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60后

　　吴建成结束假期返回部队，姐妹俩又迎来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忙碌生活。
　　大哥、二姐的不幸遭遇时刻困扰着要强的李家福。连续埋伏在秦书记家附近的灌木林中几个下午，终于等来打完牌、提着一块五花肉回家的秦书记，李家福拉满弹弓瞄准发射，就在对方手捂右眼哇哇惨叫的同时，左脸又被击中，看着大坏蛋仓皇而逃，李家福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成了“独眼龙”的秦书记心里自然不爽，可自己作恶多端得罪了不少人，找谁报仇去？只好对外谎称是自己不小心被铁丝戳伤。
　　那个年代女孩到了二十四五就算是大龄剩女了，何况吴建英身上还有污点，来她家提亲的无一例外都是奔着吴建芬而来，每当出现这样的场景，吴建英就会躲在房间内卧床落泪。二姐心里的苦，当妹妹的自然心知肚明，吴建芬索性拒绝了所有提亲者，暗暗发誓，二姐一天没嫁出去，自己就陪着一天。
　　吴建英决不容许四妹这般胡来，经过多方张罗，总算给吴建芬选中了一个贩运蔬菜、水果的人家。小伙子叫何志勇，头脑灵活、为人随和，家境中上等。俩人情投意合，交往大半年后便订了婚期。
　　已经是班长的吴建成收到四妹即将出嫁的来信喜不自禁，尽管信上说不需要他帮助啥，到时候回去吃喜酒就行了，但作为当哥哥的怎么也得给四妹添点嫁妆。这天午后，吴建成写好回信，带上所有积蓄去寄信、汇款，路过女兵营房时被出门来的文静叫住，尽管吴建成解释了事由，文静还是启开了信。
　　别看文静只是个文艺兵，来头可不小，大伯是位师级干部，父亲也是地方上的一名县级领导。身材高挑、蕙质兰心的她最初跟吴建成交往，只是看在老家都是一个地区的，领一份乡情罢了，然而随着交往的次数越来越多，感觉他不单单气度不凡、上进心强，而且成熟稳重又不失风情，真要说缺点嘛，就是文化水平低，所以只能让他从底层干起。
　　碍于军规，文静没有向吴建成吐露心声，更没有道破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文静坚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不久的将来定会修成正果。
　　自从知道文静身份后，吴建成便疏远了她，怎奈同在一个兵营，不经意间就会碰面。比如像今天，冲上来就夺过信，带着醋意看了个大概，随即叫他原地等待。风一般折回，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跑来，将攥在手里的一卷“大团结”塞到他手里后，啥话没说又跑了。
　　吴建成愣在那儿，直到文静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办公楼才收回目光。打开钱数了数，共计12张，这可是她将近半年的津贴，吴建成顿时热泪盈眶、五味杂陈......
　　吴建芬出嫁没几天，夜晚时不时就会传来一些怪异的响动，这让吴建英有些担惊受怕。
　　这天，李家福去同学家玩后，骑着除了铃铛不响的破自行车来二姐家蹭午饭，吴建英便把夜间出现的怪事告诉了他，李家福当即表示改天给她牵条狗来。临走时，吴建英又叫他把自己的自行车拿去骑，李家福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车骑习惯了，而且搁在哪儿都放心。
　　出门后，李家福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二姐那闷闷不乐的神情。要不是那个大坏蛋把二姐害得身废名裂，凭她长相、做事哪愁找不到一个好人家。李家福越想越气，心一横，调转了车头。
　　李家福躲藏在树林里吃完徒手刨来烧熟的芋头已是掌灯时分，带上买来的折叠式□□和两瓶煤油摸到秦书记家的房屋背后，屋内传来电视声和男男女女的说话声，看来要杀掉老东西是不太可能了，只能采用第二套方案。考虑到现在动手太冒险，便蛰伏在草堆里等待时机。
　　一觉醒来已是满天星斗、万籁俱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摸到以前就观察过的屋檐下，把煤油洒在堆放密集的柴捆上，点燃后迅速逃离。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隐藏自行车的地方时，回望不远处已是火光冲天，李家福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还没蹦跳几下脸上就失去了笑容，是否想到了什么，身子不由哆嗦了几下，慌忙推车离去。
　　事后没两天，李家福的同学给吴建英牵来一条大黄狗，同时从他口中得知小弟去县城学理发去了。
　　李家福根本不是去学什么理发，而是害怕被抓出逃了。
　　没有亲戚、熟人，又什么都不会，想要在巴掌大的县城找个事做不是件容易的事。反反复复寻找，一次次被拒绝，好不容易找了个做水面、包子皮的活，可提供不了住宿，想预支工资去租房老板又不同意，还是只能去公园的假山洞穴过夜。之前在那里过夜，尽管脏点、冷点也没啥，现在四点多钟就必须要醒来，然后去湖边洗脸、抹干净衣服，走二十多分钟到加工店，这样才不会迟到。为了赶上那个点，眯一觉就不敢再熟睡了。
　　白天除了吃饭、解手都在忙，晚上又得不到充分休息，坚持三四天下来就有些吃不消了。
　　这天睡过了头，一路奔跑过去还是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被老板娘铁青着脸训斥了好几分钟，李家福明白不能丢掉这份工作，只能忍气吞声挨训。
　　这天下午，身体严重透支的李家福在干活时恍恍惚惚中栽倒，幸好一旁的师傅眼疾手快挡了一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待李家福缓过气来，老板娘立马叫他走人，李家福见哀求不成便讨要工资，老板娘却以干扰工作为由拒绝支付，反过来还向他索取赔偿，这要是在老家，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只能自认倒霉。
　　好端端的祖传老宅成了断壁残垣，还有三个人不同程度烧伤，已经混到单位副主任的秦守强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找到当地派出所头头，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请求彻查此事。
　　寇所长带着手下又是现场勘察又是调查怀疑对象，折腾半个月下来一无所获。
　　尽管一直掐算着花销，兜里的蹦子还是撑不了两天了。工作不好找，那就想别的办法，决不能就这么饿死！
　　想去水果市场捡点烂果子充饥，谁知垃圾桶都被衣衫褴褛、油头垢面的叫花子翻了个遍，哪里还有自己的份啊。机灵的他趁老板跟客人交易时来了个浑水摸鱼，可才偷第二个苹果就被发现了，幸亏跑得快，要不然被扁一顿都算是轻的。
　　狼吞虎咽吃完两个苹果，在温暖阳光映照下感觉浑身都是软绵绵的，于是在街边的休闲椅上侧卧而眠。
　　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想要看看几点时，这才发现手腕上的电子表不见了，气得李家福抬手就给椅背两拳。原本是留着实在饿得不行时换碗面啥的，这下好了，身上仅有的一个值钱玩意儿都被偷了。
　　深夜，李家福一脸沮丧、拖着疲惫身子走在回老巢的路上，刚拐过一堵墙，只见不远处的岔道上聚集着十多个人，站在路灯下争论着什么。出于好奇，借助花草、风景树遮挡摸了过去。
　　闹哄哄的争吵不一会儿就演变成了互殴，三男两女的一方很快就被七八个精神小伙打得节节败退。
　　一名瘦高个一手抓住女孩的大波浪头发，一手狂搧其耳光后又对她四处乱摸，女孩哭喊着救命；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更加过分，一手死死抱住长发女孩的腰，一手拉开她皮裙拉链，不顾对方反抗、哀求，拉下其紧身裤跟内裤，瞬间露出一坨又鼓又白的东西，隐藏在不远处的李家福看得面红耳赤，赶忙移开目光，见三男子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不免替他们担忧起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又把李家福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此刻，长发女孩已被壮汉压在了地上，这画面让他联想到了二姐遭遇，顿时怒火中烧，捡起地上鸡蛋大的鹅卵石瞄准大脑袋奋力砸去，只听“哎呦”一声尖叫，壮汉从女孩肚子上梭了下来，女孩趁机跑离。旁边的瘦高个见老大抱头痛苦□□，一把推开衣衫不整的女孩，问道：“老大！怎么回事？”
　　壮汉原来是他们老大，难怪如此张狂。只见他拿过来血糊糊的手看了一眼，边提裤子边说道：“遭人暗算了，赶紧送我去医院。”
　　“我先去把那臭婊子揍一顿再来带你去！”
　　老大摆摆手，疼痛难忍道：“不是她干的。感觉我快不行了，叫兄弟们赶快把我送医院去。”
　　于是乎，一帮人架胳膊的架胳膊抬腿的抬腿，一路小跑而去。
　　戏剧性的变化让五个人面面相觑。为首的赖显胜确定不是同伴所为后，赶忙护理下乱糟糟的中分烫头，又整理整理被抓扯破了的中长呢子大衣，朝着黑乎乎地方抱拳并大声说道：“感谢朋友暗中相助！还请朋友赏个脸！小酌几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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