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科技管理局

　　转天一大早，天色刚刚亮透，项岚与萧渊已抵达Rosette附近的街口。

　　十几分钟后，八爪小跑着来了，“哥！”他殷勤地跟项岚打招呼。转眼看见萧渊，见萧渊貌美惊人，气宇轩昂，不自觉地把腰多弯了几分，“这位大哥，幸会幸会！”
　　八爪的脸色不好，带着俩大大的黑眼圈。项岚问他，“你最近很忙啊？”
　　“昨儿喝多了，嘿嘿，哥，不过我还是收着喝的，您找我，我可不敢耽误。”他讨好地冲俩人笑着。萧渊不理他，看着远处。

　　“帮我们认几个人，看你见过没有。”项岚也不再跟他啰嗦。
　　“行行行，您带着照片了？”八爪熟门熟路。
　　项岚调出几张照片，一张张放给他看。
　　刚看到第一张，“认识，”八爪马上报告，“哥，这人我认识。”这是鸣翠家园里出来的三个人的其中一个，住在东区汽车维护中心附近的居民区，项岚也曾去观察过他。
　　“怎么认识的？”项岚觉得今天的运气不错。
　　“他以前是肉丝来的美容技师嘛，我认识他，我俩还一块儿喝过一次酒呢，那次喝酒人可真多。”八爪无限怀念状。
　　“他叫什么？后来去哪儿了？”
　　“刚认识他那会儿，听别人叫他二筒，我也就那么叫了。后来，他就不在肉丝来干了。但是他不干了之后，我又见着他一两回，我还问他呢，不是走了嘛。他含含浑浑的，说都是听美容院的安排，让我别多事儿。”
　　“好，”项岚大概有数了，“继续看。”
　　后面俩人，八爪仔细辨认，连连摇头，“没见过，从来没见过，面生。”

　　最后一张照片，是葛帆。
　　八爪先是没反应，看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这个我也见过哎？我真见过！”
　　项岚急抬头看萧渊，这可是意外之喜。萧渊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问。
　　“想清楚了，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
　　“就在肉丝来！”八爪好像想起来了，挺有把握地说，“我不认识他，没说过话。但我见他进过肉丝来。我看他那样儿，肯定不是去做美容的。我还问过二筒那是谁啊，二筒好像是说，送货的。我就没再问。时间嘛，那早了去了，怎么也得两年了。”
　　听上去靠谱。“这么说，二筒认识他？”项岚追问道。
　　“对，我记得我当时问的就是二筒。”
　　“好，把传输器拿出来吧，”项岚拿出自己的传输器，“你今天算是有点儿用。”
　　“哟，亲哥，能给您帮上点儿忙，我就很高兴了，不要钱了，嘿嘿”，八爪腆着脸，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别废话。”项岚急着去找二筒，呵斥了他一句。
　　“好好，恭敬不如从命。”八爪收下了转账，“谢谢哥，亲哥！您这就走了啊？那您慢走，大哥，您二位慢走哈。”八爪满脸堆笑，跟他们道别。

　　到了东区汽车维修中心，项岚建议说：“直接去那个电子游乐厅吧，那家伙每天在那儿的时间比在家还多。”
　　“单独调查的结果？”萧渊调侃了一句。
　　“小可爱，我要是你就不翻旧账。不然看看谁的旧账厚呢？”项岚似笑非笑，看向萧渊。
　　萧渊老实地举起一只右手，“你赢了，我投降。”
　　“哼哼。”

　　这个电子游乐厅不大，主要提供各种VR相关的娱乐，大部分是游戏。侧边一排都是小包厢，那里面使用的软件，也不难猜测了。
　　“二筒喜欢进包厢吗？”萧渊正在进行心理建设，最坏就是挨个包厢找一遍，没关系的，不算恶心。
　　“恭喜你，他是来玩儿游戏的，”项岚边笑边巡视四周，“反正上次我跟他来，他没进包厢。”
　　俩人慢慢地在游乐厅里走动，项岚停住脚步，“那儿呢。”他抬抬下巴。

　　二筒的身形偏胖，满脸油光，腰上挂着顶脏乎乎的卷边牛仔帽。他的脑袋钻在头罩式VR设备里，双手做持枪状，在围起来的一方空间内来回跑动。腰间系着安全带，防止他跑得没了边儿。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时蹲下又站起，正在虚拟世界中大战。
　　“你说他每天玩儿这种游戏，怎么还会胖？”项岚感慨道。
　　“吃太多。”萧渊一针见血。
　　“我是不是也吃太多？”项岚看着二筒抖动的肥肉，难得的担忧了下自己的食量。
　　“不会，可以再多吃点儿。”萧渊看看项岚，你吃东西的时候，世界都美好一点。
　　“好吧。”项岚抖擞了下精神，“走，找他去。”

　　俩人走到二筒身后，项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反应。又拍了拍，还是毫无觉察。
　　项岚一把扯下他的头罩，二筒晕了两三秒，“干嘛啊？手欠？”
　　项岚使用传输器亮出工作证，“走吧，外面说会儿话去。”
　　二筒脸色一变，有些紧张，“我又没干什么，凭什么找我？”
　　“我没有耐心跟你废话。”萧渊平静地说。

　　二筒还真有点脾气，他犟着脖子，仿佛在判断如果不配合眼前这两个人的话，后果会有多严重。
　　项岚没容他思考清楚，一把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服，将他从游戏圈内扯出来，半提着他往外走。
　　“干嘛干嘛？松开！听到没有，松开！”二筒一路吵吵嚷嚷，却也没敢动真格儿的。

　　项岚拉着跌跌撞撞的二筒出了游乐厅，走到街边的角落处，松了手。
　　“有你们这样的吗？我又没犯法。”二筒大声抗议，引来周围行人的一片侧目。
　　“放老实点儿！”项岚也提高了音量，“不愿意跟这儿说，就换个地方说！”
　　“到哪儿说我也不怕，我啥也没干啊。你们当我这二筒是白叫的？”二筒越说越来劲。本以为他这个诨号跟麻将有关系，听这意思，多半指的是“俩炮筒”。脾气暴、嗓门大。
　　算了，抓回去问吧，项岚思忖，手伸进兜里掏电子手铐。

　　忽然耳旁“呼”一阵劲风，萧渊的左手还吊在胸前，可丝毫没妨碍他使用右手。他的手掌绷得笔直，平平地一掌切在二筒的咽喉下方、锁骨中央。项岚看萧渊出手的架势，估计他没用太大力气。
　　萧渊击中的这个部位的确也不能狠击，会死人的。即便是较轻的攻击，也会让人呼吸暂时停滞、喉部剧痛，对冷静头脑很有帮助。

　　二筒闷声不响地挨了这下，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两分钟，血液急速上涌，脸部很快变成猪肝色。他吭吭哧哧地熬过了痛苦期，意识到在现实世界中，没有Buff可开，更没有血瓶能及时回血。
　　再多挨两下，别说给人做美容了，游戏估计都打不了了。

　　看来萧渊对赵文的案子真的着急，项岚不做声，萧大爷愿意耽误时间。

　　“别打了。”二筒发出了嘶拉的气声儿，“你们要问啥？”吃硬不吃软。
　　“你几天前去鸣翠家园干嘛了？”项岚问道。
　　“给人做个美容护理，我一直是干这个的。”二筒如实回答，反正他不说，客户有可能说，另外那几个人也有可能说。
　　“给人用了什么做美容护理啊？”
　　“就，大家用什么我们用什么。”二筒习惯性地又呛了一句，立马意识到不妙，他抬起手护住咽喉，“普通材料啊。”
　　“别人说的，可不是这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啊，我用的都是普通的。”
　　“你以前在Rosette，就是做美容的？”项岚懒得听他的车轱辘话，换了个方向。
　　“对对，我也只会干这个。”
　　“那后来怎么走了？”
　　“两位大哥，”二筒带着求饶的语气，“都是老板安排的，您们就别盯着我问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就是个纯干活儿的，挣个仨瓜俩枣的，您们说我能知道啥？”

　　嗯，真要知道得多了，你也不能天天这么消停地晃来晃去。项岚调出葛帆的照片，给二筒看，“这人，你认得呗？”
　　二筒费劲地看了几眼，“猴子嘛，认倒是认得，但不熟。”
　　“他是干嘛的？”项岚问道。
　　“以前我在Rosette的时候，他来过几次，我听别人说起过，他好像是虎蛟帮的。来送什么货。”
　　二筒的回答与此前八爪的一致。“送什么货？”项岚追问。
　　“大哥，我哪儿知道啊。而且我好久没见过这人了。”
　　“你没骗我吧？”项岚盯着对方的眼睛。
　　“真没有，我哪儿敢啊。”二筒胆怯地瞄了眼一直沉默的萧渊，“还不被他打死啊。”
　　“知道就好。”项岚笑笑，“回去玩儿你的游戏吧。”
　　二筒忙不迭地走了，边走边抚摸自己的脖子。

　　“能确定葛帆是虎蛟帮的吗？他应该就是赵文的卧底了，跟他前后脚遇害。”项岚看着二筒走远的背影，问萧渊。
　　“按照推测来看，他是，否则整件事情就完全说不通了”，萧渊沉重地点点头，“我们该去找曹云贵了。他是目前我们手上唯一还能触碰到的环节。”
　　项岚刚想说话，他的传输器响起来。

　　项岚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对萧渊耸了耸鼻子，“又要汇报工作了。”说完他接通电话。
　　“项岚啊，你不在单位嘛，在忙什么事儿呢？”
　　“武主管，您好，我正在追查余荣非法使用女娲案的线索，也就是打伤萧渊的元凶。”
　　“哦哦，很辛苦。追查得怎么样了？”
　　“凶手很有可能已经离境了，我正在排查他的社会关系。”
　　“我听说，这个案子好像跟某个非法组织相关？”
　　项岚一愣，但很快回复：“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可能与伏羲有关系。”
　　“有组织，是不是好办一些呢？”武清远刨根问底。
　　“是的，但我们手上也要有确凿证据才能动手，否则贸然抓人，可能对我们的好处也不大。”
　　“这个是的。那好吧，你抓紧时间，尽快推进工作。”武清远下达着空无一物的指令。
　　“是，领导。”
　　武清远挂断了。

　　“你这个真假结合的编瞎话方式，值得借鉴”，萧渊若有所思。
　　“我跟你讲撒，小可爱，你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啊。”项岚一边打消萧渊的学习精神，一边说出自己的疑惑：“武清远怎么知道背后是伏羲？”
　　他在给我们任务之前大概就知道，但萧渊没说，只是回答：“只要在单位里发生过的事，你要做好准备，他都会知道。”
　　“那么神通广大？”项岚有些不敢相信。
　　“嗯，他的位置不低了，只要他招招手，有的是人想给他通风报信。”
　　“啧啧啧，真黑暗。”项岚感慨着，“不过确实是这样。好了先不管他，我们怎么找曹云贵？”
　　“去他经常看葛帆屋子的那个地方等他吧。他去得很频繁。如果等不到，我们就去贫民窟，去他家里找他。”
　　项岚看看时间，中午十一点多，“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回单位吧？我想看看三院那边怎么回事。”
　　“好。那还得找侯文进。”萧渊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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