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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事发之后不过两个时辰，茂林岛传送阵上陆续亮起，其他灵岛前来祝寿的客人这才陆续过来。
消息传来，苏仙觉得背脊发寒的同时，感到有点刺激。
同样背脊发寒的还有茂林岛岛主等人。
又来一批祝寿的，还属于跟之前相同的灵岛。
先前被判下去的那些究竟是……
是其他灵岛岛主专程送进来的，还是有势力暗中筹谋些什么？
苏仙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进天刑道宗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是正儿八经地经过天刑道宗大门——地灵界，到尽头且自身邪恶值低于一百，自然能光明正大前往浮空灵岛，甚至能在通往灵岛的传送阵中任意选择一座进去。
第二种则是硬闯，从半空中硬闯灵岛，有可能会降临到某一座灵岛上，比如方才那位邪恶值167的老兄便是硬闯的，但如果多人同时前往，只要入岛的时间上有些许差异，便不可能全部进入同一灵岛。
所以……
这莫非是某势力隐藏在各大灵岛上的人，以攻占一处灵岛为目标，集结一地，就等着火起？
而这些内情，和她旁边这位盲客毫无关系……吗？
苏仙直接问道：“都是一起过来的，你该不会跟那些被判下地灵界的人有关系吧？”
衍换真道：“不能说毫无关系，也不能说有关系。”
以为他会完全撇清关系的苏仙心头一跳，眼睛眯了起来。
苏仙如是道：“是么，可那些被判下灵岛之人，多半是其他势力渗透到天刑道宗外围的奸细，而你没被判下去，那么你和他们并非一路人。”
“其实也不能说是渗透吧。”
“那该怎么说？”
“身兼数职？”
苏仙：“……”这话倒是中立。
苏仙问：“所以你也身兼数职了？”
及至琼山山顶，劲风吹得衍换真的衣袂翻飞，后脑处的白缎随风扬起。
友到瞧处，青松与清风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棵古松，环抱之粗，繁茂如蓬，很是热情地迎接着来客。
还有一个石墩，经年累月已经成了顽石模样，就像个白皙的矮凳，人可以坐在上面，脚边便是无垠虚空。
衍换真往前走，直到手中竹杖杵了个空，这才摸索着白石，背对着主山坐了下来。
青松与俊客，倒是自成景致。
苏仙把视线从衍换真身上移开。
远望天刑道宗主山。
主山上承九霄，下临天渊，庞大如世界。
周围三千灵岛，犹如向着大地的明月般，总有一面永恒向着主山转动，而那一面，就叫“友到瞧”。
从古至今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修士渡过友到瞧天堑，没有一个修士堪破浑然天成的友到瞧生死关，祥和美观的此地一度成为“毁尸灭迹”的最佳选择。
但它就连毁尸灭迹也别有一番美感，连血腥味都不会留下。
灵岛与浩瀚的主山中间，只有虚无的祥云，阴色雾霭浮动，无尽虚空中，一个活着的生灵都没有。
饶是苏仙见过无数次，也忍不住慨叹。
浮空岛上仙雾缭绕，隔着遥远的距离，主山却永远是漆黑的主体。
主山庞大如世界树的枝干，他们所在的庞大浮空灵岛，与永恒的主山相比，就像沙尘一般，偶尔窥见天光，极远处，祥瑞与绿意间，鹏鸟腾飞，视力极佳之人能看到微小的白点，让人心生向往。
每时每刻所看到的主山之景都大有差异，那里就像宝藏般吸引着几乎所有对天刑道宗感兴趣的修士。
而天刑道宗外围弟子，就走在前往藏宝地的路上。
苏仙站在悬崖边恐高症就犯了，她一直退到脚下有草皮的地方，坐下来这才安心。
衍换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说，是先有天刑道宗外门，还是有了天刑道宗外门弟子，才有了天刑道宗外门？”
此刻，他坐在松树下，友到瞧顽石上，犹如讲经的长者，只是容颜过分年轻。
苏仙道：“不能同时都有吗。”
衍换真被噎了下，道：“先有了天刑道宗，这才有了天刑道宗外门，而天刑道宗外门与天刑道宗外门弟子同时拥有，是么？”
苏仙道：“也可以先有了创始者，再有了天刑道宗。”
衍换真道：“无论是谁，是何身份，只要凭实力或运气成为天刑道宗外门弟子，亦或长老，都应该是组成天刑道宗外门某一灵岛的一份子，是天刑道宗外门之人，是吧？”
苏仙无法反驳：“当然。”
“只是有别的身份，但也兼顾天刑道宗外门之人的身份，不至于被称为细作当成渗透者去防备吧。”
苏仙唰地站起，准备跑：“所以你也是。”
见她要走，衍换真动都没动，道：“依你之见，有能之人不能身兼数职么？”
苏仙后退一步道：“如果你的意思是，阵法师兼炼器师，那确实是可以。”
“某世家弟子，同时为天刑道宗弟子，不可以？”
“世家和势力不同，既是某宗门弟子，又是天刑道宗外门之人，或者既是某组织成员，又是天刑道宗之人……如此三心二意，你觉得可么？”苏仙怀疑这人将她带到这里，也是为了毁尸灭迹，因为对方什么都说，而她知道得太多了。
“为何不可，有能之人也可以有多重身份不是么？”衍换真道：“身为天刑道宗弟子，为何不能同时兼任其他组织成员？”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把那些不得与外人道的秘密说得那般丝滑。
苏仙不太确定地道：“组织成员若要强抢天刑道宗外围灵岛，我持反对意见，这跟自寻死路没区别，太莽了。”
衍换真道：“有些组织认为，灵岛，能者居之。”
苏仙哈哈一笑，道：“轻视灵岛岛主，是要付出代价的。灵岛岛主不是单凭修为就能当的，至少都是天刑道宗内门，从弟子一步步晋升，直到拥有了足够功绩和足够的财力，手握刑罚重器，能掌控问心阵，才称为岛主。
“像你说的，集结势力取岛主而代之，简直是天真。”
“他们所做之事不得其法。”衍换真说完，又道：“像我所在的组织，就不会做出这种违背常理之事，只会顺其自然。”
如果苏仙此刻在喝水，大概直接喷了，狼人自爆吗。
衍换真单条腿盼着，很随意地坐在白石上，道：“天刑道宗弟子行端坐正，能力超群，像苏仙小友这般，若能同时兼顾两重甚至多重身份，内心不忤逆天刑道宗宗旨，行事不逆于天刑道宗，不是很好么？”
苏仙思忖了良久之后，问：“你在的是什么组织？”
如果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她除了加入，就只剩下加入了，不然她知道得太多，会被毁尸灭迹，如果她反杀，那给茂林岛修传送阵的人就没了……
“自由。”衍换真畅快地道，“组织名，自由。”
苏仙品了品，道：“修真界四大组织，光明，阴阳，福运，三大组织名扬天下，如盘根错节般扎根在各个角落，唯有第四大组织比较隐匿，藏得极深，据说都是高人，该不会就是你说的‘自由’吧。”
衍换真抿唇，道：“不是。”
“过誉了。”衍换真道：“实不相瞒，我们组织初建，存在时间不长，目前首要任务便是壮大。”
“壮大啊，”苏仙道，“组织率先发展的是哪类人，那些被困地牢或天狱，既不会死去又出不来的强者们，回归自由？”
苏仙故作邪恶地道。
如果是被困地灵界，或是被困天狱出不来的，她可以想办法让不法组织的“理想”破灭——没必要让那位出来。
“若真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衍换真道，“小友冰雪聪明。”
果然邪性，不是什么正经组织，有点和天刑道宗背道的意思，苏仙觉得当个卧底也不赖。
“那么从今往后我就是自由组织的一员了。”苏仙拍着胸脯道，“我们组织有成员标识么？”
衍换真说了这么多就等这句，他捏动灵诀。
一道碧绿的枝条出现在苏仙手腕上方。
形成一个规整的圆环，套在了她手腕上。
事实上徒手画圆要画得规整，十分不容易，书面上用工具来画比较简单，而凭空幻化，要极其规整，比较考验能耐。
苏仙握着手腕上的镯子，轻松便可取下来，她捏着那个窄细沉木镯子，在另一只手掌上拍了拍：“就这？”还能取下来？平时放哪儿？万一被发现，或者弄掉了，这多不方便。
衍换真朝她伸出手：“拿过来给我。”
那手白得似乎在阳光下发光。
苏仙正要上前，沉思了下，顿足：“你过来，我不想到悬崖边上去。”她怕高。
但直接说，表现得她对衍幻真仍有顾虑，怕被毁尸灭迹。
衍换真从白石上起身，来到她所在的地方，接过手环，顺着并起的手指，将之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藤环化作绿光没入他手腕上，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仙：“……”失策。
还能这样。
苏仙道：“这样一来，我的上线是你，是吗？”
衍换真觉得这话有意思，顺势到道：“等你也能发展下线的时候，你便能与我相平。此物主要用于，如果你在我附近，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来救你，若是超出范围，我便听不到你的呼唤了。”
这就是组织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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