿了出去，腾空一跳咬住了飞盘，而后又奔跑着送了回来。

　　姜文玉笑着接过飞盘：“原来元宝不是不喜欢呀。”

　　顾亭渊：……

　　顾亭渊放弃了挣扎，绝望地趴在地上。

　　他就是一只狗，他就是喜欢飞盘，怎样！

　　姜文玉把飞盘放在一边，又坐在小板凳上拆下一个包装袋，道：“我这次买了两个布偶娃娃，我们一人挑一个。”

　　顾亭渊目露震惊，还有狗拿玩偶娃娃当玩具？

　　姜文玉先拆出一只粉色章鱼玩偶，道：“是双面的章鱼哦，粉色的这只是笑脸，但要是把里面的这层翻过来……”她纤细白皙的指尖翻转玩偶布面，便出现了一只哭哭表情的蓝色章鱼，道：“锵锵锵——就是另一只了哦。”

　　小狗用小黑鼻子顶了顶章鱼玩偶的粉色内面。

　　“是更喜欢另外一面吗？”

　　小狗点点头。

　　姜文玉把带着笑脸的粉色小章鱼又翻了过来，暂时放在地砖上的透明塑料袋上，又拆了另一个玩偶包装，拿出一只长了翅膀的小鲨鱼放在小章鱼旁边，道:“长天使翅膀的鲨鲨也超可爱的，对吧！元宝你想要哪一个？”

　　小狗反应缺缺，对两个玩偶都表现得不是很热情，叫姜文玉有些惊讶：“都不喜欢吗？”

　　她又笑起来：“还好买的都是我喜欢的，元宝不要的话，两只都是我的啦。”

　　小狗低下头，拿鼻子把两只玩偶向姜文玉方向顶了顶，意思是都给她。

　　姜文玉想了想，道:“我买的玩偶里面元宝挑不到喜欢的话，你自己在店里挑？”

　　她从房间里拿出平板，坐小板凳上打开淘宝的页面找出一家常买的玩具店，小狗凑过来站在她旁边，正好能够看到放在她膝盖上的平板屏幕正滚动的页面。

　　“这个渐变橙色胡萝卜是不是很好看？就是尺寸太大了，只适合放床上抱着睡觉，我先加个购物车好了……哇什么上新了西蓝花玩偶，颜色好逼真，要是买了的话，元宝你会不会变得喜欢西蓝花一点？”

　　顾亭渊很是嫌弃——怎么还会有人把万恶之源西蓝花拿来设计成毛绒绒玩偶？又开始回想旗下企业好像有涉及潮玩文创，但没有这种定位给3-12岁小孩和幼稚大人的玩具的。

　　还好没有，不然他回去立刻严查封杀玩具里的西蓝花元素。

　　页面继续往下滑动，顾亭渊视线一凝，抬爪拍了上去。

　　“咦，想要这个？”姜文玉问。

　　狗狗的肉垫拍开了一张玩偶详情图，是一只憨态可掬打着黑色领结的绅士棕色小熊，姜文玉点击了退出，小熊底下还有一排小字介绍，录音学说话唱歌网红毛绒公仔可告白。

　　小狗急切地汪了一声，黑珍珠似的亮亮眼珠期待地望着姜文玉，尾巴摇了起来。

　　“好好好，给你买。”

　　姜文玉毫不犹豫地点击立刻购买，当着小狗的面输了付款密码下了订单。

　　“买啦买啦，我们来拆下一个玩具，你肯定会喜欢的。”姜文玉信心满满，拿出一片片镂空的爬行垫放在地面上，又拿出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按钮卡进镂空的部分，眼巴巴地等着小狗去玩。

　　顾亭渊降尊纡贵地随手拍下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按钮。

　　“抱抱——”

　　一个奶声奶气的机械配音响起。

　　面前的女孩子就笑盈盈俯了身，伸手抱住了他，还亲昵地用脸蹭他的脑袋，柔软的脸颊肉轻轻压蹭过敏感的耳朵，传来一阵电流般的战栗酥麻感，淡淡的馨香如一阵春风温柔地萦绕过周身。

　　姜文玉抱住小狗还没两秒钟，小狗就嗷一声从她手臂间跟火箭似的原地发射弹走了，飞速后退三米远。

　　“是你要求抱抱的，你怎么跑了？”姜文玉不满道，“自从回了青石乡，你数数就让我抱了几回，哪有小狗像你这样的！”

　　小狗羞恼地嗷嗷直叫——不可以，人狗有别！

　　姜文玉抿直了唇，不说话了，像生气了。

　　小狗慢慢地走近，低头看向地上的按钮表面贴着的简单图案，拍上了其中一个。

　　“玩——”

　　姜文玉问：“要和我玩吗？”

　　小狗点头。

　　“好吧，”姜文玉努力绷直唇角，微弯的眼眸却漾开了笑意，“既然元宝主动提出来，那我就陪你玩吧。”

　　外面正是日落的时候，橘红晚霞绵延千里，染上远方的青绿山尖，一排归鸟掠过天际。

　　姜文玉站在田野间朝远处扔去飞盘，小狗飞奔着去寻，跳起来咬住飞盘又跑回来送到姜文玉手边。

　　“乖狗狗，好厉害，”姜文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要是举办玩飞盘比赛，我们元宝肯定能拿第一名！”

　　小狗陪着姜文玉玩了几次，咬着她裤腿往家里的方向拽，飞盘游戏才终于结束。

　　回了家以后，姜文玉想起三楼书房的灯还没换，趁着现在外面天色亮着，赶紧上了三楼。

　　小狗望着放在桌上的平板，从凳子上跳了上去，输了1234密码成功解开，点进姜文玉的微信点击切换用户，输入账号和密码后，微信要求手机验证。

　　顾亭渊啧一声:我要是手机在身边，还需要用你平板去登录？

　　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顾亭渊迅速切回姜文玉微信的界面，就看到了一个备注林昶的人给她发了消息。

　　好像是上次送姜文玉回来的人？

　　顾亭渊拍下平板首页的一键锁屏，飞速跳下了桌面，乖巧坐在地上，尾巴轻缓地扫着地面。

　　姜文玉下楼梯的脚步一顿，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到你摆出这个样子，总感觉你像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顾亭渊很是心虚，站起来走到一堆按钮前，拍下吃饭的标识，扭头去看姜文玉的反应。

　　姜文玉稀奇道:“怎么感觉我还没教你按钮代表的含义，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呀？”

　　顾亭渊沉思两秒，考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像人了，就听得姜文玉喜滋滋道:“不愧是我家的小狗，就是聪明。”

　　小狗犹豫一下，而后坚定地点点头。

　　一人一狗吃完饭后，姜文玉回了房间打开电脑，登录了自己的自媒体账号，看到播放量愣了愣。

　　“元宝——”姜文玉惊喜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快来看，你的挖沟视频上首页啦，播放量也爆了。”

　　趴在卧室门口狗窝里的小狗被震了震，立刻站了起来往里走去。

　　顾亭渊不可置信想:有那么多人看他的蠢视频？

　　小狗进了卧室，踩着旁边的柜子跳上宽大的实木书桌，盯着电脑屏幕，正在播放的视频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弹幕。

　　“他们都在夸元宝可爱呢，还催我继续出你的视频，”姜文玉道，“正好今天拍了你给荔枝树浇水的视频，等会儿我剪个视频放上去怎么样？”

　　小狗汪汪抗议——不准！

　　还有，姜文玉是什么时候拍的他？他怎么不知道？

　　“元宝怎么这么抗拒呀？平台有创作激励，视频的播放量越高，给的奖励越多，”姜文玉饶有兴致地点进后台数据，“看，这个是元宝你挣的钱钱哦，可以给你买很多肉肉！”

　　顾亭渊看一眼数字，很是嫌弃：就这？能赔偿他的名誉损失费的1%吗？

　　“我看到评论里好多人在问霞山镇在哪里，还有本省和附近省份的粉丝帮忙科普霞山荔枝，”姜文玉沉吟道，“元宝你说，我干脆要不要用你的名义另开一个号，拍拍你的日常，顺带宣传一下霞山镇的荔枝？等六七月荔枝上市的时候，开网店帮乡亲们走线上销售……”

　　顾亭渊对霞山镇的交通设施和物流基础表示怀疑，荔枝又是出了名的早晨尚带着露珠摘下，晚上就干叶皱皮的水果，如果没有完善的冷链运输系统，很难让荔枝保持新鲜的状态送到顾客的手里。

　　“不管怎么样，我先做一个元宝你的账号，和我现在的账号联动一下，”姜文玉移动鼠标，轻点网站右上角，开始注册第二个账户，又从手机里向电脑导进视频，很是乐观道，“总归先把霞山荔枝先宣传着，万一后期有物流商冲着热度愿意和我们对接合作了呢。”

　　剪辑软件自动播放导进的视频，视频中镜头逐渐下移，掠过蓝宝石般澄澈的天、碧绿如洗的叶还有红褐色的土壤，构成了色彩极具冲击感的明艳画面。

　　这段视频大约是姜文玉踩在矮梯上拍的，以俯视视角定格在晃动绿荫下地面上一抹土黄色身影。

　　镜头聚焦的小狗咬着天蓝色的水管，绕着树干兢兢业业地来回转圈浇水，毛绒绒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起来憨傻笨拙。

　　镜头轻晃，背景音传来女孩子压不住的低低笑声，还有一句轻声叮嘱：“我们得小声点笑，不然惹恼了元宝，他就不肯帮我干活儿了。”

　　“哎呀，”姜文玉赶紧拉低了视频的音量，有些尴尬地看向旁边的小狗，“我自己都忘了录了这一句了。”

　　小狗转过身去，背对着姜文玉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姜文玉伸了手指，戳了下小狗的尾巴，试探问：“你看，拍得很可爱吧？我可以剪了以后发上去吗？”

　　小狗拿软乎乎的尾巴轻打了姜文玉的手一下，而后慢吞吞转了过来，耳朵耷拉，有气无力地嗷呜一声——你开心就好。

　　下架一个视频是下架，下架两个视频也是下架，最后算总账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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