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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忍绝二字
十月初五。
赵雄将军五十大寿。
赵雄老将军戎马一生。从军数年来战功累累,只数八年前平晋的战功,便使他一夜间成了楚国家喻户晓的英雄。
因此赵将军的五十大寿,堪称举国同庆。今日家家户户均挂上红灯笼,鞭炮声响彻云霄,仿佛春节一般热闹。
怀柔起身时,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只余下淡淡的气味,证明他曾经的存在。墨琛今日说有要事要禀告皇上,让她自己先做好准备,到时方同去寿宴。
怀柔微笑着起身着衣净面,密发如瀑却细而柔滑。挽起百合髻,细细画好远山眉,略施妆粉,望着铜镜中映出的靓丽女子,素雅却不失风华,怀柔满意地弯起红唇。
她从不曾想过他竟会愿意陪她出席父亲的生辰寿宴。之前的三年,他都借称忙于朝政,以至于她不得不只身一人为父亲祝寿。宴上的贵妇笑着迎上来时,总有意无意地或讶异、或嘲讽、或同情,华服的她被异样的目光包围,几乎有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将他数日来的温柔体贴收入眼底,曾自以为平静的心竟起了一丝涟漪。她想,她许是爱上他了。
有一个人能让自己依靠,有一个人能与自己携手一生,怀柔只感觉无比的幸福。
御书房中只有两人。龙椅上的少年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男子恭敬地行三拜九叩之礼。他向来是免了他全礼的,不想今日他却坚持行礼,南渊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口。
“爱卿,有事么?”南渊沉默半晌,开口道,“今日是赵老将军生辰,你为何不去?”
“臣有要事禀告殿下,事后便立刻赶去。”墨琛微微低头,心中竟是不敢直视那明亮锐利的双眸。
他心知眼前这个少年将自己视为心腹,但若是知道自己背叛了他,又会作何感想?他不敢去想,亦不想要知道。
这个少年必然会是一个好君主。纵使如今处处被人压制、手无实权,但当他真正长大,必然会一鸣惊人。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明智与霸气,心底更是存在着历代君王都少有的仁慈之心。
楚南渊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从不曾怀疑过半分。但今日过后,他只怕是会亲手将这个少年心底的信任扼灭。
“皇上,近日护国公再次蠢蠢欲动,臣心知皇上早已不耐,欲尽快夺回权力。”墨琛微顿。
“确实。”南渊冷笑,“再这样下去,怕是他迟早要将这位子都夺去。你提起这事,是否有何妙计?”
墨琛微微摇头:“臣没有。臣来,只想要劝皇上莫要轻举妄动。”
房中气氛顷刻绷紧。
南渊蓦地沉下脸,眸中的不快尽显无遗。“你的意思是让朕继续等待?朕等了多少年,处处受制于那老贼。你们个个都让朕等,再等下去怕是朕命都没了!”
楚南渊毕竟年幼,心计纵使深沉,少年的锐利与急躁确实十分明显。
“皇上稍安勿躁。”男人抬头,一双黑眸直视少年,炯炯有神。怕是只有论及政事时,他深藏的锐利与才气才会露出分毫。
“皇上尚且年少,难免急躁不耐,如此长久难成大事。”墨琛一针见血道,“臣有二字要告知皇上,还请皇上暂且听臣一言。”
南渊稍稍平静下来,抬手示意墨琛继续。
“臣要告知陛下的第一字乃“忍”。还请皇上细想,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了十年方能破吴归。皇上锐气尚盛,心浮气躁,故无法平心静气地想问题。皇上目前需要的是忍耐,不论护国公如何刁难蛮横,皇上都请忍声吞气,暗里积蓄力量,等待一鸣惊人的机会。待机缘一至,皇上必定能一举夺回权力,平了这数年以来的冤屈之气。
“第二字则是“绝”。皇上尚且十三,身边的臣子定非人人忠心,或许哪个人您信之为心腹,他却会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因此,如是何人有不忠之心,还请皇上必定要狠下心,万万莫要动恻隐之心,绝不要留任何余地。”
他背手而立,侃侃而谈,字字精准一针见血,让少年君王彻底陷入沉思。
墨琛停下来,静静凝视着眼前少年沉思。
或许他此刻的话语他尚未能完全了解,但过了今日,他怕是会洞悉一切,亦必然能了解自己所要表达的意思。
桌前的少年面目清秀而棱角分明,带着少年残余的稚气,亦有着拼命伪装的坚强与狠绝。
墨琛不觉再次回忆起那个五岁的南渊,用那样明亮的眼眸望着他,稚气的眼中没有一丝他人的鄙夷与嘲讽,只有单纯的关切与好奇。
那时的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却倔强地将一切的羞辱默默忍下来。每次被宫中的皇子羞辱踢打,他拼命地护住身子咬紧了嘴唇却没有一滴泪水。
然而,晋国灭亡后,他们对他的羞辱有增无减。他从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彻底沦为一文不值的阶下囚。那些皇子将他剥光身子,强迫他跪在地上撅起臀部,以那样屈辱的姿势将一切私密展现在那些狗贼面前。那些少年指着他赤裸的身子踢打着,嘲讽声不绝于耳,他闭紧双眸握紧拳头,竭力抑制自己不发疯去打那些少年。
他告诉自己不可以。若是这样做了,他会连仅存的卑贱的性命都保不住。
“皇兄,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他屈辱万分时,那个带着稚嫩的声音传入耳畔。他张开含满泪水的双眸,看见那抹身着明黄色的瘦小身子。
他全然没有嫌弃自己的身份,赶走了一群少年,轻声问他可否有事。他更为自己四处奔走,劝动了太傅帮自己劝服皇上,将自己贬为庶民,让自己得以远离宫廷的龌龊。
若是没有楚南渊,今日的他怕是早已成为了宫中的一个任人羞辱的奴隶,毫无尊严。
他不是不知回报的人。所以八年来他寒窗苦读,走到了这个位置上,是为了尊严地位,亦是为了报恩。
“陛下,时候不早了。”墨琛开口道,目光复杂难测,“臣还要参加寿宴,请许臣先行告退。”
“去吧。”南渊挥挥手。
不经意间抬头看见那抹背对着自己远去的身子,心底那丝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想要张口去喊停那个男人,却不知该用何说辞。
他似乎觉得,齐墨琛这一去,将永远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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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恩,昨天答应了兰大更新结果没有……
抱歉啊我昨天写某悲剧短篇写得很抑郁,没心情更新了……
因为我初三开学了,中考一年倒计时,会很悲剧的说。
于是下周起周二、四、六更新,一周三更。
这周剩下的两次更新会放在周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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