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喜欢那只雌虫

　　“被人欺负了？”亚尔维斯皱眉，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嗯，”苏染调出昨天拍摄的宿舍的照片，递给了亚尔维斯，“监控刚好维修，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照片里的宿舍一片狼藉，几乎找不到什么完好的地方。

　　“我可以帮忙找。”亚尔维斯垂眼看向苏染。

　　苏染笑了，“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今天为什么对我态度这么好？怎么？现在不怀疑我是虫族了？”

　　“怀疑，”亚尔维斯微微抬了抬头，“但是在证据出现之前，你现在的身份是人类，也即将是我的家人。”

　　苏染扬眉，一双眼睛直视面前的亚尔维斯，唇角勾起，“那就提前谢谢你了，哥哥。”

　　亚尔维斯的手指颤了一下，直起身体没再靠着门框，眼神不自然的偏向一旁，“下去签文件吧。”

　　苏染：“好的。”

　　桑婆婆说的话一直环绕在亚尔维斯的耳边，常年处在杀戮和战斗中的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好和坏的分别。他决定查明十年前的事情，还有关于“异类”的事情，他认为，当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苏染的身份自然而然就会清晰。

　　-

　　亚尔维斯实战课的两百个名额在一周后进行了公布，刚刚结束了异能训练的苏染在喝水的间隙看到了这则消息。

　　苏染被分配到了第九组，她所在小组的组长是尼诺，负责指挥和主要的战斗工作，带领其他三名男性和两名女性组成整组的主要战力人员，苏染如她预想的那样拿到了后勤辅助的角色，和齐悦一起负责弹药补充、武器改造升级、地图探索，另有一男一女负责次要战斗以及战力分析、数据分析和战斗记录。

　　“我们被分到了一个组，”苏染扬了扬终端，对着面前的尼诺说到，“期待跟着大佬你拿下第一名。”

　　正午的阳光从顶上穿透而下，撒在苏染的身上，尼诺看着眼前笑容明显增多的人点了点头，然后开了另一个话头，“你染头发了？”

　　“嗯？”苏染有些不解，她伸手巴拉了一缕头发拉到眼前看。

　　尼诺不说她还没意识到，现在一看，好像确实比以前颜色更亮了一点，也不再是干枯毛躁的样子，顺滑了不少。

　　“金色的？”尼诺继续说道。

　　“没有，”苏染摇了摇头，“没染过头发，可能是最近营养补充得很好，心情也好，头发变亮了吧。”

　　尼诺一步步地往苏染的面前走去，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染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尼诺觉得苏染瞳孔的颜色也逐渐在向金色靠拢，“营养很好？”

　　“嗯，”苏染点点头，“我现在住在亚尔维斯的家里，他的爸爸收养我了，伙食很好，住的地方也很舒适。”

　　尼诺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如果苏染真的是虫族，她和两位帝国将军住在一起这种事是万万不行的。

　　“这不安全，”尼诺蹙起眉头，“如果你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有异能，这两个帝国的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苏染咬了一下上唇，“毕竟现在也没有办法，我的宿舍被人砸了都找不到凶手，谁知道下次是不是轮到我被砸？我还是很想活着的，等我毕业了，赚到足够多的钱，就会那里离开自己住。”

　　“宿舍被砸？……抱歉，是我没有注意到你在学校的生活情况，”尼诺垂下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到我这里来。”

　　“不用抱歉，”苏染笑了，“谢谢，不过我已经答应被收养了，出尔反尔并不好，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很多，而且，我还是认为和人类待在一起更安全。”

　　跟人类待在一起……

　　尼诺眼神恍惚了一下，“……好的……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找我。”

　　苏染微微一笑，“我会的。”

　　尼诺明白，苏染和他不一样，不会因为自己会异能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虫族，身为人类存在了这么多年，本质上对自己的认知依旧是人类，本质上依旧会认定自己和同类待在一起更安全。

　　而且如果苏染真的是虫族，但不是蜂族的话，尼诺对于她来说也不安全，在两边都是非稳定因素的情况下，选择自己熟悉的环境，才是最优解。

　　现阶段，要么证明苏染是虫族，要么证明她不是，尼诺需要加快速度得出一个结论。但是他已经翻遍了藏书楼里的古籍，看完了所有记录蜂后的书籍，仍旧没有找到一丁点有用的讯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苏染真的是帝国实验研发出来的异类吗？

　　再次抬头看了看苏染变亮的头发，尼诺握了握拳头，决定去找一下波浮温——蜂族的智者。

　　帝国今天下了场雨，泥土的味道在空气里四散，街上行人匆匆，尼诺穿着卫衣卫裤带着兜帽，走在去往虫族研究中心的路上，路上偶有积水的地方在他落脚的时候，溅起些小小的水花。

　　越靠近虫族研究中心，那股腐烂的味道越重，尼诺捏了捏鼻子，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

　　进了大楼，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尼诺有一瞬间难以呼吸，他捏了捏手指，告诉接待区的工作人员自己来这里找左思。

　　十分钟后，左思从通道尽头走了过来，他一身白大褂，冷着脸，深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尼诺，像是要把他活撕了。

　　左思在尼诺面前站定，“怎么？送死上瘾？”

　　虫族不会在这种地方随意释放信息素，但是左思的气场过强，而且尼诺本身对他的实力就很有认知，所以现在尼诺额角冒汗，喉头滚动了一下，“有正事找你，申请去地下三层。”

　　左思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极速拉近，“你是他妈的疯了？”

　　尼诺噎了一下，继续道，“……我要……见波浮温。”

　　如果气压有温度，那现在一定是零下四十度。

　　左思额角青筋暴起，他一把揪住了尼诺的衣领往上扯了一把。尼诺的双眼和他对上，两人眼睛内的金色和蓝色在眼内疯狂涌动，在冲破边界的边缘疯狂试探。

　　三秒后，左思松开了手，顺手理了一下尼诺刚刚被他扯出褶皱的衣服，“走吧。”

　　尼诺点头，“好。”

　　虫族研究中心之所以会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里真的有虫族，表面上看起来这栋楼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做着些正经的研究科研工作，但是下到地下之后，才会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做地狱。

　　第一层，针对各类已死亡的虫族进行研究。

　　第二层，关押众多战场上抓捕回帝国的普通战力虫族。

　　第三层，关押战力过于恐怖或者身居虫族高位的虫族。

　　虫族智者波浮温就被关押在这里。

　　从通往地下的大门打开起，虫族的啸叫声就没有停止过，越深入地下，腐臭的味道越重，两人站在电梯里，缓缓往地下三层去，尼诺看向电梯外的区域，无数的透明玻璃钢，一只只被关在里面的虫族，全虫形态，半虫半人形态，无不试图攻击玻璃表面，以达到逃跑的目的。

　　“要是你也想成为其中的一个，我不介意你多来几次。”左思淡淡开口。

　　尼诺看了左思一眼，自觉心虚，“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问一下波浮温。”

　　电梯停住，全透明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左思抬脚向前，“跟那个苏染有关吗？”

　　“嗯。”尼诺点点头。

　　“你还是期待她是蜂后？”左思笑了，“我查过她的血液，完全的纯人类。”

　　左思已经查过苏染的血液这件事倒是让尼诺很震惊，不过想了想上次他们俩遇见的状况，左思会做这件事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期待，”尼诺眉头下压，眼神更坚毅了些，“神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左思嗤笑了一声，“神？他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吧。”

　　第三层相比前两层更加空旷明亮，用于关押虫族的柱子直径更大，并且不再是全透明，只留有一部分透明可供查看的地方，并且各个柱子的透明部分不能互相查看，为的就是让这些高阶虫族直接无法进行交流。

　　左思带着尼诺直直地往场地正中央的一根柱子走去，绕了半圈后走到了可供查看的地方。

　　一头白发的男人背靠墙壁坐在柱子内，右腿曲起，左腿平放，脖子上带着项圈，背后的白色翅膀被锁链贯穿吊起，上面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是尼诺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智者波浮温，心脏一阵紧缩，肺部空气极具缩减。

　　“他为什么是白色的？”尼诺不解。

　　“不给你吃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你身上做实验，还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年，”左思嗤笑一声，“你也会变成这个颜色。”

　　尼诺没接话。

　　左思伸手触碰了一下旁边的屏幕，柱子里的人缓缓抬起了头，白色的长发下，是一双全白的眼睛，尼诺只看到他轻轻一笑，说了句：“你终于来了。”

　　下一瞬，尼诺就被拽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内，左思依旧站在他的旁边，面前还是被钉住不能动弹的波浮温。

　　铁链晃动的声音传来，波浮温动了动，再次扯开了自己的伤口，丝丝鲜血从翅膀上滴落下来。

　　“我早就想问你了，”左思席地而坐，“你都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是要保持人类的形态，变成虫族不是会好受很多吗？”

　　波浮温抬起手臂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她喜欢人的样子，”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能感觉到。”

　　左思没再细问，他知道波浮温说的是蜂后。

　　“你能感觉到？”尼诺上前一步，“也就是蜂后离你很近吗？她在帝国吗？”

　　“在，”波浮温收了脸上的笑，“十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地方弄丢了她。”

　　尼诺：“……”

　　“你今天是要把这事公之于众吗？”左思皱眉，“我倒是不介意，但是神那边，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他费尽心力帮你们兜住了当年的事情。”

　　尼诺：“……？”

　　波浮温不在意地笑了，“早晚都会知道的，”他看向尼诺，“你今天找我是想问什么？”

　　尼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之后把目光从左思的身上收回来，看向对面的波浮温，“蜂后在什么情况下会无法拥有信息素的味道？虫族有办法将一个虫族完全改造成人类的样子，比如血液、骨骼构造等，并隐藏在人类里吗？”

　　话音落下，没有回音。

　　波浮温睁着白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尼诺，看得尼诺浑身发毛，左思在一边也不追问，一双眼睛就看着波浮温。

　　尼诺快要放弃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说点别的。

　　“没有信息素？”波浮温笑了，“这位你认为是蜂后的雌虫，确定没有受过伤吗？”

　　尼诺不解，“受过伤？什么类型的伤？”

　　波浮温抬头，“那就需要你去检查一下她的身体了。”

　　“至于后一个问题，”波浮温扭头看向一旁的左思，“我单独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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