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拿主角剧本

作者:不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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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哥哥。”

      铃杏心中默念一声。
      可她深知,她已经没有哥哥了。

      绛红色裙摆微微漾动,像层层叠叠绽放的月季花,久违地跨过了诠明堂的门槛。铃杏抬头,视线淡淡地扫过堂内的众人,师父、薛定爻、其他尊者长辈……还有薛遣淮和洛夕瑶,他们都在。

      与前世不同的是,上辈子跟着她来的是两个冷冰冰的师姐,而这次,司见月和宁骁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是被附了后盾似的,她莫名觉得底气足了不少,忍不住昂首挺胸。

      她现在不是孤立无援了。
      至少司见月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

      众人见到铃杏皆是愕然一愣,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目光里都看到了惊惑,但没人先开这个口。

      薛定爻端坐于主座,面无表情,握着扶手的五指微微收紧。诃竹尊者却毫不意外似的,看着她极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来既来了,便安分些。

      她视线一转,落在薛遣淮身上。

      薛遣淮站在父亲旁边,他身形高大,浅青色道衫勾勒出他精壮有力的腰身和肌肉线条,轮廓凌厉而冷硬,与司见月的少年感差别很大,无不彰显着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而不是她记忆里那个用一根糖葫芦就想骗她叫哥哥的小男孩了。

      薛遣淮眸光微动,看她的眼神也很陌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好像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或许是他们都变了。

      洛夕瑶冷着脸站在他身侧,她个子娇小,踮起脚来也才到薛遣淮的下颌处,虽然暂时没再装楚楚可怜的傻白甜了,却也还维持着惯有的面具。

      铃杏并不担心她会把苦忘崖的事说出去,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怕鞋子里被铃杏扎了银针,洛夕瑶也只能忍着疼,咽下这个哑巴亏,谁叫她非得给自己塑造了这么个憋屈的人设呢。

      宁骁上前一步,给诸位尊长行过礼,铃杏和司见月也跟着行礼。他简单说明了情况之后,不出所料地就被薛定爻一票否决:“不行。”

      “季铃杏尚在思过期,她心术不正,又犯过谋害同门的前科,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铃杏咬紧牙关,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此前她跪过师父,跪过天地,唯独只向别人跪了这一回。她深吸一口气,道:“师伯,弟子这两月来已经深刻反省,对于洛师妹我也愿意道歉,承诺日后会好好尊师重道,友爱同门。请师伯给我一次改过自新,将功补过的机会。”

      薛定爻没有说话,诃竹尊者倒是颇为意外地捋了下白须,这还是季铃杏头一回这样低声下气。这小姑娘素来倔得像头蛮驴,以往她便是做错了,也都是理直气壮的,哪有这样诚恳认错过。

      “我已于日前重铸剑骨,修为恢复大半,经此挫折后我也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是问剑宗的亲传弟子,问剑宗既然有需要我的地方,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对于鬼将军我自认亦有把握能与之一战,还请师伯再信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不负所望,全力以赴。”

      “死丫头嘴不贱的时候,还挺会说话的,连我都觉得怪有道理。”宁骁撇了撇嘴,侧首跟司见月小声地嘀咕道:“不过,她怎么什么事情都说有把握,她在自信什么?莫不是唬我们的吧?”
      司见月也小声道:“是的。”
      宁骁:“……”

      见薛定爻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铃杏乘胜追击,神色恳切地放出大招,她抬起手,指着司见月声泪俱下道:“师伯,不瞒你说,我与司阎成婚后感情极好,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他每日都要与我修炼,否则便要失眠,一失眠就容易精神力不足,精神力一不足就可能在对付鬼将军的时候分心,一分心就会必死无疑!”

      她越说越严重,比宁骁还会夸大其词。

      铃杏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地把司见月形容成没了道侣就要死要活的痴汉,在感觉到宁骁憋笑憋得快要去世,以及司见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她这才勉强收住,最后总结道:“所以,我跟着去百利无一害,恳请师伯再信我这一回。”

      不得不说,她的诡辩能力相当老辣。
      但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众人大眼瞪小眼,对铃杏这番毫不害臊的说辞都有几分尴尬——小两口新婚燕尔,难舍难分倒也能理解,但这种事儿怎好意思拿出来说,却又无言地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为难的允同。可决定权捏在薛定爻手里,还得等他发声才行。

      洛夕瑶却听得眼角狂抽,拳头都硬了。
      这副惺惺作态她何等熟悉,一眼便看出,季铃杏分明是在模仿她曾经惯用的以退为进的战术!
      可恶,可恶。

      薛定爻还是不肯说话,诃竹尊者便开口率先打破僵局,“师弟,我这徒儿铃杏,也是你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是犯过错事,但她本心还是好的,一时鬼迷心窍罢了。铃杏与遣淮自幼相识,两小无猜,他们赤霄双剑的默契度亦是罕有,真到了紧要关头,说不定能助遣淮一臂之力。”

      铃杏点头如捣蒜。
      心里却道,她才不是做辅助的料。

      她的战斗力如此强悍,身法如此精妙,剑术如此卓绝,凭借这三尺寒霜上可除恶劈凡胎,下可辟邪斩妖魂,连抢人头都来不及,又怎会甘于做个默默无闻的辅助,更不屑于躲在男人的身后,失去自己的光芒渐渐变成娇弱无力的花瓶。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时候,最令她意外的是,沉默许久的薛遣淮竟然也说:“我相信铃杏,此行便让她跟着我们吧。我会好好看顾她,不会让她再做错事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就连洛夕瑶都错愕不已。

      铃杏大惊,她没听错吧?!
      薛遣淮这是在帮她?不是说好的已经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了吗?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她忍不住多看了薛遣淮好几眼。

      这么多人都发话了,少数服从多数,薛定爻还能拦着不成。他其实早就动摇了,正如诃竹尊者所说,在座的长辈到底是看着铃杏从屁大点儿的小坏蛋,长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的大坏蛋的。

      从他同意让犯了大戒的铃杏留在师门,还能嫁给爱徒司见月的那刻起,铃杏料想,薛定爻这小老头面冷心热,或许并没有看起来这么严苛。

      “好了知道了,你跟着他们一同去便是。”他肃着脸,很不耐烦地拂袖道:“都给我滚。”

      铃杏如蒙大赦,欢欢喜喜便跪谢,然后得意洋洋地站起身,给了那边的洛夕瑶一个白眼。

      洛夕瑶:“……”
      她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气晕过去。

      …

      此行共有六个人,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厌听暂时不能算是个人。

      除了薛定爻座下的三个徒弟和小师妹,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同伴,当他们碰面的刹那,铃杏和洛夕瑶的脸色皆是骤变,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互相对视一眼,又因这种诡异的默契觉得晦气似的,用眼神杀死对方后,才双双移开视线。

      飞奔而来的少女一袭素色罗裙,容貌却难掩的俏丽,脸上洋溢着兴致勃勃的笑容,不像是要去办正经事儿,倒像是要出门去踏青旅行似的。

      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自来熟地挤进铃杏与洛夕瑶之间,亲亲热热地挽住两人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兴奋,语速也是飞快:“我来啦!让诸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不会怪我吧?”

      洛夕瑶别扭地想抽开手,却发现这姑娘看着弱柳扶风,竟是个大力士,怎么也抽不开手。

      铃杏一脸复杂道:“你不是外门弟子吗?”

      “呀,大小姐认得我吗?”

      容嫣一脸受宠若惊,高兴地掏出亲传玉牌在她面前晃了晃,眉眼弯弯,笑着说:“那都已经是快两年前的事啦,我早就通过内门统考了,因为成绩排在前三甲,又恰好对医术方面有点天赋,便被药堂的弱茵长老看中收入了门下。”

      她说着收起玉牌,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现在也是问剑宗的亲传弟子啦——哦对了!”

      容嫣从储物戒里咔咔往外掏东西,眨眼间便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热情地给大家展示,“这是金风玉露膏!这是九品还元丹!这是……这什么来着?……哦哦,紫心芝兰草!小玩意儿长得还挺难认。”她把胸口拍得啪啪响,豪迈道:“放心吧姐妹们,有我在,你们一个也死不了!”
      铃杏:“……”
      洛夕瑶:“……”

      宁骁忍俊不禁,笑出声来道:“好,有容师妹在,我们定不会缺胳膊少腿地回来。”

      他们这个阵容其实分配不太均匀。

      厌听不算人头的话,总共也才六个人,但光是主要的战力输出,就有足足四个人。这其中铃杏自然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过来是薛遣淮,司见月实力不明,但他既然是薛遣淮的师弟,便算他排在第三,然后才是爆发力极强的洛夕瑶。

      宁骁比较特殊,他虽说也是剑修,却对炼器与符术更有研究,而且还非常抗揍,是适合切后排叠增益,并在必要时刻丢出去祭天的不二人选。

      容嫣自不用说,队内唯一的医修。

      铃杏既已在诠明堂被安排明白,要做薛遣淮的辅助,看在他那句帮腔功不可没的份上,她打算收敛锋芒,跟着宁骁一起切后排,便不抢薛遣淮的风头了,让他装一装,证明带上她是件好事。

      约定好出发的时间后,他们将在问剑宗度过最后一个还算安宁的夜晚,从此踏上漫漫征途。

      铃杏在被罚去苦忘崖之前,就没想过要在那个鬼地方呆多久,可见她当时两手空空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等着厌听把那个小杂碎关进千机塔后,回来向她打报告。

      这天晚上,铃杏与司见月依旧没有同房。

      子时刚过,厌听才终于滚了回来,并且还带给她一个说重要吧也没有特别重要,说不重要吧又好像有点重要的消息,总归是比较难评。

      厌听说:“你又惹着他哪儿了?”

      “什么?”铃杏都快要睡着了,“你说谁?”

      厌听扯开她蒙着脑袋的被褥,指向司见月还亮着烛光的厢房,“还能是谁,你这个良心被狗叼走的家伙。你要知道压制魔气是件很煎熬的事情,他现在随时可能失去控制,你得时刻关注他的情绪,可别让他跟你一样乱发疯。”

      “谁乱发疯了?”铃杏觉得不可理喻,“我一没偷人,二没闹脾气,又惹着他哪儿了?”

      她有点头疼地回想,好像确实自从诠明堂回来的路上,司见月便话少了很多,虽然说他本来话也不多,尤其是见到薛遣淮之后——

      啊,想起来了。
      薛遣淮今日在诠明堂上帮了她一嘴,除此以外还有短暂的对视和眼神接触,尽管她自己知道这没什么意思,但谁知道那醋坛子会怎么想?
      司见月好像从来就很没安全感。

      他还放过什么狠话来着,要杀了薛遣淮?

      厌听该说的都说完了,也懒得再管铃杏听没听进去,缩在床尾呼呼大睡。铃杏躺在床上,她心烦意乱,因为她这会儿困得不想动弹,于是便在哄与不哄的犹犹豫豫中,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算了,男人不能惯着。
      至于薛遣淮,让他爱杀不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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