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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不会丢下我
五年前顾逢安被顾应识赶出门口的时候,外面的雨很大,街上的水积得厚重到浸过顾应识帮他买的鞋子。
顾逢安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陡然踩在水里,溅湿半边裤脚。往常这个时候顾应识早就边说人边过来扶他了,但是他站了很久,紧闭的门没有半点松动。顾应识是真的不管他了。
他学着小时候蹲在门口的角落里,以为顾应识过半个小时就会开门不耐烦地喊他回去。而实际上顾应识就靠在门扉的背后,听着外面的雨声,一夜未睡,也没有开门。
天明的时候,顾逢安在门外拍打,声音几近撕裂,尽是哭腔,“你说过怎么样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顾应识拖着僵冷的身体起身,痛苦地捂着耳朵,走到里间,给陈桦英打了个电话,叫她派人来把顾逢安带走。
陈桦英很意外,“怎么这次这么快?”平时顾逢安不在这里待半个月哪里肯走。
“其实已经算晚了。我们的交易几年前就结束了,他的身体早就比普通人还健康,我想也没有必要继续打扰我了。”顾应识快速地说,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一直等,等到门外的吵闹终于停歇下去,才走到楼上往下看。顾逢安被保镖半拖半拽着拉上车。
他那个时候还在读书,是典型的少爷脾气。第二天就领着另一群人过来,要和顾应识说个清楚。一连半个月,顾应识没见过他一面,顾逢安终于没有再来过。
顾逢安读的是贵族学校,毕业典礼是变型的应酬现场。但是陈桦英和顾严很重视,穿得十分隆重给他撑场面。
陈顺明也不请自来,还边把礼物塞进顾逢安手里,边问陈桦英:“姐,我听说之前请了个神医给小安看病,怎么没请他来?”
顾逢安把他塞过来的东西扔到旁边,“他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陈顺明讪笑,陈桦英握紧顾逢安的手,没有斥责他,只说:“顺明,你是有事找他?”
陈顺明把礼物捡了回来,微弯着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有些讨好地赔笑说:“姐,你也知道秀盈的病……”
他们陈家的基因多少有些问题,到了顾逢安这一代,身体都多病起来。陈秀盈还好,只是精气神总不好,提不起劲来,远比顾逢安好得多。
但陈顺明是出了名的女儿奴,眼见着顾逢安一年比一年好,陈秀盈的身体问题就更突出了。
陈桦英早年和陈顺明生了间隙,但还是关心侄女的,和顾严对视了一眼。
他们平日见顾应识除了顾逢安之外,几乎没接触过其他人,也说不定顾应识愿不愿意卖这个面子。再加上前几天,顾应识那样对陈桦英说,是摆明了要断绝来往了。
想到这里,顾严也忍不住叹气。他和妻子都对这位神秘的先生很感激。对方不仅治好了顾逢安的身体,又常常帮着一起教导顾逢安。很多事情,顾逢安不愿意和他们讲,却对顾应识言无不尽。顾严和陈桦英都很庆幸有顾应识的存在,更何况,他们直接接触不多,却总觉得好几年过来,早就如家人一般了。
这次陈顺明既然想找他,顾严也想借机会找先生问个明白,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顾严道:“这样吧,顺明,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去找他看看。”
陈顺明大喜失色,顾逢安却突然转身走开了。陈桦英喊他:“逢安,去哪?”
顾逢安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朝陈桦英和顾严说:“我自己走走,晚点再回家。”
陈桦英心定了下来,抬手示意他去吧。她从前总担心顾逢安出意外,事实上也有过不少意外,每每出门,总要让保镖跟着他才放心。这导致后来顾逢安每次外出都瞒着陈桦英,甚至抗拒她的了解。
但是他现在变了许多。顾逢安会这样和陈桦英说一句晚点再回家,比多少个保镖都让她安心。陈桦英总觉得,比起自己,顾应识更像顾逢安的妈妈。
“哎,先生这到底是和他闹什么别扭。”陈桦英担心。
“我觉得是他和先生闹别扭。”顾严纠正。
陈顺明假笑连连,“孩子闹脾气很正常。姐夫,那秀盈的事就拜托你了。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要不晚点叫上小安,一起吃顿饭吧?”
陈桦英最了解自己弟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准备拒绝,突然一阵酒气袭来,淡红色的葡萄酒泼在道貌岸然的陈顺明脸上,滑稽无比。
陈顺明的脸霎时扭曲,又硬生生掰了回来,黑硬着脸色问:“谁啊,不会看人吗!”
“真是不好意思,”男人从几人旁边缓缓走近,他一身黑色西服,气度从容,温文儒雅,冷静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看着陈顺明,“我还以为是前阵子在街上偷了我东西的小偷呢,长得是有点像。”
“你他妈说谁像小偷呢!”
陈顺明怒气冲冲,转身却看到男人的面容,又打量了一波他的装扮,“你是?”
陈桦英也觉得男人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疑惑地端详了对方几眼,便听见顾严说:“你是天应集团的季秘书?”
男人收起冷漠的气息,看向顾严,“顾总,久仰了。”
陈顺明大骇,强压制住怒火,想骂人的话一个字也蹦不出了。他们这群富家子弟里谁不知道天应集团,短短几年就吞并了娱乐圈、计算机、汽车制造行业三大巨头,一跃成为独霸商界的龙头存在。这一切,都得益于天应集团的董事长背后有季度的存在。
饶是顾严这种级别的企业家,也只是在去年峰会上远远见过他一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上他。
“季秘书,你这是来参加谁的毕业典礼?”顾严问。
季度看向刚刚顾逢安离开的方向,“……我家不听话的孩子。”
他将手里的酒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告别几人,“他刚刚走了,我去看看他。”
前世顾逢安最喜欢学校的天台,只有在那里永远不会有人打扰他。季度到了天台的时候,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高处的风吹过。
“臭小子。”他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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