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恋爱脑

作者:炊半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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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氏部落



      井道阴暗潮湿,青苔攀岩,几只通体漆黑的甲壳虫在暗红色泥土里翻掘。

      姬桐自暗道里缓缓走出,与一个小时前沈诗槐在镜中看到的模样全然不同,判若两人。脸颊白皙依旧,光洁如新,颦笑动人,一点也无镜中癫狂之感。

      不知是只有镜子才能照出她真实模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姬桐看起来正常,给人的气质却无端压迫又沉郁。

      妘娜被她毫不留情甩到地上,看见姜良还活着的那一刻,潸然泪下,正要往前爬过去好好看见自己爱人的样子,就被身后的姬桐拽着头发硬生生拖了回去。
      饶是如此,她也隐忍着没发出半点痛呼。

      沈诗槐不加掩饰的目光缓缓从妘娜身上扫过,眯了眯眼,她发现......妘娜衣衫不整,领口看样子是匆忙系好的,原本的齐胸襦裙松垮垮,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重点是,空气中隐约有股难言的石榴花味。

      那是一种和人类某体/液很像的味道。

      沈诗槐对这个味道很熟悉,她的脸色骤变,烦躁涌上心头。
      沈诗槐生来便是被遗弃的孤儿,自幼生长的破旧孤儿院里,常有些不怀好意的大哥哥,哄骗当初还未经世事、不懂/性的她去房间里叙上一叙,美曰其名喝牛奶。

      无数个恐惧害怕的夜晚,没人告诉她这是什么、也没人教她怎么反抗,只有不情愿却还要被强迫按下的头。明明那东西很难闻,却依旧要被掐着脸强行灌下。
      他们威胁她,敢说出去就套个麻袋弄死自己,毕竟孤儿院的老师们都很偏向男孩子,那可是有望上重点学校的宝贝。骂几句就算了,谁会为了一个自幼孤僻、不会说漂亮话的弱小女孩大动干戈呢?

      不值得呀。
      更何况咬几下又没让你丧命。

      第一次遇见那红衣女鬼是什么时候?
      是沈诗槐在那样的潜规则里越来越自闭,无人关心无人怜爱的童年,一了百了打算沉塘自杀的时候。沈诗槐都快被淹死了,就看见面色惨白的一位红衣姐姐漂在上方,直接把沈诗槐吓上岸了。
      那貌似是沈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现实里现身。

      可惜沈诗槐到了夜里,还是抵抗不过那些男生强硬的力道,一遍遍被抵到墙上、按在地上,逼迫吞下石榴花的汁蕊。
      她一直在哭。

      然后泪眼婆娑中看到镜子里面无表情、一双漂亮桃花眼愠怒的人,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沈诗槐记了那双眼睛一辈子。
      对方眼中盛放的不是犹如桃花狭长的荡漾,而是朵从荆棘里死而复生的玫瑰。

      在荒凉的夜里吻上心脏。

      那帮个个衣冠禽兽的大哥哥们,被镜子里突然出现的鬼吓昏了眼,顿时就萎了,纷纷尖叫逃开。看着他们脸上与自己第一次被迫闻嗅石榴花时如出一辙的恐惧,沈诗槐发自内心愉悦轻笑起来,也正是那一次,她彻底从人性的恶意里品尝到了鲜美的报复滋味,往后乐此不疲。
      活成了个彻头彻尾,睚眦必报的人。

      说来也怪,自从她离开孤儿院后,红衣女鬼看向她的眼神就从怜悯转化成了杀意。
      无休止、愈来愈加重的杀意。

      可沈诗槐还是挺喜欢见她出现的,因为这是唯一一位陪着她成长了20多年的人。

      记忆回笼。
      果然与沈诗槐猜的半点不差,这个石榴花味就是她想的那样。

      “你的娜娜不仅活得很不错,她还享用了一夜春宵呢。”
      姬桐抱臂站在暗处,语气玩味戏谑,有种“胜券在握、你看早该如此”的口吻。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姜良,愉悦开口:“你猜,我把你做的决定告诉了妘娜,她什么反应?”
      随后憋笑,却也止不住她的开心。

      “姜良,对不起......”
      妘娜在地上缩成一团,泪水再度浸湿了泥土,整个人都不敢看被锁链绑着的男人:“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代替我被侵犯,她们是无辜的。我们做不了任何反抗,我和她们之间总要有牺牲,那是陪着我帮扶着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自己上了是吗?!”
      姜良不可置信,语气里尽是指责与嘲讽,“说好的,妘娜,说好的,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呢?!”

      “可是你拿无辜者换我的清白是错误的啊,我怎么能够接受?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吗?”
      妘娜头越来越低,整个人快把自己缩到地里,声音也愈来愈小,毫无底气。

      姬桐看着他两一个跪坐得堂堂正正,一个跪坐得蜷缩一团的样子,莫名生出火气来。
      她又扯上了妘娜的头发,逼着地上那人抬起头来直视姜良,掐着妘娜的脸,姬桐在耳边恶狠狠道:“你看见没?这就是你当初来我面前口口声声说的佳配良人。”

      “拿旧时的守身如玉束缚你,自诩为是的伟大爱意还是用其他女孩的身躯搭建的。”
      “你不觉得恶心?你喜欢他什么?啊?”

      姬桐声音越来越尖锐,扯着妘娜头发的力道越来越重,隐约有镜中鬼魅的另一面。
      妘娜哭得快没力气了,委屈又无奈:“可这一切......不还是你逼的吗?”

      “我逼的?”
      姬桐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在场除了沈诗槐,可能都无法理解她这突然的情绪转变是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我逼的?不放在绝境里你怎么能看出这个人的心有多脏?!妘娜,你应该感谢我帮你认清了一个渣男。”

      人的负面恶意是一潭深渊,平时带上伪善的假面修饰自己丑陋的灵魂。
      不到绝处,不肯暴露。
      而它一旦暴露,就像咬了口罂粟花那样,无休止境的上瘾。你会沉沦在放纵自我的快意中,从此万劫难复。

      “当初我被逼的时候,可没人来这么引导我呢。”

      趁着这三位NPC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沈诗槐将手偷偷背到背后,拿出了塔罗牌。
      还有一次占卜的机会,百分百胜率。

      她在心里默念:‘副本里的怨气究竟来源于谁?’。下一刻,一张逆位恶魔牌被抽出,立于两指之间,而且卡面上恶魔的山羊角正正好好朝向姬桐。
      逆位恶魔牌,预示黑暗、欲望、痛苦。

      就在沈诗槐顺着卡牌的指示方向看过去时,一双包含笑意微微弯起、没有黑色瞳仁的空洞眼眸正直直盯着她!
      笑得不怀好意,这正是镜中映照的姬桐模样。

      沈诗槐眨眨眼,刚才那一幕似乎是错觉,姬桐又恢复了正常人样貌。
      随后,她听到对方冷冷开口:“你们几个外乡人误闯重地,可是要受罚的。”

      “正好两天后的祭祀大典,邀亲共赏。”

      一阵奇异的香味充斥进了沈诗槐三人的鼻腔,混沌感立马从脚底攀上了大脑,在她们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只来得及看见刚被沈阙杀死的青衣鬼又死而复生,一排排走进,将她们五花大绑了个彻底。

      ###

      沈诗槐再睁眼时已是两天后,她感到双手被粗麻绳反剪,勒得腕部生疼,粗糙的稻穗在凝脂般白玉肌肤上留下圈圈红印。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还在姬桐家中,正是四合院的院中央。

      面前正对洞口阴森森的枯井。

      怎么从井里出来的已不可考证,多半是姬桐走了密道或什么特殊术法。
      重点是,沈诗槐转头一看,才发现她、荀紫安、文音甚至是两天前留在客栈的那三人,都被以跪坐的方式捆在这里,六人围着井口形成一个圆圈。

      背后是前来围观的村民们,女主人们都站着,男主人或者说男仆跪在一旁。四合院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房屋门框的正中央,皆摆置了四个羹火,用铁块把火苗架得高过头顶,袅袅白烟不祥的飘在沉寂天空。

      这个场景......像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不过也确实,毕竟这是娥媚村难得一遇的祭祀。

      但祭祀祭什么,就祭她们这些外乡人?
      要是没有外乡人,是不是就不祭了。

      沈诗槐正这么想着,一旁的柏淞见她醒了,连忙歪了歪身子,凑到她耳边去,小声解释:“沈姐姐,你可算醒了!两天前你和荀姐她们突然失踪了两天,吓得我们以为你们死了!结果昨晚在客栈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一帮青衣鬼给绑了,醒来时就在这,还发现你们活着太好了!”

      听到这话,沈诗槐抬头看了看,发现荀紫安和文音还没醒,她竟然是第一个醒来的。

      “我们这两天在村中搜集了不少消息,发现这个神秘的祭祀仪式是从小桐当村长后才有的,并且这里不烧幼童、不烧男人,只烧女人!据说是违抗小桐命令、与这个村子命格不符的女人才会被拉来烧。”

      多半就是姜良口中说的,不愿意每月去服侍的女孩子们了。因为她们的抗拒,被小桐冠以“与娥媚村无缘”的罪名,拉来一把火烧掉,骨灰扬在街坊邻居里以供娥媚村的福泽再庇佑她们投个好胎。

      “沈姐姐,但你说奇怪的是,一般祭祀不仅有祭品还要有主神是吧?但我问了好大一圈,发现这场祭祀竟然只是烧女人,根本就没有供祭的对象。”
      柏淞觉得这就是副本想让她们死,找了个祭祀借口来胡诌而已。

      沈诗槐却意味不明笑了笑,说出的话又给柏淞增上几重疑云:“当然有供祭的对象,只是......姬桐她心虚不敢说而已。”
      “至于心虚什么,得看她和那位死人的态度。”

      每隔几年就要烧死不听她话的人,无疑是种报复。
      姬桐在报复过去十年娥媚村的罪行,再用新人的血给不可说的某某祭奠。

      那不可说的某某又是谁呢?

      柏淞:?
      柏淞正要开口问,姬桐就身着黑红相间的赤罗裳从正室走了出来,围着的村民如潮水般退散开,纷纷让出一条道。

      她先是满意地扫了一圈这几个新生的外乡祭品,扫到毕俊杰时,面露明显的嫌恶,对一旁青衣鬼不满道:“怎么回事?怎么还有男的?不是说给他们随意扔个地方杀了吗。”

      被点名的青衣鬼立马毕恭毕敬低下头去,连道失误失误,这才拖着毕俊杰远离这个院子。毕俊杰的裤子拖曳在地上摩擦出好几个大洞,嘴里大喊:“柏淞柏淞!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能见死不救,跟她求求情,求求情救救我——”

      尽管两人在分手边缘摇摇欲坠,柏淞终究不忍心,抬头对姬桐求情:“村长,您放过他吧,起码,让他跟我们待在一块。”
      姬桐笑了:“你自己都性命难保还管他?男女朋友么,那我更想杀他了。”

      沈诗槐也很纳闷,她没想到毕俊杰能活那么久,估计少不了柏淞的帮衬。

      沈诗槐还在这边看热闹,没想到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姬桐抱臂看了她很久,似乎在思索什么,眼里皆是纠结的神情。最终,她还是认命般,指挥着青衣鬼拿上来一个纯黑色不透光的大麻袋,指向沈诗槐:“你们,去把这麻袋给她套上。”

      沈诗槐:?

      好巧不巧,荀紫安和文音正在此时幽幽转醒,一睁眼就看见眼前刚被套好麻袋的沈诗槐在挣扎。
      文音被吓一跳,想也不想,开口就来:“面前这一坨蠕动像蛆的黑影是什么鬼东西?”

      而且姬桐貌似只针对她,没有再给第二个人套上麻袋的意思。

      沈诗槐:......
      沈诗槐:就因为我偷看你照镜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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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套上麻袋,五年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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