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梓里归途

　　我觉得自己现在过的日子非常充实，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上。
　　左手数据本、右手摄像机、颈挂“冰帝网球社经理资格证”，全副武装地跟在正选们身后做记录。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满场跑了不知几圈。
　　我还真是爱岗敬业的可以......
　　今天中午因为下雨，网球社改在室内球场训练。普通社员进行发球练习，正选应对电子发球机。在场馆两米开外，无数网球碰撞球拍时发出的清脆响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人有些发昏。
　　教学楼和网球社隔得距离很远。但因为雨不大，我并没有撑伞，只是紧紧护着怀里的训练表，弯腰小跑进场馆。
　　靠近门口的泷荻之介第一个看到我。他挥了挥手，绕过挥拍的社员走到面前，有些调侃地说：“经理大人辛苦了。”
　　我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擦头发，“这些是你们这周的训练计划。哦，还有一张资格赛报名表。拿好了，这可是我冒雨送来的，要是丢了你们就别参赛了。”
　　“知道了。”荻之介也抿着嘴笑了下，捧着资料走开了。
　　“Tennis Tower：发球pin率每5秒一球，共用时18.75分钟，总球数225个。凤长太郎：击中212球，命中率94.2%。”
　　我拿着小本子“刷刷”记着笔记，头也不抬地对着站在机器旁的一年级大声吩咐：“发球速度再提升15%，改高吊球......”
　　“浅川！”
　　我抬起头，泷荻之介走到我面前，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你刚才给我的那份资料里没有那份报名表。”
　　“怎么可能？”我有些疑惑，“我明明把两份东西装订在一起了。”
　　“确实没有，你来看看。”
　　我接过来翻了一下，订在最后的两页的确不见了踪影，钉子的周围还有残留的纸屑。
　　“应该是在课桌里的时候被我不小心扯掉了，我现在回去找找，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安抚地拍拍泷荻之介的肩膀，把东西塞回他怀里，冒着雨跑向教室。
　　天色越来越沉。
　　雨越下越大，场馆外面的空气有些凉。林荫旁的灯在雨幕中显得光线微弱，像是快要熄灭的样子。
　　豆大的雨滴落在脸上，遮住了视线，我伸手擦了把脸加快了脚步。
　　“喂，浅川梓。”
　　就在我快步跑过一个静谧拐角的时候，右侧的小树林里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我停下步子朝那个方向看去，隐隐约约有几个人撑着伞站在树旁，似乎都是女生。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暗处几个人自己走出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卷发女生出现在路灯下。仍旧是画着浓浓的妆，眼睛上的一圈眼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有一种狰狞的色彩。她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几张纸一样的东西，朝我晃了晃，说：“你是不是在找什么？”
　　“是。”我点点头。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吧？”另一个女生也从暗处走了出来，冲着我抬抬下巴，“如果想要，就马上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把它撕了。”
　　“好。”没有过多犹豫，我朝那几个人走去。
　　天空是夜幕降临一样的灰黑色，没有阳光，只剩片片阴霾。我的对面站着四个人，还有一个躲在树后面，看不清楚是谁，不过这个身影实在是太熟悉了。
　　【浅川岚，你终究是忍不住了】
　　我把目光转向中间的漂亮女生，直接开口：“栗原绫子，你要怎样才肯把东西还给我？”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绕着我转了一圈，脸上满是轻蔑的笑容，“浅川梓，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是连条狗都不如！你说，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被网球社的正选们看到，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我不知道，你可以拍下来自己去问他们。现在，有话快说，我赶时间。”
　　“你！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离开吗？”
　　“你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现在开始站在原地，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准还手，只要敢挣扎一下......”
　　“你就把它撕了。”我打断她的话，有些好笑地开口：“栗原绫子，你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你知道你在用什么东西威胁我吗？关东大赛的报名表。你知道它对网球社来讲有多重要吗？知道它对整个冰帝来讲有多重要吗？你还是不是冰帝的学生？居然会因为某些人的几句话就把学校荣誉抛之脑后，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
　　“我......”栗原绫子似乎有些犹豫。
　　我心中一喜，打算趁她不注意把东西抢来。没想到树后的人突然窜出来将报名表劈手夺走，然后迅速回身躲到阴影处冷冷挑唆：“绫子，别听她胡说。她是料定你不敢撕这东西，就像她料定你什么也抢不过她一样。”
　　【糟糕】
　　这种旁人听上去很狗血很傻缺很激将的话，一旦听在有心人耳里，效果往往是毁天灭地的好。果然，在我还没想好对策的时候，右边两个女生已经上来按着我的胳膊，将我死死压制住。
　　“你们......”
　　“啪——”
　　一记耳光重重打在我的脸上。清脆的响声穿透雨滴在上空环绕了几秒，渐渐融在水声中。火辣辣的疼痛瞬间浮了上来。
　　“啪——”
　　又一记耳光，声音比上一个还要尖锐。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反手挣脱身侧女生，一把抓住栗原绫子的衣领，扬了起手掌......
　　“撕拉——”薄薄的纸张被雨打湿，一个不小的裂口从上贯穿至中央，两半纸在风中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胆战。
　　“浅川岚你住手！”
　　“啪——”
　　脑袋被打得重重甩到一边，嘴里涌出淡淡的腥气。雨水顺着发丝流淌在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伴随着冰凉的湿冷感，让人恍惚觉得很难受。
　　“啪——”
　　脸颊已经痛得麻木。倾盆大雨顺着脖颈从领口灌入，冰冷的感觉蔓延全身，血液似乎也凝固了。我抬起头定定地盯着眼前面容扭曲的女生，有些无赖地开口：“你也只会扇巴掌啊？”
　　“啪——”
　　重重的巴掌掐着尾音落在脸上，两旁的女生用力把我掼在地上。雨声夹杂着尖厉的笑声刺激着神经，头像是要裂开一样。我慢慢撑起身子靠在一棵大树旁，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打也打够了，该把东西还我了。”
　　“还没完。”浅川岚从阴影处走出来，看着我轻轻地微笑起来，“我亲爱的姐姐，还没完呢！”
　　“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她纠缠了。
　　“就是......这样！”伴随着落下的话语，她突然抬起脚狠狠踹在我的胸口，一股巨痛瞬间在身体里炸开。
　　“咳咳咳......”我痛苦地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使劲咳嗽起来。
　　“害怕了吗，啊？”她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另一只手拿起已经皱巴巴的报名表凑到我的面前，疯狂地尖叫着：“你想要吗？想要吗？给你啊！你来拿啊！来拿啊！”话音刚落，又是一脚踢狠狠踹在肚子上。我痛苦地蜷起身子，企图用背部抵御她的重击。
　　一下
　　两下
　　三下
　　......
　　不知过了多久，我甚至已经分辨不清落在身上的是拳脚还是雨滴。
　　没完没了的踢打还在继续,我侧过脸，努力把目光聚焦在浅川岚身上，费力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恨浅川梓？”
　　“因为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你就是一个野种、一个疯子！”她终于喘着气停止了踢打，蹲下身捏起我的下巴，声音听起来歇斯底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帮着你？迹部、忍足、日吉若、整个网球社，甚至连大哥也帮你！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恨你！恨你！恨不得杀了你！”捏在下巴上的手突然落到了喉咙，尖尖的指甲深深嵌进皮肤里，窒息的感受顷刻间溢满胸腔。
　　浅川岚身后的几个女生全都吓得愣住了，居然没有一个上来制止。我艰难地抽着气，拼命挣脱。可是那双手却越收越紧，仿佛带着无比的恨意，要将我置于死地。
　　眼前渐渐发黑，瞳孔渐渐涣散，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抽离......
　　“小岚，有......有人来了，快走！”
　　就在我感觉生命即将耗尽的时候，这帮愣着的女生终于反应过来，一哄而上把浅川岚拖走。
　　新鲜空气在下一秒注入胸肺，我虚脱般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医院里那不堪回首的几天，是如此的接近死亡又是如此的绝望。
　　残破的报名表静静躺在一边，我挪动着破布偶一样的身子靠近它，捡起来捂在心口，有些自嘲地笑笑，“要是你毁了，怎么对得起我？”
　　“那要是你毁了，我又该怎么办？”轻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双手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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