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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痛!痛!痛!虽说摔得头晕眼花嘴角抽筋,但到底是落了地了。冯少昱晕了片刻,这才龇牙咧嘴地睁开眼来。妈呀,这洞可够深的!那高悬在头顶的洞口,几乎小到只有碗口般大。远远的,从那处打下来几缕金光,在头顶处湿漉漉的石岩上映出些斑驳的金鳞。除此之外,周遭一概黑暗。
冯少昱勉强撑起身来,感觉手下所触尽是湿滑之感,不单如此,连周围的空气也或多或少带了些暖暖的湿气。对于此时是何处所,他也顾不得多做推想,只借了那难得的几束微光转了脖子睁大着眼四处寻人。
没有!
冯少昱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里,爬起身来正要再仔细瞧瞧,忽听得头顶传来嗖嗖之声,下一刻,人已被一只手抓了踉跄着朝一面岩壁底下拉去。
身体霎时间接触到另一副温软的身体,顺带着还有钻进鼻中那股熟悉又淡到几乎无形的馨香。冯少昱心中一喜,几乎下意识地上抬双手直接搂了对方的腰。“你没事!?”
回答他的却是身后一阵噗突突闷响。冯少昱诧异地回头,就瞧见密密麻麻的箭矢正一根根钉在自己刚刚所站之处,若不是自己恰好被拉回,只怕早已被射成了马蜂窝。
好险!
冯少昱后怕之余,心中不由得又升起满满的忿然,这些人,也太狠了!
“呆好,别动!”
紧贴着的人终于说话了,冯少昱啊了一声,忙地回转过来。那声音虽说冷冰冰全无人味儿,但听在耳中,流进心头,解了其意,却又无来由叫人觉得美滋滋甜腻腻。他这是在关心我么?不单救我于箭矢之下,还出言警示。原来,他也是舍不得我死的?冯少昱这般想着,适才的那番愤慨顿作云散,只剩下满腔的柔情蜜意,一时间,只恨不得能就这般融了化了,融进对方身体里去。咋呼呼凑近对方耳边低低地道:“放心,我没事。”便是连声音里,都还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愉快。
柳惊枝一怔,随即紧紧皱了眉头微侧开脸去避开那恼人的干扰。他早知阮灵溪不会轻易罢手,好在,这处倒还是寻得了一处稍微凹陷的岩壁可暂作掩护,只是,失策便失策在这地方太小,而那无赖脸皮又太厚、太把自己当回事。谁在乎他的死活了?然而,身体虽说本能地抗拒这种亲近,到底没有将人推开了去。
两人便这般站在湿漉漉的黑暗里,身躯相贴,气息相闻,久而久之,竟隐隐有种无形的默契与暧昧流转,仿佛这早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情境,习惯到不能再习惯的举动。
冯少昱骨碌碌转着眼珠,嘴角始终是上扬着的。虽说察觉得到对方若有似无的些微抗拒,但到底不再如先前那般决绝冷然。算来算去,自己还是头一回这般大大方方、名正言顺地将意识清醒的人抱在怀中吧。若换在一月之前,他便是想一想也是不敢。其实,美人原来也并不像心中一直所想的那般心肠冷硬难以接近,他兴许只是不习惯或者不懂温情而已。许是因为平日里关心他的人太少,又许是因为他刻意地将自己放在一个孤绝的位置上吧。
想到此处,冯少昱微微叹了口气,心头漫过些许酸意,搂在对方腰间的双臂不知不觉又紧了紧。然而,只这么小小一个动作,却即刻察觉到怀中之人往后稍退,冯少昱瞪了眼,很是不满,执意地又逼近了半步。见对方转过头来看他,显然又要说什么冷言冷语了,脑中一热,顿时有什么一涌而上,冒冒失失地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你为什么总爱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要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身前之人陡地僵直了片刻,忽地转过头去。
背后是箭矢如雨,周遭是黑暗如夜,还真是个“适合”表白的地方。冯少昱暗骂自己头脑发昏,然而听不到对方的回应,心中又急得没了分寸,只急切地又加了一句,“真的!”
……
……
“不想死就别再乱动了。”
等了半晌,盼了半晌,竟然是这么句冷飕飕,听不出丝毫波澜起伏的话语,冯少昱心中一冷,复又有些心酸,最后只得呐呐地闭嘴。
那箭矢来来回回放了几次,终于,头顶上再听不到半分响动。
身体在第一时间被推开,冯少昱木然地放手,后退了半步。看不清对方表情,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淡漠然,凭这稀薄的空气,又能阻挡几分?
还以为自己于他会有几分不同,到头来却是自作多情了。虽说不是头回遭拒,却是头一回觉得这般无力无奈,心痛难耐。
柳惊枝往外走出几步,微弱的光线下看不出脸上是何表情,又或许什么表情也无。他沿着那落脚之处在四周看了看,忽地停下身来冲着冯少昱道,“若是今日就要死在此处,你怕是不怕?”
冯少昱心中一跳,对方并没有全然不理他之意,这让他那本意有些颓丧的心头多多少少又燃起几分期许来。
“有你陪着,我,我自是什么都不怕!”这话倒也是真心实意,没经过任何考虑与权衡,有所思便有所言,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听在他人耳中,怎么听怎么觉着油腔滑调,全无正形。
柳惊枝轻哼了一声,索性回转身来坐定,“你可知道那间石室为何那般暖热?”
冯少昱方才一腔热血沸腾,又叫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问了回去,噎了半晌,只摇了摇头,终于有点惴惴不安起来。
“这地下有热河流经,自是因为有河水加热的缘故。”
“哦。”冯少昱怔怔点头,还是搞不清这与他们有何关系。
“你觉得你我二人还能按原路返回么?”
冯少昱下意识抬头望了那遥不可及的洞口,忽然有点明白,他们二人此时只怕已是身陷绝境难以自救。往上无路可去,自然只能考虑往下。此处湿气重重,定然是因由那热河流经此处所致。而这热河既能流至石室,他们当然也可溯水而上,寻到出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那石室都能被这河水暖得热烘烘的,谁也不知这热河高温几许,骨肉凡胎经不经得起这一泡啊。
亏他还自以为适才一举救了二人,不料却是刚离虎口,又进狼窝,莫非老天爷就真要在今日灭了他们二人么?这般想着,心头顿时生出些不甘来,若然只有自己,便也认了,千不该万不该,将对方也牵扯进来。虽然是好心相救,却不想反倒帮了倒忙。
“现下你我该如何是好?”冯少昱苦着脸,喉中更是干涩。
柳惊枝看他一眼,淡淡道,“等。”
“等什么?”
“等西面誉河涨水,将热河兑冷。”
“要多久?”
“要看老天什么时候下雨。”
冯少昱颓然坐倒,这,这该等到什么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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