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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稿1
重玄山掌门宜紫云收韶阳为徒,不过是将她当做已逝影卫首领柳月的替身。
人前,她是天赋异禀的掌门首徒,撑着重玄山的脸面。
人后,她却是盛着柳月灵魂的器皿,供他睹物思人,吐露衷肠。
他甚至不惜同韶阳结下血契,说要与她同生共死。
韶阳看着手里吊命的药微微一笑。
“我下半辈子还要做掌门,光耀重玄山,您又怎么能英年早逝呢。”
1
察觉出宜紫兴异样心思的那一年,韶阳将将十六岁。
她端坐在案前照他的吩咐练字,他却站在韶阳身后叹气摇头。
韶阳最怕他这副模样。
他从不与韶阳触碰。
而是通过一条打入韶阳手腕的丝线,牵引着韶阳的手,强行改变她字迹的架构。
他的声音就在背后,冷冷的:“这一撇太用力了,这一捺太长,不必写得这么规整,隔开一些好。”
韶阳咬牙忍住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任由他引着自己的手指在宣纸上挪动。
伴随着墨汁流淌的,还有她的血。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告诉自己,若没有宜紫兴,自己如今小命都没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他今日却不像平常,写完一张纸就停下来,而是有些不知疲倦。
“师父。”
他充耳不闻,嘴边似乎是在碎碎念。
“这样才更像柳月的字迹。”
柳月!
是,那个柳月吗?
2
韶阳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而是趁宜紫兴前往观海阁会客时去翻了他的屋子。
五日前不慎坠崖以后再醒过来,韶阳头上一个木簪开始同她说话。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练功走火入魔了。
结果簪子说她是重玄山外门影卫之首,名叫柳月,被仇家暗算,死在断念崖下。
宜紫兴的房中有一个暗阁,放着重玄山外门所有影卫的画像。
这也是韶阳趴在地上捡砚台时偶然发现的,宜紫兴还因此罚她去谷中思过,十六日不准她进水食。
若非小师妹琼华偷偷捎来饭食,只怕她是真的要死在那里了。
韶阳按动开关,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进,却发现这里的格局已经被更改过了。
她摸索着石壁,费力地寻找着原先放着那些匣子的书架。
还好找到了。
韶阳蹲在地上,将里面的宣纸一张张细细查看,直到看到一张被折叠起来,压在最底下的纸。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同自己七八分像的脸。
手一抖,她视线向下。
“影卫首,柳月,生年不详,善易容,武艺超群。”
韶阳小声念着,突然注意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的心跳立即加速,赶忙环顾四周,转身又躲进了一间小小的密室中。
来人正是宜紫兴,他拾起散落在地
的纸张,井井有条地收进匣子里。
韶阳从缝隙中看着他缓缓从自己面前飘过去,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从缝隙中伸进来。
韶阳立时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了。
他轻轻一拽,那张纸便离开了她的手。
阴暗的石洞中,传来宜紫兴冷如冰雪的声音,阴测测的:“韶阳,你不听话了。”
在下一刻,他漆黑的眼睛忽然出现在韶阳面前。
2
宜紫兴并没有罚韶阳,可能是因为试剑大会在即,他需要韶阳打出去,撑起重玄山岌岌可危的颜面。
届时玄门百家齐聚龙延山,斩获魁首者,可以入天仙门,获得天神赐予的圣物。
不论是什么,都足以让门派名声大噪,横着走个几十年了。
夜里,韶阳想取下头上的木簪,不想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那簪子就像长在了关韶阳的头上一般。
忽然,眼前升起一团烟雾,缓缓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
她眉眼凌厉,同韶阳七八分像。
正是柳月!
可惜她的身体是透明的,莫非这就是魂魄。
“柳月?”
她双眼圆睁,满脸惊奇:“你能看见我?”
她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却能当上影卫首领,想必一定有些过人之处。
她笑着就过来搂住韶阳。
“我听说,宜紫兴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徒弟,想必就是你吧。”
韶阳点头。
她将韶阳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蹦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
“你想不想干掉宜紫兴,自己做掌门。”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地靠近韶阳的鼻尖,在相触的那一刻,原本透明的脸庞瞬时有了颜色。
她掀起长睫,眼里仿佛出现了一个漩涡。
韶阳身子一抖,脑海里已经被那句话填满了。
“你想不想干掉宜紫兴,自己做掌门。”
3
试剑大会热闹非凡,韶阳身着简装跟在宜紫兴一家身后。
宜紫兴已然成家数十载,听闻他的夫人是重玄山前任掌门的独女,也是他青梅竹马的小师妹。
二人一齐牵着自家幼子,相视一笑,满满的温馨。
门派一行宿在龙岩山脚,宜紫兴外出以后,师弟说师娘要见韶阳。
“韶阳。”
韶阳闻声立即抱剑上前:“师娘。”
她哦哦两声,神色闪躲着地拿出一个饭盒,打开一看,全是精致的糕点。
韶阳一愣。
她却一把将韶阳拉过来,好声好气地叫她坐在床沿:“这是我给你的,玄之平日太过苛待你,我实在看不下去,如今到了外头,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些太过精致的糕点,平日里韶阳见都没见过,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收了下来。
提着食盒想回房,却见到大堂上闹哄哄一片。
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英俊男子身着玄衣,身量高大,明明再正气不过的脸,却叫腰上栓着的一大把红红绿绿的丝带破坏了氛围。
他正指着韶阳的师弟莫怀破口大骂。
韶阳都能听清。
“我呸!花溪谷里要是出了你这种人,我唐棠用拐杖给你打出门去!”
“你知不知道害臊,你自己发疯能不能看看清楚,老子是男人!今天你要是不道歉,就别怪我在这里搭台子说书,说个三天三夜,您在玄门也算是出名了!”
韶阳连忙下楼,闪到莫怀身前。
“这位公子。”
韶阳抬眼望他,却见他皱着鼻子愣了愣,半晌才指着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谁啊?”
“我是重玄山弟子,关韶阳。”
他打量韶阳。
“他是你师门弟子?”
韶阳点头。
他立即对韶阳露出有些怜悯的神色,仿佛在说可怜她怎么会在这样腌臜的门派。
韶阳回过头去扶住莫怀,却见他脸庞通红,神志不清,像一滩烂泥一样靠在桌边。
“喝醉了酒对我动手动脚,今天不给个说法别想走!”他双手抱胸,很有气势。
韶阳一愣,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在她的记忆里,莫怀并没有龙阳之好。
难道是看到唐棠穿红戴绿,将他认作了女人?
想到这里,韶阳不由地憋着笑和他道歉,他无可奈何,拂袖而去。
韶阳又把莫怀扶回客房。
一抬头,师娘的裙角恰好消失在走廊尽头。
4
回房后想了半天,韶阳忍痛将那盒糕点送给唐棠赔礼了。
夜里,她点着豆灯看书,练习结印,房门却忽然被破开。
师娘大跨步走入房中,却在见到韶阳时猛然停住了步伐。
“你,你怎么还醒着?”
韶阳缓缓放下书册,用手支着脑袋:“怎么,师娘希望我睡了?”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我是听说白日里出了事,这才想着过来问问你。”
韶阳一五一十地同她讲,她却心不在焉,仿佛韶阳床榻上生了银针,戳得她片刻便落荒而逃。
韶阳踱步而出,望着她四处张望的背影和身旁扶着莫怀的家丁陷入了沉思。
不好!
那盒糕点!
韶阳扔了书册,狂奔找到唐棠的屋子,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屋内杂乱无比,还有若有似无的闷哼声。
韶阳叹口气,真是造孽,本该由她吃下的糕点,就这么到了他这个冤大头的嘴里。
韶阳掀开门帘,果然见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双颊通红,额头烫得不像话。
他忽然掀开眼睛,潮湿的睫毛扑腾得像只蝴蝶。
他吐字费力,却猛然抓住了韶阳的手腕:“是你,是你暗算我?!”
韶阳摇头,心虚得很。
不等韶阳反应过来,他就忽然从地上起身,向韶阳丢来一条吐着信子的青蛇。
韶阳皱眉,一把拍掉。
“我来给你解药,你要不要?”
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快点。”
韶阳意欲解下腰间的长剑,他却看她这般动作想歪了十万八千里。
“不必!”他奋力压抑着,“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何必做到这一步……”
可惜他的语句实在是太过含糊不清,韶阳抬头一下,见他不动又继续解剑。
解了剑,正欲将他打晕,他却倾身过来,在韶阳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韶阳一下子愣住,见他又要抬手来捧自己的脸,吓得连忙抽身,抬起长剑,狠狠一击。
此人顿时昏了过去。
这人现在倒是安静了,韶阳的心却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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