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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夏晴最终还是跟着顾时一起去新湾区考察了。
玖荣集团拍下的这个版块被蜿蜒的南林河包围着，地面上是一些小加工厂还有老房子，以及一些违规搭建的棚户区。
夏晴跟在顾时后面穿过狭小的弄堂。因为年久失修，过道里的下水并不好，坑坑洼洼的路面上到处都是积水。
顾时一直留意着夏晴，在她脚打滑的时候及时扶住她。
“我扶着你！”
顾时拉住夏晴的手，就这么带着她在弄堂里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休息。
“顾总，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夏晴好奇的问道。
顾时：“你觉得这里环境好吗？”
夏晴回想着刚才阴暗弄堂里遍地的积水，皱着眉头：“这里环境太差了。”很难想象在沪都还会有这样破旧的聚集地。
顾时蹲在地上随意捡了颗石子，在地上画起了这里的区位图。
只见南林河自西流向这里的时候，又朝北画个个半圆，才又向东而去最后汇入大海。
“自从九十年代市里开始规划高新区，以及新机场在西边落地，再加上繁华的市中心，这三个地方一直都是市里重点发展的对象。像新湾区这种离得远又哪儿都不挨的地方自然就荒凉下来。”
顾时指着北边那一排排的烟囱，“这一片都是一些密集型的小加工厂，这附近住的都是在里面工作的居民。”
“工厂搬走后，这里的居民就没有了收入来源。想要让他们同意拆迁，一定要花费不小的代价。”
夏晴也蹲在顾时旁边，拿起树枝在顾时画的图旁边把刚才的弄堂也补充上去。
“但是拆迁的话，这里的住户也挺多的。”夏晴有些明白刚才顾时为什么在弄堂里穿来穿去的，光他们走过的地方已经有三四百户人家了。她粗略算了一笔，大概能知道拆迁费用是一笔天文数字。
“一共需要拆迁一千三百多户！”顾时把调查的数字告诉给夏晴，“如果要开发这里，至少也需要几十亿！”
“这么多？”夏晴惊得长大了嘴巴，“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顾时站起身，看着远方的工厂。
“今年出台了《新环保法》，这些都工厂已经停工，年底就要搬走！但是工厂可以挪个地方，这些员工却没办法跟着迁走。市里这个时候把这块土地拿出来拍卖，不仅想要发展这里，也是想给这些工人谋个出路。”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新湾区这块土地占地非常大，却没有几家企业过来竞拍。
“动辄几十亿的资金还是吓退了不少企业。不过玖荣集团有个得天得厚的优势，那就是拥有不少工厂。”
市里希望竞拍的企业能解决这些员工的生活问题，所以一开始在审核上就做了一些限制。这些对于别人来说非常头痛的难题，在玖荣集团看来都是小问题。
所以顾时才会有信心，独自一个人过来谈拆迁方案。
为了能够让新湾区项目正式动工，玖荣集团需要对区域内一千三百多户进行拆迁。前几天就已经张贴过告示，告知过这里要拆迁，所以今天来谈拆迁事宜时，居民基本都到齐了。
这会儿空地上有上千人，乌泱泱一大片。顾时拿出从小卖铺里借来的喇叭。
“大家应该都收到拆迁的通知了，我今天来就是代表玖荣集团，跟大家商量拆迁的补偿方案。大家如果有想法，尽管说出来！”
居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都不言语。这时一个健硕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打破僵局。
“你们拆迁可以，但是要给我们提供住房，不然我们可不同意！”
“对！得补给我们房子，还有钱！”
其他人跟着一起吆喝。
棚户区这边的住宿坏境很差，周围也没有配套设施。这里居住的都是厂里的员工，现在几个工厂都陆续关闭，他们正发愁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呢。没想到峰回路转，还能等到拆迁这一天！现在谁不知道拆迁能暴富？要是没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不会同意的。
顾时拿着大喇叭，劝解道：“我明白大家的心情。但是有一说一，我们公司未来开发以高端休闲为主，新建的商品房没有办法补偿给你们。”
顾时的这番话，犹如一块石头丢入了平静的水面，瞬间引起极大的波澜。
“不赔房子你说个屁！”
场上众人一听没有房子，顿时就炸了。现在这年代，谁拆迁不是冲着房子去的？不补房子，让他们这些人以后住哪儿？
“大家别激动！听我说！”顾时伸手让众人安静，“我们玖荣集团在郊县有一栋员工住房，可以跟大家进行置换！”
“当然位置偏了点，但是可以额外给到大家一笔丰厚的资金。又或者你们不满意位置，可以全部换成钱，拿去过更好的生活。”
夏晴趁机发放意见表。一排发一沓，接力往下传，很快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份。
“大家可以把想要的金额，还有其他的意见写上面，我们会跟公司商量，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
顾时说着又提了一句：“郊县的员工房是跟我们工厂配套的，置换成功后，大家也可以试着去我们工厂，也算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过这样的名额很少，如果大家想要置换的话，一定要尽快。”
顾时说完后，就解散了今天的聚会。棚户区的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准备一起商量下要怎么去填这个表。
对于普通人来说，拆迁是件大事。需要多方考虑怎么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这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定下来的。
不过大家嘴上虽然说着不会轻易同意拆迁，私底下有什么小心思谁也不知道，
顾时也没打算能一次搞定这件事，他今天过来只是先探探情况。趁着时间还早，他带着夏晴去吃下午茶。
“顾总，你刚才那么说，不怕有人狮子大开口吗？”
夏晴觉得如果她是被拆迁的人，听到顾时说金额可以商量，不捞一笔大的都对不起他这么慷慨。就差把“人傻钱多”四个大字给刻脸上了。
“没那么夸张”顾时说道，“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人一定有，但是愿意要一份稳定工作的人也不少。”
和员工房捆绑的工作名额并不多，分不够所有人，那就只能谁先同意就先分给谁。
“况且，玖荣集团很有钱，完全出得起拆迁的费用。不然也不会去拍这块地。”顾时说道：“事实上我更希望他们会选补偿款而不是房子。”
玖荣集团的工厂不可能无限制的把这批人全部接手，最多能收容一百多个熟练的工人，剩下的人还是要给补偿款。在顾时看来还不如全部给钱，省得工厂因为多了一些新员工需要磨合，耽误了生产的进度。
“所以后续我会跟公司建议，最多收容十几个员工作为撬动补偿方案的“鲶鱼”，剩下全部给补偿款。”
夏晴：“可是我还有个疑问，公司愿意给那么多赔偿款吗？”
她还记得上次竞拍只是超标几个亿，那些股东就开大会批评顾时。现在是几十亿的资金，他们会那么容易就同意顾时的方案吗？
夏晴现在知道了，顾时只打算给补偿款，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如果公司不愿意支付这笔钱，拆迁还能进行下去吗？如果拆迁不能继续，那新湾区项目还能继续开发吗？
夏晴能感觉到，在公司高层里中，普遍都是对顾时比较排斥，这是他外公还在世时压制其他董事，所以遗留下来的问题。他想要凭借新湾区项目在公司站稳脚跟，也要看其他人愿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公司想拖着这块地不开发，对顾时会有不小的影响吧？
顾时知道夏晴是在替自己担心，仔细跟她解释。
“新湾区867版块占地很广。这里之前是几个小工厂，棚户区的居民就是厂里的员工，所以棚户区的位置离各个工厂都很近，好方便他们上班。
一旦把它分割成好几块土地去拍卖，买下的公司就会面临一个困境，新开发的商品房不远处就是棚户区，这会导致原本想要购买的用户会有顾虑，从而卖不出高价。所以政府才会把整个板块打包拍卖，这样降低了棚户区的影响，也提高了板块的竞争力。”
沪都现在已经没有优质的土地资源了。新湾区的横空出世，带着强烈的可赌性！小公司怕赔本，大公司则有很大的试错空间。
“拍卖那天你也去了，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竞争对手吧？”顾时问道。
夏晴也开始回忆那天的场景。腾发集团跟玖荣集团的价格一直不相上下，最后还是顾总大手笔，以21.19亿的超高价格拿下来的。
顾时：“根据目前的形势，新湾区的拍卖价格也就在十五亿左右。但腾发集团却愿意溢价跟我们竞争，也是因为他们觉得有利可图。”
不过说到底，腾发集团虽然看重新湾区，也只是因为觉得这块地面积比较大，真要跟玖荣集团对着干去大手笔砸钱，又觉得没有必要却没那么看重，所以最后才会选择放弃竞拍。而顾时敢一个人做决定，花二十亿多亿去拍这块地，赌的就是未来。如果他的分析没错，最迟明年，形势就会有变化。
顾时自信于自己的眼光，但公司的高层却没那么信任他，至少表面是不信任他。
等他们知道顾时单枪匹马跑去跟人谈赔偿方案，一个个都跟吃了枪药似的，又组织一场大会开始批斗顾时。
孙树首先发难：“顾时，你好大的胆子！没有经过公司的允许居然擅自去谈赔偿方案。”
夏晴站在顾时身后，心想果然，那些人又来唱这出戏码。
被这样接二连三的叫过来开大会批评，顾时到底是年轻人，受不住气，脸色涨红。
“孙董也别大呼小叫了，我听着都累了！”顾时望向众人，“我也烦了每次都要被你们问来问去的。新湾区既然是我主张开发的，无论盈亏我都会负责到底！”
“说的好听，你拿什么负责？”有一名小股东说道：“真亏了钱还不是要我们这些股东负责。”
顾时年轻气盛，受不了质疑，当着诸位股东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要对新湾区项目全权负责。
会议终于走上了真正地主题。
摆在顾时面前的是一份协议，里面列举了关于新湾区项目推进失败后他需要要承担的责任。
顾时草草看了两眼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下行了吧？以后别总是动不动开会，令人心烦！”
有了顾时的应承，董事们也不再揪着他不放。
会后林成伟把顾时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你这次太冲动了。”他摆出慈父的面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没想过失败后会怎样吗？”
“那些股东想说，你就随他们说，玖荣每次开会都会有股东起争执，有的甚至还吵架。”林成伟叹气，“就你沉不住气，居然真的要签字负责。”
“我就是不喜欢他们总是跟我唱反调，外公还在世时也这样，我看他们都快忘了公司姓什么！”
顾时冷哼一声。
顾玖还在世时就跟那些董事不对付了，如今只剩下顾时他们就更加变本加厉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不过爸，你也别担心，我对新湾区项目很有信心。”顾时斩钉截铁的说道。
在顾时的强力推动下，新湾区项目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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