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恋爱脑

作者:炊半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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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第一中学



      和季婉的相识在一场霸.凌中,当年A市第一中学的末尾班里,大部分是塞钱进来的小姐少爷、准备走国际化路线的交换生、才华横溢的艺考生,在这么一个衣食无忧、开朗活泼的群体里,有两个人格外瞩目。
      她们就是沈诗槐和季婉。
      她们沉默寡言、阴郁脆弱、敏感多疑,与整个班级都格格不入。

      哦不,应该叫沈阙和季婉。
      沈诗槐被系统传送到了沈阙的脑海里,成为一团蓝色的光晕,而她的身边,是一团红色的光晕,沈诗槐暂且猜测那是沈阙的潜意识。

      透过沈阙的眼睛,沈诗槐在教学楼的镜子前看见了自己的脸。
      这时的沈阙,与沈诗槐别无二致,她还没丧心病狂到要去换脸改骨。

      视线里是熟悉的教学楼,窗外盛开栀子花,阳光懒懒洒进来,天青色窗帘都要礼让几分。
      旁边是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此时的季婉也不似未来,眼里的深沉中常含仇恨。那是一双和沈诗槐差不多的眼睛,同样是桃花眸,甚至有浅浅的卧蚕,眼里的光亮比沈诗槐还要盛。

      季婉忧伤开口:“我们来到这个学校是不是真的错了?虽然是靠优秀的中考成绩,被国家扶持进来的,但这么差的班级......我们和别人融不来,班里学风也不好,当凤尾的感觉真的不如鸡头呢。”
      “我最近都学不进去了,眼看下次考试就要掉出国家扶持的最低标准,倒时候我一个孤儿,又交不起学费,谁来管我的死活啊......”

      刚上高中的沈阙,与福利院里的小坏蛋样子,简直大相径庭。

      “别灰心呀!”,她笑得开朗,拉起季婉的手:“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呢,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把成绩提回来的。”
      “别忘了,只要在期末考试里能考进全校前十,我们就有机会升到重点班!”

      那时刚从养母家离开的沈阙,还不知道脱离了庇佑,面对的她会是一个什么世界。
      是一个比福利院要光明伟岸,却也虚伪多了的世界。

      “是吗......”,季婉苦笑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什么,亮着眼睛问沈阙:“哦对了,高二你的选科定好了吗?”

      沈阙:“定好了,全文。”

      “啊?!”,季婉震惊:“全文科?!你数学那么好,为什么要选全文科啊。”

      “喜欢,我很喜欢文哲一类的东西。”
      沈阙看了看窗外,彼时杏花微开,零落百态。

      那时只顾得看窗外诗景的沈阙,并没注意到,一旁的季婉在听说她要选全文科后,落寞地垂下眼睛。
      沈阙的成绩一直很好,性格也比自己大方多了。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挤进年级前十才有机会升到重点班,而这个年级前十是按照文理来分的。全文科的前十、或全理科的前十。
      如果沈阙要选全文科,那自己的竞争对手,便又多了一个......

      沈诗槐静静看着这一幕,默不作声。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仍要肯定,季婉的文科思维比自己好太多了。季婉也是孤儿,不过和沈诗槐不同,季婉是从小被亲戚们收养长大的,哥哥姐姐们全是名校毕业生,比起沈诗槐单纯凭借自己的“喜欢”去学习的状态,季婉是被家里逼着,一定要金榜题名的人。
      在这种环境下,季婉的心思更为敏感,善于察言观色,善于在人群的言语中游走。

      比起沈诗槐三观不正的野孩子,季婉是个不动声色的野心家。

      季婉的文科思维比她强,落笔的句子也如花一般秀美。

      可读过全文科的都知道,拉起总分的关键不是你的文字能力,而是——数学。
      就和语文成绩一样,上下浮动,没有定性,极大程度依赖出题老师的“诡谲”思维。而你一旦掌握了数学,你就稳定住了总分。
      可季婉的数学,奇差无比。

      沈阙和季婉并肩走回班级,一路上有说有笑,完全听不出季婉前几秒的黯然神伤。
      她们的日常便是在闹哄哄、不学无术的班级里当卷王,屏蔽一切,专心致志。

      但专心的前提是——心无旁骛,没有其他值得担忧的事情。

      而季婉颤抖着从桌箱里翻出了一张带血的信纸,这是她们班樊超早上交给她的,樊超是个家里有权有势的恶棍,平日在学校欺软怕硬。
      这个班里其他人都是大小姐,他一个都不敢惹,于是他盯上了这两个被国家资助进来的女生。

      两位都很漂亮,他多次追求无果,于是便采用恐吓战术,想逼她们就范。
      送带血的情书、在铅笔盒里放蟑螂、往凳子上粘浊色的液体、堵厕所,无恶不作!

      季婉和沈阙基本天天都会受到他的骚扰,她们不敢告老师,因为樊超与教导处有关系,不仅不能让樊超身败名裂,还容易让樊超变本加厉。
      她们也隐晦求过班里其他人,可其他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隔岸观火。

      谁闲的没事趟这种浑水?
      为了两个无权无势的人,去惹圈内有名的樊少爷,怕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我们不帮忙,也不作恶,我们只是空气。

      “怎么办啊,他他他又给我送信了。”季婉哭丧着脸,把信给沈阙看:“他说今晚8点在学校旁边的餐馆里,见面......”
      沈阙拿起信纸,上面是五个鲜红的血手印,这一看就是用红墨水泼上去的:“他怎么只给你送信了,我今天什么都没收到。”

      [当然只给季婉送了。]
      沈诗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复盘当年的事:[因为你性子太烈,他招惹你几天发现你打人太狠,就不敢怎么骚扰你了。]

      季婉急得拉扯沈阙的衣袖:“诗槐,我好害怕,真的好怕。今晚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啊?”
      沈阙一口答应下来:“我肯定要陪你一起的,这种危险不能让你一个人担。”

      愚蠢的小孩们,总把会丧命的危险当做共渡难关的绝佳机会。

      其实当年有很多解决方法,保存好证据,在学校求不到帮助,可以亲自去警局、去网上求援。
      实在害怕校园环境,可以休学一个月。
      当然,也有后果,比如你走到哪,别人认出了你的身份都会闲聊几句——这就是那谁谁,被霸.凌那个。

      再回到学校,同学们会用异类眼神看你,老师们会把你当做损害学校名声的扫把星。

      总之这事摊上了,就是如坠深渊,左右为难。

      于是晚上8点,两人一起来到了校门口的一家小餐馆——这家餐馆就是樊超家里开的,小成本运营,专门照顾儿子。
      沈阙把季婉护在身后,手里拿着棍棒;对面几个高大的男人,也拿着棍棒。

      一帮身穿校服的学生,就在校门旁公然开打。
      保安一看是樊家的店,顺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睡过去。

      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响声虽然不大,但随着剧烈的疼痛,一起传进沈诗槐的耳朵,她就觉得气愤无比。
      可惜现在只是个意识体,并不起到任何帮助——那是曾经弱小、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亲近之人的样子,躺在地上,任□□脚相加,哪怕疼得浑身骨架都要散了,也不舍得发出一声闷哼。
      武力比不过经常进行体育锻炼的男生可以,但尊严,绝对不能掉。

      沈阙在啤酒瓶乱飞、桌椅倒坍的混乱现场里抓到了一丝缝隙,她从地上爬起来,拽着季婉的手就往餐馆外跑去,声音在风里被撕扯:“我们今天见也来见过了,算是完成约定了,快回学校保安亭。”
      樊超还在远处,拿着手机拍摄,哈哈大笑:“看你们仓皇逃窜的样子,像蟑螂哈哈哈哈哈,平日在学校不是挺能装得吗,学学学,你们学个屁!”

      “一辈子爬不到罗马的凡人!”

      沈阙脸色沉在散开的长发中,拳头藏在衣袖里悄悄握紧了。
      生在罗马,活在垃圾堆里渣滓,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诗槐,他们真的没追我们......”,季婉被她扯着跑,身后的人迟迟没跟上来。

      “他们不一直是这样吗?偶尔手痒了,叫我们出来打几下,过把瘾。毕竟他们也怕闹大,从来都是打几个小时泄气了,就放过我们。”

      其实还有灌酒。
      但沈阙不想提这事,这让她想起万恶的福利院。

      谁知,等她们跌跌撞撞跑到校门口,保安竟然转身就把校门关了!
      保安抱头鼠窜,把自己藏在亭子里,连连磕头:“姑奶奶们,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樊少爷给的太多了,恕我......恕我真的不能放行啊!”

      堂堂市一中,竟然出现这种徇私舞弊的事!
      还有没有天理了!

      樊超像运球一样,甩着棍子在手里玩,笑得恶里恶气:“沈诗槐啊,你说的事情那是以前了。今天——小爷改主意了,小爷想来点新鲜的,配合不?”
      樊超的几个小弟跟在他身后,端着撒满白色粉末的酒。

      虽然不知道那粉末是什么,但沈阙直觉不好。
      有权有势的家里,弄来些禁品粉末,很正常吧?

      “跑!”,沈阙拉着季婉就往餐馆的另一面跑去。
      从斑马线上穿行而过,差点被一个摩托车撞到,那个摩托车司机刚想破口大骂,看着面前身穿校服的少女,脸上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淤青甚多。还有旁边......拿着棍棒的几个体育生。
      摩托车司机终究没说什么,开着车扬长而去。

      司机的脸被藏在头盔里,沈阙没看清脸。
      可沈诗槐在意识里,看见这个司机的一瞬间,瞳孔睁大了。

      “你们这帮废物!”,樊超狠狠踢了小弟的腰一脚:“愣着干什么,给老子追!”
      “老子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想升去重点班?我让你们有那个成绩没那个命!这就是拒绝我樊少的下场!!!”

      傻逼。
      沈诗槐在脑海里骂。

      傻逼。
      沈阙直接骂出口的声音,与脑海内沈诗槐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了。

      “兄弟们,快,追!”,小弟被踢得腰疼,心想他们老大真是爱而不得疯魔了。
      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小混混,以一种奇曲的跑步姿势,扬起棍子朝沈阙和季婉追去。

      季婉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沈阙扯着领子拉向了另一边。
      沈阙一指摩托车扬长而去的方向,低声道:“往那边跑。”

      “那边是死胡同,往那边跑干嘛啊!”

      沈阙没说话,只顾扯着季婉跑。
      等两人气喘吁吁,跑到胡同尽头时,季婉才知道沈阙为什么要跑向这里——胡同尽头有一辆没有上锁的摩托车。

      季婉没看到,但沈诗槐透过沈阙的眼睛却是清楚看到,刚才那个摩托车司机过去时,做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手势,打枪的手势。
      指向了该胡同。
      并且沈诗槐会骑摩托车。

      “上车!”,沈阙带着季婉,熟稔地启动摩托车扬长而去。
      身后几个追她们的小弟急眼了:“爷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他爷会骑摩托呢!我们也会!”

      “兄弟们,调头,开摩托追!”

      于是两波人在临近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月,开着摩托,绕着城市你追我逃。
      车尾气把巡街的民警喷了一脸,大爷骂骂咧咧:“有病啊大晚上开摩托车投胎!”

      等大爷定睛一看——
      “穿校服?!你们给我站住——未成年禁止开摩托你们知不知道!”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季婉趴在沈阙背上,崇拜开口:“哇,诗槐你会的东西真的好多,好帅呀。”

      沈阙垂下眼眸,这摩托不是她自己学的,是别人教的。
      她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脸色突变:“完了,那几个垃圾开摩托技术比我高,我们要被追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诗槐你还能再开快点吗?”

      沈阙刚想加大功率,结果一抬头,在路口看见了前后包抄而来的樊超。
      她们被捕了,骑着摩托也没能逃脱包围圈。
      樊超将她们带到了一个远离学校的昏暗胡同里,胡同里臭的要死,全是垃圾的腐朽味道。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只眼眸亮着金黄色泽的黑猫,亮着锋利的爪子,给他们背上一人挠了一下,直接抓出血。

      “老大!”,小弟往凉飕飕的背后摸,摸出一手血:“完了,我不会要得狂犬病了吧!”
      樊超踢他一脚:“蠢材啊你!狂犬病,听名字就是狗咬了才会得的!”

      于是沈阙又趁着这个间隙,带着季婉跑掉了。
      黑猫守着她们身边,一起跑。沈阙侧头,对小黑猫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她从小通灵,基本和灵异沾点边的东西都能感应到,偶尔还会帮帮她。

      传闻刚死过几天的尸体一定要封闭好,如果不小心让猫踩过,就会诈尸。
      而在进入这个胡同前,沈阙在墙上看到了一则告示——此地闹鬼,刚发生杀.人案。

      可惜她只看到了告示,没看到胡同的另一头,路标写着——金玉街。

      那则告示,就贴在第4栋楼的墙上。

      “爷的!都怪你们这帮混饭吃的废物,大惊小怪,又让她们跑了,追啊!”
      樊超被气成了斗鸡眼。

      也就是这时,季婉彻底对沈阙陷入不可自拔的迷恋中,准确来说是崇拜。

      当时又跑进了死胡同,垃圾们就在胡同前堵着,沈阙带着季婉躲在了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后。
      那个垃圾桶不知道装了什么,又腥又臭,好几个黑色的袋子放在里面,上面还堆满了剩饭残渣。
      两人的身躯娇小,就躲在垃圾桶后,紧紧挨在一起,对方害怕的颤抖感知得一清二楚。

      沈阙自己也怕得要死,可是她逼迫自己强装镇定,双手拍在季婉后背,给她顺气。
      手握着季婉的手,不断握紧,给她打气。

      这种情况,季婉已经绝望,如果沈阙再崩溃,那她们就真的完了。
      可沈阙害怕得呼吸都不顺畅,她硬是没让季婉看出来。

      结局依旧被小混混发现了,在小混混推开垃圾桶的那一秒,沈阙迎着胡同口轻洒而来的月光,清浅地打在她精致的脸上,对着季婉露出最后一个、开怀的笑。
      用沾满汗水的手,将季婉扔向了一个寂寥无人的角落,然后自己出面迎上了那帮混混。

      她就迎着月光,张开双臂,挡在季婉身前。
      他们将她打趴下,又灌白色的粉末,伤势未愈的身体,又添新伤。

      她死死挡在季婉前面,不让他们跃过雷池半步。

      那一刻,季婉觉得自己遇见了神。
      她彻底后悔了,彻底自责了。在收到信时,她有一百种选择,其中最正常的一种是——不对沈阙说出那句“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的话。她和沈阙同病相怜,她还是比较了解对方性格的,只要是自己摆出一个软弱的姿态求助,对方不管怎么样都会鼎立相助的。

      沈阙说,为朋友赴汤蹈火,是应该的。

      少年人总是这么热忱,把小说上来看的江湖义气奉为人生至理、交友准则。

      然而季婉说出“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时”,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我们同为被伤害的女孩,凭什么我被盯上了,而你日渐逃脱了魔爪?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们不是最亲密无间的存在吗。
      你亲口说过,我们那么相似,相似得就像一对真正的姐妹。
      你亲口说过,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所以,今晚的约见,你也要主动跟来的吧?

      那一刻,季婉悔痛得心如刀绞。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懦弱太久了,习惯于被别人保护太久了,沈阙这份挡刀的恩情,她还不起啊!
      所以她流着泪,从地上站起来,想要扑过去护住地上疼得打滚的人。

      但有人比她先行了一步。
      季婉慢了。

      摩托车司机重新出现在胡同口,奋不顾身冲了上来,护在沈阙面前,挡下了所有棍棒。
      并且,摩托车司机后面跟了三辆警车。

      司机的头盔还没取下来,看不清脸,但传出来的声音是个女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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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写这么长,我其实只脑补了一个情节(捂脸)
    前排提醒:该盒子里没有司机的太多剧情,她只是路过打个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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