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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岑妄丢下一句“去拿药”就匆匆离开，再回来时，走廊只剩下了喻礼一人。
少女纤长的睫毛乖巧地垂着，嘴唇没什么血色，正捧着手机看得仔细，根本没注意到他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一会了。
岑妄的目光无意扫过屏幕，试卷姓名处的“林向昭”三个字清秀隽永，扎眼的很。
单看个名字就能痴成这样？药品包装袋在空中漾了半圈丢在椅子上：“想在这坐一宿？走不走。”
“走。”
“那就快点。”
小狗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喻礼将它拢在外套中，跟着岑妄拐进小路：“不打车吗？”
他几乎将“我的臭脾气上来了”几个字明明白白地刻在脸上：“跟上。”
喻礼环着小狗的臂弯紧了紧，猜测他不高兴的原因：“衣服已经弄脏了，我明天赔你一件新行吗？”
“耽误了大半宿，你以为我在为这个置气？”岑妄没什么表情，“喻礼，你的脑子呢？成天只装着林向昭吗？”
喻礼皱眉：“林向昭？跟他有什么关系？”
等等，她刚穿书的那天岑妄还凶巴巴地让她道歉来着，难道是因为……林向昭？
原来男主的设定是万人迷啊，喻礼顿悟。
念他今晚救狗立头功，她朝他友好地笑：“你也装，多装一点，我不跟你抢。”
岑妄无言以对，刚想深呼吸缓解一下即将崩盘的血压，胳膊又有按向膝盖的冲动。
喻礼发觉：“你怎么了？”
“没怎么。”
视线向下，跟随他一起停在膝盖，喻礼开口：“你要不再折回去挂个骨科？”
“我建议你去吃完烤脑花再回家。”他停在一辆轿跑前头，“去后面，别让它沾到车座。”
“你开？”
岑妄扬眉：“那你来。”
喻礼惜命地往旁边移了一大步：“未成年人开车犯法。”
岑妄系好安全带，头也不抬：“随你。”
“喂，真的不能……”
“真不上？那走了。”
劝说的话全都被尾气堵回，喻礼弓着腰咳了半天，再直起身，汽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文明市民？法外狂徒还差不多。
-
泥沼白雾缭绕，直入云端的水杉和水天共色的模糊边际让人心头压抑，比喻礼昨晚听见的还要痛苦难忍的呜咽丝丝缕缕地在林中环绕，不明晰，但砸在心头却莫名地发疼。
她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满手的冰凉。
是泪。
刺心的冷意让喻礼浑身一抖，倏地坐起才发觉只是个梦。
落到室内的阳光刺得让人睁不开眼，喻礼的呼吸在触及到即将指向“10”的时针后戛然而止……
迟到了！
之前的告白排场闹得过大，最直观的好处就是一中的保安深深地记住了她，喻礼还没来得及解释迟到的原因就开了道门，挥手示意她速速通过。
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班级门口喊报告时，也不过10：23。
喻礼的出现让班里的大多同学都面露惊讶，表白墙上不是有人爆料说她因担心成绩丢人，干脆装病弃考吗？
现在才开考二十分钟，她这个点来做什么？
虽然只是个小测验，但知识点的覆盖面很广，和高考数学卷的出题结构类似，带有选做题。
难度适中，但运算量实在过大。喻礼从埋头做题后，笔尖几乎都没再停过。
数学老师看了眼时钟，提醒道：“还有五分钟，没开始填答题纸的同学注意时间。”
喻礼还卡在圆锥曲线第二问的繁琐步骤中，只能暂且搁下，先去涂卡。
考试结束，文雅在不少人的注视下主动走过来：“礼礼，你发烧了怎么还过来考试？身体还好吗？”
“没事。”
语气听不出喜怒，文雅一时间拿捏不住她的心思，猜测她在为昨天的事闹脾气：“是不是我陪那位同学去医务室之后岑妄为难你了？我昨天那样说就是想让他离你远点，省得让你受伤。礼礼，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的，对吧？”
“让我受伤？”
“你刚转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岑妄高一的时候和别人打架，顶着一脸的血来了学校，真的很恐……”
“行了行了，又是绿光怪物又是一脸血的，来读书还是来看剧的？”有人从后面搭上喻礼的肩膀，朝文雅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哦，她要和我去吃饭了，有什么事你们回头再聊？”
没忽略姜楚不加掩饰的敌意，文雅脸上的笑僵了下，轻声道：“礼礼，我哥知道你来学校，刚刚发消息给我说他去云记给你买海鲜粥，你要不要等一下？”
“不用了。”
“你不是最喜欢云记的粥了吗？”文雅拽住她的手腕，“我哥刚下课就过去了，你发烧了，他很担心你，真的。”
“谢谢，不过我没事，麻烦你和他说一声，再见。”
……
餐厅内，对面的少女托着下巴问：“怎么突然想通了？”
“想通什么？”
“就文家那兄妹俩不是什么好人啊，以前怎么劝你都不听的。”姜楚拍开喻礼轻扯她头发的手，眯起眼睛审视她，“真的假的？”
面对姜楚软软的短卷发，喻礼新奇地又揉了一下：“是真的啊。”
“嘶，找死啊喻礼，见一回摸一次，盯着我的自来卷十几年还不够？”姜楚恶狠狠地捏了捏喻礼的脸，“说正经的，你追林向昭是不是有点魔怔了？我上次是说可以先刷存在感，但没让你剑走偏锋吧？”
“我怎么了？”
姜楚收起了笑脸，将手机对着她：“看见没，表白墙上十条投稿，估计九条半是你。怎么着，正面进攻不成，改走黑红路线了？”
喻礼无奈：“我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扩大知名度的。”
“不是你就好，我还真怕你病急乱投医。”姜楚认真道，“今天你临时请病假的消息能立刻被发到网上，投稿人很可能是你们班的，你最近和谁起冲突了？”
“不清楚，不过也不需要起冲突，班里的同学大多都不喜欢我。”
“我把账号推给你了，你仔细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照目前这个投稿量，像是买了水军统一编辑的结果。”
“水军？”
“一天得百来条你的相关投稿，我不觉得正常人会一连半个月盯着你不放。”姜楚补充，“但也不一准是你们班的人，要真说起来，岑妄也有嫌疑。”
喻礼被呛到：“你说谁？”
“岑妄呀。”姜楚指尖点了点屏幕，“前几天一大半都是关于他的投稿，虽然很多是表白的，不过有好事的匿名逐帧逐帧地分析他下跪的视频。但自昨天开始，关于你的投稿数激增，你说他是不是想用你转移视线？”
“真这么玄乎？”
“真这么玄乎，总之铺天盖地的全是你。所以啊，越想越觉得岑妄更可疑。”
喻礼沉默，所以，昨晚那人突发善心，是因为良心不安？
……
午餐吃到一半，姜楚临时接到老师的电话，提前离开。
喻礼没什么胃口，干脆点开刚加上的表白墙账号。
投稿中，有她上学期不太好看的成绩单，有她戴着墨镜披着貂站在一中门口神采奕奕的表白照片，还有她的各种“刁蛮恶行”的文字简述——
『因嫉妒熊猫可爱，喻礼派保镖去动物园偷竹子，导致熊猫饿肚子，整宿睡不着觉，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不满一中荷花池里的野鸭子潇洒快活，半夜让家里的厨师来拔了所有鸭子的毛，致使鸭子们郁郁寡欢。』
『周四课间，我亲眼看见喻礼拧开了学校超市所有碳酸饮料的瓶盖儿，使得校内上空的二氧化碳成分超标。』
评论五花八门，多数都是调侃，不过还真有人用小号反复不厌烦地刷着“土匪喻礼简直是一中之耻”。
先前还以为姜楚的话只是夸张，但看到一大半天马行空的投稿，确实像无脑水军的风格，不过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话术，真的是岑妄指使的……？
-
挂了电话，蒋莱蔫了，耳边全是他爹怒气冲天的质问。他静默两秒，掏出手机翻开相册，猛吸两口后立刻神清气爽。
周辉嫌弃：“你这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这是资深颜狗的精神治愈法。”蒋莱看着对面冷脸的岑妄，颇为自信地提议，“哥，你要不也试试？”
岑妄：“不用。”
“别啊，看完真的立马和烦恼拜拜。”
周辉冷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去去去，又没给你看。”蒋莱兴致不减，“妄哥，我这收藏了不少俊男美女的视频剪辑，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不知道，但有讨厌的。”脑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喻礼昨晚盯着林向昭名字弯唇的模样，岑妄起身，“我这辈子最讨厌恋爱脑。”
“喂怎么走了，你干嘛去？”
非工作日的餐厅人流量不大，岑妄抬眼，视线在空中与喻礼交错。
喻礼显然也看见了他，分神听姜楚在电话那头忿忿不平：“我刚刚亲耳听到同学说岑妄找人去清表白墙的投稿了，晦气，别说下跪了，他这种拿女孩子当挡箭牌的行为被雷劈都不过分。”
“嗯。”喻礼不躲不避，岑妄倒是率先别开视线，回头简单说了句什么就将卫衣的兜帽扣上快步离开。
心虚二字仿佛挂在了脸上，喻礼沉下眼眸，还真的是他。
“离谱，要是真被雷炸了，死你面前都别管。”
喻礼应声：“好。”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岑妄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姜楚停顿，疑惑道：“怎么了？你心碎的声音这么大？”
「“岑妄压下眼睫回周辉：‘不干嘛，回冢。’”」
「原字符疑似“回家”，宿主是否需要修改？」
喻礼瞥了眼岑妄双手交叉叠成十字的姿势，抿唇，伸手去探鼻息：“好像……真的死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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