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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嬷嬷……”杜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嬷嬷可千万要帮帮我。”
“行了,”康嬷嬷抚着耳边的头发,说道,“我这不是来看了吗?”
杜氏连忙屈膝道谢,“一切就拜托嬷嬷了 。”
“不就是一个庶女么,何足畏惧?”康嬷嬷起身,扭着腰肢去床上躺下了。
杜氏连忙过去坐在床沿上,“我给嬷嬷捏捏。”
“嗯,”康嬷嬷发出绵长的鼻音,“我先睡一觉,一切等我醒来再说。”
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
清芜院,苏阮刚照顾柳陌行躺下,便要出去。
“夫人这是要去何处?”现下柳陌行不是想起身就能起身的了。
“妾身去去就回。”
“快去快回,”柳陌行的眼眸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
“是,”苏阮应答得干脆,“爷先休息。”
“爷这骨头都要躺散架了,”柳陌行叹息道,“真要是躺上百来日,爷肯定成傻子了。”
“妾身倒是想让爷快些好起来,但眼下这情形,怕是不能如愿了,”苏阮无奈道,“爷明早还得起来巡视铺子。”
“夫人可会陪着?”
“自然是陪着的。”
柳陌行这才满意地合眼。
苏阮放下珠帘,看到三个丫鬟都在跟前,便道,“银儿往后多花些心思,切莫让人扰了爷修养。”
“是,夫人。”
“康嬷嬷那边如今是何情形?”
银儿道,“睡觉去了。看那模样,是准备睡醒后大干一番了。”
“都小心着点,”苏阮再次叮嘱,随后道,“自打我和爷成亲之后,就不曾请老太太和老太爷回府住过,我下午我便过去一趟,你们好生管着院子。”
“是,夫人。”
突然来的康嬷嬷让苏阮措手不及,顾得了柳陌行,顾不了柳府,所以只能找来能管事的人。
柳老太太和老太爷,苏阮只在拜堂的时候见过他们的脚尖,连一正面都没见着。
她以为能在第二日敬酒的时候正式见面,谁想到,二老急匆匆赶回乡下去了,偶尔让下人送自己种的蔬果,不曾来过柳府。
苏阮一成亲就坐上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无公婆约束,下无姑子妯娌牵绊,日子还算自在。
午膳后,苏阮和柳陌行说去乡下的事儿,柳陌行一脸拒绝,“让婆子去请也是一样。”
“这可不一样,”苏阮道,“妾身若是这点诚心都没有,公婆怎么看妾身?”
“我也去。”柳陌行扶着桌子起身,“更衣。”
苏阮坐着没动。
“元儿……”
“扶爷进去休息,”苏阮是铁了心让他好好躺着去。
“是,”玉儿过来搀扶。
柳陌行铁青着脸色,自己进屋去了,然后竖起耳朵听她在外头吩咐丫鬟们把青松院收拾出来。
“来人,来人,”进了内室都好一会儿了,苏阮都没进来,柳陌行便不高兴了。
“爷,”玉儿在帘子外头,恭敬站着等候差遣。
“叫你们夫人进来,爷渴了。”
“奴婢给你倒茶……”
“叫你们夫人进来。”
玉儿连忙出去,“夫人,主爷请您进去。”
“我这忙着呢,”苏阮生怕把人请来了又照顾不周,里里外外又盘算了一遍,这才启程去乡下。
这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丫鬟往杜氏苑子而去,“奶奶,夫人出门子去了。”
躺在床上的康嬷嬷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笑道,“看吧,这不机会就来了么?”
“嬷嬷的意思是……”
“奶奶怎得这点手段都不会?”康嬷嬷很失望,“难道你现在还是一无事成。”
“嬷嬷,我母亲也不曾教过我这些……”
康嬷嬷摆手,“行了,我这不是来教你了么。”
“那我们……”
康嬷嬷走到桌前,往桌上的空杯盏里倒了茶,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往茶盏里倒出白色粉末,盖好之后让杜氏跟着她过去,“奶奶只管只跟着奴婢就是了。”
杜氏有些抗拒,但还是受不了康嬷嬷的强势,还是唯唯诺诺地跟在身后。
到了清芜院门口,康嬷嬷便对守门的婆子说道,“我从宫里带出了上好的茶给爷喝。”|
“嬷嬷见谅,主爷还在睡觉,”丫鬟将人拦下。
康嬷嬷虽然端着茶,但是派头却十足,“无事,我在厅中坐着等爷醒来便是。”
银儿和金儿对了个眼神,自顾去忙了。
“嬷嬷,咱们这么等着么?”杜氏坐不住了,左右张望。
许是见识过好物,对花厅中的摆设也是认得一些,“这些东西怕都是价值不菲的吧?”
“你眼红?”康嬷嬷鄙夷地瞥了杜氏一眼,“这就是正房,懂吗?用得都是值钱的好物。”
“知道,”杜氏忍不住起身,去摸一摸那瓷瓶,还有墙上的画,“我若是正室,这些可都是我的了。”
“才明白?我真觉得这些你是白混了,”康嬷嬷讥讽道,“杜奶奶也要打起精神来,别老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懒散模样。”
杜氏听出康嬷嬷对她的训诫,心中纵有不喜,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那一切都仰仗嬷嬷了。”
“这个爷怎么还不醒?”康嬷嬷等得不耐烦了,走到门槛处,对银儿道,“爷怎得还没醒?”
“嬷嬷,我也不知道呢,”银儿恭声回答。
“爷莫不是不在府中吧?”康嬷嬷起了疑心,“容我进去瞧瞧。”
“不可,嬷嬷,”银儿面色慌张地伸手拦在康嬷嬷,“这内室是爷和夫人的居所,嬷嬷千万不要贸然进去,爷和夫人都不会高兴的。”
康嬷嬷闻言,伸手挥开银儿的胳膊,冷笑道,“怕甚,一切有本嬷嬷担着。”
银儿害怕地立到一边去。
“银儿姐姐,怎么能让嬷嬷进去?”玉儿比银儿更紧张,“夫人不是说不让外人进去吗?”
康嬷嬷更为得意了。
推开内室的门,便看到一张精致的圆桌,引起她注意力的是那一面泛着莹莹之光的珠帘。
“真奢侈,”康嬷嬷由衷感叹,正要迈步时,一把鸡毛掸子朝着她飞了过来。
“哎哟!”
鸡毛掸子正中她的额头,敲出一条红痕。
“嬷嬷,怎的了?”玉儿疾步走进,看到地上的鸡毛掸子,连忙跪下,“爷,奴婢没能拦住嬷嬷,求爷责罚。”
“责罚你作甚。”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方才嬷嬷说了,一切她担着。”
“爷,老奴……老奴……”康嬷嬷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便笃定柳陌行不在府中,谁知道他居然在睡觉,“老奴不过随口说的。”
“嬷嬷是太子宫里出来的老人,我一介平民岂敢动嬷嬷?”冷漠的声音再次穿了出来,“但是这事儿,爷又不能不罚……”
“爷的意思是……”康嬷嬷松了口气。
“让杜氏待嬷嬷罚吧。”
康嬷嬷不由自主地往门外看了一眼,“老奴不知道府中规矩,请爷开恩,若再有下次,老奴一定领法。”
“本来是如嬷嬷说的,但是丫头已经提醒过了,嬷嬷还是一意孤行,爷今日若是不罚,往后我这卧房要成为你们随意进来的地方了。”
“请爷……”
“让杜氏外头跪着去,没爷的吩咐不准起来,”柳陌行根本不给康嬷嬷狡辩的机会。
杜氏跪得不明不白,又不得不跪。
又硬又咯的地面,让她娇嫩的膝盖痛得心里直打颤。
“爷,贱妾……贱妾何错之有?”
“嬷嬷告诉杜氏,她为何要跪?”柳陌行把问题丢给了康嬷嬷。
康嬷嬷又睨了眼杜氏,回答不上来。
珠帘打开,柳陌行走了出来,“嬷嬷请。”
“是,”康嬷嬷跟着柳陌行从卧房出来。
“方才嬷嬷说是来给我送茶的?”柳陌行大马金刀地落座,理起了袖口。
“是,”康嬷嬷端起茶盏,双手奉上,“这是太子吩咐老奴带出来的好茶,请爷品尝。”
“是吗?”柳陌行脸上有了笑容,“那爷可得好好尝尝,不能辜负太子爷的美意。”
“请。”
柳陌行接了过来,掀起茶盖,推开茶抹,大口饮进。
康嬷嬷抬头,期待柳陌行一口喝下,可下一秒,迎面喷出的水朝她脸上而来。
‘噗’地一下,柳陌行尽数将嘴里的茶水喷到了康嬷嬷的脸上,顺势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
“什么好茶叶?又苦又涩,”柳陌行连忙掏出手帕擦拭嘴角,“康嬷嬷若不是贪了太子的好茶叶?”
“老奴……老奴……”康嬷嬷捏着袖子擦拭脸上的水珠,“许是……许是老奴拿错了。”
“怎得还一股味儿?”柳陌行察觉出茶水中的异味,警觉道,“你们往这茶水里搀了什么?”
“老奴不曾……”
“去把大夫请过来,”柳陌行捂着胸口落了座,“我这胸口疼得厉害,是不是你们下毒害我?”
“爷误会了,这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给爷下毒啊,是不是?”康嬷嬷拍着胸口保证,“老奴若是给爷下毒,就让老奴下地狱。”
柳陌行连忙示意她不要这么说。
“嬷嬷,那你方才……”杜氏想起康嬷嬷往茶水里倒白色粉末的情形,“那是……”
“闭嘴!”康嬷嬷不让杜氏开口,腆着脸谄媚道,“爷若是无事,老奴先行……”
“康嬷嬷别站着啊,请坐,”柳陌行客气地邀请康嬷嬷坐下,“来都来了,嬷嬷别急着走。”
杜氏看到康嬷嬷一个下人都有的坐,心中十分不忿。
“老奴还有事……”
“嬷嬷有何可着急的?”柳陌行不让康嬷嬷开口说话,“你主子还在外头跪着呢,你哪有事情可忙活的?嬷嬷若是愿意,说些太子宫的事情同爷听听。”
“这……”康嬷嬷垂眸,眼珠子已经转了几个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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