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

　　“扣扣”
　　“进。”付一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等过来的几人在她面前站定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仔细看了几人一眼后她扭过头对着后面沙发上的四人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溟河斜倚在沙发上，指尖轻轻划过光屏的边缘，连视线都没有分给他们一眼将问题抛给了Double：“小Double呢？感觉如何？”
　　两个半透明的脑袋微微侧了侧头靠在了一起，他们仔细打量了一下众人，那双仿佛水晶玻璃眼睛染上兜帽最深处的黑暗静静的看着他们，一瞬间冰冷潮湿的感觉顺着Double划过的视线逐渐在他们身上攀升。
　　“太弱了。”妹妹开口轻轻说了三个字，她抿抿唇发出了和哥哥同样的音节，
　　“他们太弱小了。”
　　“他们太弱小了。”
　　“这话倒是不假。”溟河轻笑着说道，终于施舍般的分出视线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眼。一队的几个人，北城林思然，东城塔亚博里奇，南城未明，西城仲起，“但，这才刚刚开始嘛。”
　　数据资料还算看的过去，就是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几位，别这么拘谨个。这有不少的空凳子自己搬过来坐着。”溟河江手边资料关闭，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朝这帮小崽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找地方坐下，在他们着手开始行动后又拿起茶几上的水壶装模作样的给人倒了几杯水。
　　站在她身边的四人了然，一旦溟河开始摆出这副做作的样子就是要开始准备阴人了，你要是对她有用可能自己还有个好下场，但你要是惹她生气了……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别问，问就是其余四人有哪个没被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骗过呢？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星际联盟军校赛啊？”见几人坐下，溟河拿起面前一个杯子，慢悠悠的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就是那个会全视角直播的军校生大赛。”
　　“有所耳闻。”看得出来，对面派出了打太极最为老练的宋之寒作为代表，“不知道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确，我是来问你们想不想参赛的。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长裙下的水母触须不太安分的动了动，搅动了溟河鲜红的裙摆。她完全没有所谓忘记自我介绍的窘迫，只是撑着脑袋语气平淡地说：“我叫溟河，其余的应该不用多说了。”
　　“溟河”
　　这个从高塔建立之初就存在的名字，现在已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简单的代号了，它代表着一个团队一个隶属于高塔上层的律法和外交团队，是高塔上叱咤风云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个人说，她名叫溟河。
　　“事情就是，之前一直排斥我们的星际联盟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邀请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军校生大赛。军校生大赛的参加要求必须是学生。所以我们只能从这一次的学生里选拔。“溟河点燃了一支香烟，泛着红的火光在烟头处燃起又熄灭。吐出的白雾却不是呛人的烟味，而是一股很好闻的冷香，“我看了你们的数据资料，很适合这次的选拔。但是我们尊重你们自己的选择。”
　　见几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一个个眼神中都闪烁着异常热烈的光，就连那几个平常喜行不于色的人都露出了几分诧异和开心的模样。溟河抿了抿唇，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碰冷水下去。
　　“先别急着答应，具体的事宜还没说呢。为了这次的大赛你们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和朋友恋人家人相处的时间变短，比如提前的失去做人的资格成为怪物，比如……永远的留在别的星系之类的。”
　　“虽然那边的比赛已经举办很多年，按理来说应该是各项设施都完善了，但每年仍然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学生死亡的事情。近几年因为特殊情况更是如此。”付二在一旁接话，此事也完全不在意了自己算不算掉马的事情。
　　“更主要的是，为了你们可以在那边活下来。高塔决定尊重你们的意见提前进行身体改造，包括融合金属和基因改造。明天会有教官分别带你们回去询问家长意见。利用今天晚上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明天见。”
　　付一迅速的将剩下的告知工作解决，收拾完手里的东西就下了逐客令，几位学院来不及消化过于大的信息量，都呆愣在原地。就在身后的门要关闭的那一刻顾言旭忽然回过神来问道：“那付二呢？她也算是学生吧？”
　　“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我不会参加。”付二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里面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付一和付二一起站到了门口，“或许伪装出来的学生身份可以让给我混进大赛，但是我不会那么做。”
　　“那是你们的舞台，我就不去掺和了。更何况他们居然有胆量邀请我们，那我们就堂堂正正的赢下来给他们看看。“
　　”我们相信你，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高塔失望的。就是这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几个教官分配好了工作敲响了预备役的房门。顾言旭走出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还带着一种没睡够的朦胧。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任谁知道了这样的事情都会激动的无法入眠吧。
　　负责一队几个人签约的是付一，顾言旭站在门口缓冲自己的脑子，直到她将楼上的宋之寒都喊了下来才感觉清醒了一点，这时他才发现之前一直都是简单的教官套装的付一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她的专属军礼服。
　　胸口处明晃晃的几块勋章昭示着她光辉的履历，也狠狠的给了几人一个下马威。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主教官，大家都有一些不太习惯的样子，互相看了看都不是很敢往她身边靠近。付一垂眸将胸前的勋章用袖口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随后带着众人离开基地上了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付一将车辆调成自动驾驶模式，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包裹里抽出两份合约，递给了坐在后排的顾言旭和神千朔两人：“因为你们目前没有监护人，所以接下来的签约流程里由我暂代这个位置。我的意见不重要主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在保密协定上签字吧。”
　　她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到是一点看不出昨晚和溟河那剑拔弩张的架势。
　　“你什么意思？临到头告诉我你不太建议那两个人去？”溟河看着对面油盐不进的家伙，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血压层层的往上涨，偏偏那家伙还就像是一副感觉不到的样子一样跷着腿盯着桌面上的糖，一言不发。
　　“你从地下匆匆赶上来就为了跟我说那两个没有监护人的小家伙监护人是你，然后库库给我一顿霍霍告诉我你不同意那两个家伙去？”
　　显然，溟河已经在炸毛的边缘。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懒得摆出那副胜券在握的老练模样。
　　“不不不。我只是给你带来一点体验感。一点对于自己看好的选手路途却被愚昧父母拉断的体验感、”黄昏把玩着手上的糖果，外包装的摩擦声在这份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格外的刺耳。
　　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溟河却读懂了。
　　没什么别的事，这人就是闲得慌跑上来给没爹妈的孩子当个免费监护人装装样子，做完就滚蛋了。
　　“其实也没有别的什么。溟河。”黄昏将已经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的糖丢回盘子里，仰起头，“我们这种人早就被过久的世俗抹平了良心，对于这种没有人护着的小崽子下意识的压榨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点事情，我来也只是为了我看好的人撑腰。”
　　“我无心给你找不愉快，也只是来尽到监护人的职责。不让他们去是开玩笑的，但后面的没有。”黄昏站起身，巨龙的压迫感一时间溢满整个办公室，从丝丝缕缕的缝隙中涌出去让这块带地方成为了一片禁地，“对于这件事我只尊重他们的意愿。如果你想用道德绑架的方式强迫啊他们参加，我保证顶楼的疗养室将有一间长期为你开放。”
　　时间回到现在，对于本体就这样冲过去挑事的行为付一没有任何的怨言，换句话说这本身就是她们一体的意识，只不过是谁去做的问题罢了。
　　她再三提醒那两人看清楚条例上的内容再签字，其实也没多少内容就是风险通知和保密要求而已。两人看完了之后迅速在最后一页签了字，却在落笔之前看见了下面监护人那一栏里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黄昏
　　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态的其余几人在看见那两个字之后瞬间哑火，看向两人的眼神中也带上一丝丝的怨念。
　　神千朔比付一预料到的还要激动，他从小就是孤儿，一路上走过来也就收到了高塔里那对夫妇的怜悯，后来那对夫妇战死之后也就是他一个人生活，监护人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就像冥王星那班遥远。
　　他层了解到顾言旭也大概是和他差不多的情况，但他体内的结晶足以说明他和黄昏冕下的不一般。
　　本以为自己大概又要在监护人的那一栏里填上无了，却没想到有人替他在哪一块的空缺上填补好了碎片。
　　“谢谢。”神千朔用几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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