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有多饿

作者:鸦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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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闻伊归


      屋子里阒然无声,都因为眼前的这一幕陷入了沉思。
      楼曳挑眉:“意外收获。”

      忽然,那具女尸竟死而复生般动了起来,当着沈遗暄他们的面从绳索的束缚中挣脱而出,然后“啪”一下落在地上——事实上她双脚踩在地时压根没有发出声响,仿佛没有重量。

      贾有意后知后觉:“卧槽!鬼啊!”

      “没大没小,这是你素未谋面的亲戚。”楼曳的语气宛如一个长辈,“跟你随意姐问声好。”
      贾有意:“?”
      这名字是不是取得太随意了点。

      沈遗暄却注意到了女鬼的腰上挂了一个木牌,木牌上方的“殷随意”三个字依稀可见,下面则是刻着天干地支。

      “为什么要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刻在木牌上?”沈遗暄自顾自思考,无意间将自己的疑问嘟囔了出来。
      楼曳随口一答:“或许是想到了地府弄个身份证?”

      沈遗暄偏头扫了楼曳一眼,眼神意味不明。贾有意以为对方是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家老大的清奇脑回路,谁知接下来他就听对方道:“有道理。”

      贾有意:“???”

      说话期间,女鬼不断地在房间里徘徊,经过供桌时会下意识停滞一两秒,然后又像无事发生那样继续行走。整个过程中她都垂着脑袋,角度异常的奇怪,如同断了颈椎。

      也是正因如此,她没有看一眼三个外来者,对他们的说话声更是置若罔闻。

      “她看不见我们?”贾有意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难免有些疑惑。

      “准确来说是没有意识,就算她能看见我们也不会有反应。”沈遗暄蹙眉,“她的三魂七魄已经散了。如今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她的残魂。”

      所谓残魂,也就是没有得到安葬或长时间没有被亲人祭奠的死者最后所留下来的一丝游魂。
      这种残魂能量场薄弱,通常会被困在他们生前来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不能四处游走,更没有自我意识。

      沈遗暄看向楼曳:“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里有门,你是怎么找到这个里间的?”

      “你看不见不代表别人找不到。厨房的南面墙大部分都被油烟熏黑了,唯独靠角落的那一部分墙面却很干净。你们猜是为什么?”楼曳没有往下说。

      “那儿不是有一个冰箱吗,油烟熏不到冰箱后面的墙壁也正常。”贾有意说。

      楼曳点头:“所以我把冰箱挪开了。”
      贾有意:“……”好端端的突然挪冰箱是什么脑回路?

      直到现在,沈遗暄才注意到冰箱的位置似乎和刚进门时不一致。
      他继续问:“为什么?”

      楼曳晃了晃手里的油灯,语气从容不迫:“一个只用油灯照明的山村,你觉得会有人用冰箱?显然,她们是想找一个大物件来堵门。”

      沈遗暄提出新问题:“你怎么知道他们只用油灯?”
      他理所当然:“好歹被埋在这里一百多年,不偶尔出来见见世面怎么行?”

      沈遗暄:“……”

      沈遗暄:“哦。”

      “这个房间也不对劲。这座房子朝南,唯独里间朝北,不仅没有窗户,佛龛还背靠厨房。”楼曳讥讽道,“可见拜佛之人并没有多虔诚。”

      即便房子主人不懂得佛龛的摆放位置,可单从这扇被挡住的门来看,对方的意图也能窥见一斑。

      沈遗暄说:“殷随意的死会不会和房子主人有关?”毕竟死在别人家实在是蹊跷。
      楼曳没给出答案:“问问。”他一走出去,里间立马暗了不少。

      沈遗暄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四处徘徊的殷随意。

      他刚才仔细打量过,殷随意身上的红嫁衣典雅华贵,和睡房里的那只绣花鞋应该是一套,都透露着一股与这个偏僻山村格格不入的精美。

      就在这时,殷随意忽地抬起头,脖颈处的勒痕清晰可见。她原本被长发挡住的脸随着动作暴露在空气中,导致沈遗暄和她来了个面对面。

      殷随意向上顶着眼珠子,眼白部分布满了红色血丝。沈遗暄隔着距离都能听见她的眼睛发出“咕吱咕吱”地转动声,好像要往外翻出来。

      然而殷随意的眼珠无法归位,她只好重新低下头朝沈遗暄的方向看过去。
      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殷随意拥有了意识一般,尖叫着就要扑向沈遗暄——

      “不!不要把我关在这里!被选中的人为什么是我?”房间里的女人央求着,手指死死地扣着近乎严丝合缝的门缝。

      “把她关个三天三夜就听话了,被选中是她的福气,她竟如此不知好歹。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看住她,否则下一个就是你。”门外的声音十分苍老,不含任何悲悯。
      另一个妇女道:“是、是……我一定看好她。”

      老人对着门道:“忤逆我就是背叛殷家村。三日之后,便是你出嫁的良辰吉日。”

      听见门外的两人逐渐走远,女人终于绝望:“你就是个骗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

      突然,沈遗暄被一股力拽开,只见拿着油灯折返回来的楼曳单手拎着他的领子,神情严肃。而殷随意早已从沈遗暄和楼曳中间穿过去,依旧视若无睹。

      感受到殷随意的变化,沈遗暄不禁皱起眉。

      “看什么?”楼曳松开沈遗暄的衣领。
      “一个穿着嫁衣的年轻新娘。”沈遗暄说。
      “你指的是殷随意?”楼曳漫不经心。
      “是她,只不过是生前的殷随意。”沈遗暄沉吟,“她很有可能死在了佛像前。”

      刚才愣神的过程中,一段回忆短暂地浮现在了沈遗暄眼前,却不是牢,随之而来的只有女人身上铺天盖地的怨气。
      属于殷随意的怨气。
      想必这就是殷随意生前的经历。

      楼曳一时无言。

      不等沈遗暄再解释,左边忽然传来贾有意的声音:“老老老大!”
      沈遗暄和楼曳对视一眼,同时奔向睡房。

      沈遗暄在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殷随意的身影,只看见睡房门口的贾有意哆嗦着身子,面色惊恐。

      贾有意往床的方向指去:“她、她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动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沈遗暄看见了不知何时站立在床边的殷随意。

      睡房的窗子保持原样,任由风经过,女人的裙子在空中肆意飞舞,那只绣花鞋在裙摆下方若隐若现。他之前没找到的那只绣花鞋,原来一直在殷随意的脚上。

      殷随意的身体依旧僵直,脑袋却再次以一种十分古怪的角度耷耸着,恨不得立马贴到枕头边——她在找人。
      这一幕和刚才的经历似曾相似,沈遗暄自然联想到了这一点。

      “被‘选中’的那个女人叫什么?”楼曳若有所思。

      沈遗暄没料到楼曳会突然提问,很快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楼曳笑吟吟地望过来,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殷随意,然后自言自语似的道:“殷奉淑?”

      殷随意的动作明显一顿,接着就听见她的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响,极其令人不适。下一秒,她的头竟硬生生转了过来,怒目圆睁地瞪着楼曳。

      被瞪的楼曳却无动于衷,意有所指道:“看来不用问了。”

      ……

      大部分村民都被叫了回去,只剩下之前那位中年妇女和另一个老人。
      见三人出来,本心事重重的妇女当下换了一副表情,焦急地上前询问:“三位大师查出是什么人了吗?”

      楼曳和贾有意长活于世,不同于阴气衰弱的鬼,只能依靠亡魂游走在人间。他们表面上与普通人并无区别,因此能被妇女用肉眼看见也不意外。

      闻言,楼曳扭过头来打量她。妇女被盯得一阵冷颤,而后便听他道:“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人?”
      妇女的脸色变得煞白,好半天说不出话,一时竟没发现对方是个男人。

      最终是她旁边的老人开的口:“我是殷家村的村长,刚才的事我都听说了。我见你们有些面生,请问三位是为什么事而来?”她颇为谨慎,看似无意地打量楼曳。

      “我听说你们至今还未选出新娘。”沈遗暄反应极快。
      如他所料,村长一听到“新娘”二字就脸色大变,旁边的妇女更是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
      然而村长很快镇定下来,态度明显变化:“原来是贵客,是我礼数不周。”
      “无妨。”沈遗暄试探道,“村里人说最近不太太平,是出了什么事?”

      “都是些女人家茶余饭后的闲言碎语,三位不必挂心。”村长转开话题,“已经很晚了,我带你们到住处吧。烦请你们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丁家。”
      沈遗暄点头,没再深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说。”

      沈遗暄也清楚多说多错这一点,于是两人中断了对话。
      这期间他回头望向睡房。
      意识到床上没有人的殷随意来到了窗边,满怀怨恨地盯着门口的妇女。
      一无所知的妇女则是用渴盼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去,最终无奈叹气,转身踏进了深渊。

      “你怕她们找你麻烦?”
      沈遗暄收回视线,不明所以地朝楼曳看去。楼曳从头到尾瘫着一张脸,好像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

      他只是放了一只惨死的冤魂,何况他离开前将冰箱挪回了原位,就算殷奉淑出了事,也追究不到他们的头上。

      不一会儿,楼曳再次开口:“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殷随意要找殷奉淑做什么,那也是她的因果报应,何须同情。”
      他声音很轻,随时要断气一般,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我知道。”沈遗暄态度淡然,转而道,“你声音挺好听。”
      楼曳虽莫名其妙,可还是问:“怎么说?”
      沈遗暄:“有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楼曳:“……”

      村长带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房屋前。
      “这几天三位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吧。”她推开陈旧的木门,转身对三人道,“另外我们村里有规矩,过了晚上11点不得外出。还请诸位在今后几天不要在深夜出门。”

      沈遗暄点头:“劳烦了。”
      村长颔首:“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村长离开后,憋了一路的贾有意这才出声:“这个村子也太怪了,居然全是女人!”
      楼曳:“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叫什么?”
      “老大请说。”
      “猪八戒进盘丝洞。”

      贾有意:“?”

      不如不说。

      贾有意闭上嘴,良久后壮着胆子问:“为什么不把你算进去?”
      楼曳有气无力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啊,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嗯嗯嗯你只是来加入她们的。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总瘫着脸说这种话?贾有意只敢在心里骂骂咧咧,含泪望天。

      这过程中沈遗暄沉默不语,偶尔听见楼曳用言语恐吓对方。当楼曳说出处男会被抓去做新郎官的时候,贾有意终于爆发了。
      铿锵有力的几个字脱口而出:“哇——妈妈!”

      楼曳吓一会儿便作罢,重新冷下脸:“没出息。就你这胆子,当初屈无闲怎么看上你的?”
      “老大,别这么说嘛,我也还是有点用武之地的……”贾有意瘪嘴。

       “比如哭着找妈妈?”沈遗暄冷不防补刀,旋即改口,“哦,忘了你是处男。”
      “……”贾有意表情扭曲,“我做鬼才三十一年,处男怎么了?我老大都快六百岁了,不也……也……”他说到最后自动消音,因为他老大的脸色比鬼还吓人。

      见沈遗暄陡然安静下来,贾有意以为对方无言以对,便忍不住暗自得瑟,压根没想到沈遗暄的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

      想不到这样浓的阴气竟来自一个三十年的小鬼身上。
      沈遗暄下意识看向靠在角落里昏昏欲睡的楼曳,发现对方原本浓厚的阴气骤然减少了大半,无异于普通亡魂,压根不像活了近六百多年的老鬼。
      难道九笑街只是他的错觉?毕竟坟场阴气重,会混淆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遗暄思忖着,贾有意仍在洋洋得意。他一口一个“我家老大好”“我家老大妙”,像是要靠楼曳把自己丢出去的面子全挣回来。
      “我告诉你,我活了三十多年就未必怕你。想当年我老大万鬼之上,面对饕餮毫不——”

      “六百多年?”

      猛然被沈遗暄打断,贾有意挺着胸脯:“怎么了?”
      “没。”沈遗暄漫不经心,“你家老大肯定很美味。”

      无耻!不要脸!
      贾有意差点跳起来,不料再次被沈遗暄阻止:“等等,你们听见了吗?”
      他倏地一愣。

      “听见了。”楼曳从床上起身,“有人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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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很准时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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