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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尧七七上下打量了一眼罗斯，目光在他的右腿上停留了片刻。
罗斯捕捉到了她眼神微妙的变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也笑了：
“在医院住时间长了，四肢退化，和之前的美好岁月比不得了。”
尧七七干笑了一声：“下次走楼梯就不会摔伤了。”
苏甜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谜语，鬼鬼祟祟缩在旁边，盯着罗斯上下打量。
考试系统的隐藏剧情说了，这些病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个个儿应该处以死刑的！
他说的美好岁月，该不会说的是以前杀人的时候吧？！
“苏小姐已经看了我很久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罗斯转过头来，直勾勾盯着苏甜的眼睛。
她瞬间汗毛竖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喉咙里哽着哭腔，呼吸都不均匀了。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罗斯被苏甜的反应逗笑，明知道她害怕，还故意冲她眨眨眼。
“没错，这家精神病院收容的，都是杀人犯哦。”
“你们即将送药的那几个房间里，分别住着四位被判决为有罪的杀人狂。”
“如果你们按照杰克的说法，直接去送药，等待你们的，只会是死期。”
他一面说着，一面兴奋地观察着苏甜的表情，看见她吓得双眼通红，脸色惨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
转眼看见尧七七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他又收了笑容，故作苦恼：“我现在的震慑力都这么低了吗？”
尧七七本来是应该害怕的，但一看到罗斯那条受伤的腿，就意识到眼前的人再怎么凶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这个病院里远有比他更值得恐惧的事物。
于是她只是说：“你昨晚上可是想弄死我。”
“哦亲爱的，你知道我想弄死的另有他人。”罗斯笑眯眯的，可是眼睛里的阴狠是藏不住的。
尧七七当然知道，但在没搞清这个所谓的考试究竟是怎么个运作方式之前，她还不敢让王阳这么快就死——考试规则最后一条主语不明，万一他死了意味着所有人都考试失败呢？
于是她只是冷漠地盯着罗斯：“结果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如果今天是那个小子送药，我就没有这么多话要说了。”罗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尧七七，“当然，我也不是白白帮忙的。”
“楼上307住着一个偷窃癖，他偷走了我的皮夹。我需要你帮我把皮夹取回来。”
叮！
尧七七和苏甜的眼前同时出现了一个弹窗：
【支线任务2：帮助罗斯找回皮夹。】
【任务奖励：100积分。任务进度：0%。】
一百积分？就帮他找个皮夹，居然都比主线任务贵？
还没等尧七七和苏甜说话，罗斯就满脸厌烦地开口：“啧，真烦人。”
话音未落，走廊里就传来了脚步声和喘息声。
尧七七两人抬头一看，张家豪端着一个黑乎乎的盘子跑在最前面，王阳紧跟其后。符尘则慢悠悠走在离他俩约莫五米外的地方，脸色一如既往的难看，双脚跟灌了铅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好难闻！”苏甜皱着眉头上前，把烤盘从喘不过气的张家豪手中接过来。
王阳用鼻子哼了一声：“这就是员工餐！而且没有我们的份儿！一共十个人，就给八块饼！这不是闹着玩么！”
罗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烤盘里的肉，“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众人闻声看向他时，他又捂着嘴耸耸肩，装做若无其事。
“他怎么在这儿！”张家豪嗷一嗓子跳起来。
王阳也吓了一跳，先是踉跄着退了一步，又想起来尧七七都能两次制服罗斯，立刻来了精神：“老子弄死你！”说着，攥紧拳头扑了上去。
这回尧七七没有拦着，反而退后几步，给两人让出空间来。
罗斯轻笑着，两三下就躲了过去，十分灵巧。王阳几次出拳都没碰到他一根头发稍。
“他、他怎么这么厉害啊……”张家豪缩在后面惊讶，“连王阳都能躲过去……”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尧七七。
如果罗斯比王阳厉害，那么能两次制服罗斯的尧七七，岂不是更厉害！
苏甜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尧七七的眼神都变得闪闪发光：“七七，你也太强了！”
王阳连着几次没能打到罗斯，本来就觉得脸上挂不住，这会儿听见张家豪和苏甜这样说，心里更是满肚子火气。
靠，他在这儿冲锋陷阵，那群小鸡崽子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还敢议论他？！
等出考场，他一定要把他们摁在地上狠狠揍一顿！
他这一分神，就给了罗斯机会，捏紧拳头冲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叫他头晕眼花。
“好了，我们聊聊皮夹的事吧。”尧七七拍拍手。
罗斯停了下来，玩味地看了一眼她，举起手：“好的，当然，你们慢聊。”
他说完就站在了107门口，斜倚着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哟，这么听话？尧七七，难不成，你和罗斯是一伙的！”王阳揉着太阳穴，咬紧牙关。他不相信自己都打不过的人，尧七七能接二连三制服，自然心生疑窦，故意恶狠狠道。
“你胡说什么！”苏甜腮帮子鼓起来，像个河豚在此刻抛却了对王阳的恐惧，为尧七七冲锋陷阵，“七七和我们都是一起来这里的，怎么可能和罗斯是一伙的？！你血口喷人也要有个限度！”
张家豪也觉得王阳说得离谱，下意识张了张嘴。可他眼神刚和王阳撞上，就又默默地把嘴闭上了。
算了算了，尧七七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跟他计较的。
符尘这半天还没喘匀气呢，站直身子都费劲，更别说掺和这边的事了。
尧七七没打算玩小学生拌嘴，压根儿不理王阳：“这儿有一些线索你们需要知道。”
她将两个支线任务的线索全部公开，一面让他们自行梳理，一面补充：“我们现在需要决定一下，皮夹任务要不要做。”
“一百积分！这，这比主线任务还高！”张家豪看着眼前的弹窗，身上激动得颤抖起来。
“切，见钱眼开！”王阳翻了个白眼，很瞧不上张家豪，“罗斯说的话能信么？我才不相信他那么好心！”
“可是考试系统都给我们……”
“系统怎么了？你还看不清吗？这个考试就是让我们送命！”苏甜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王阳打断，“支线任务积分那么高，难道就不会更危险？你有脑子吗你！”
王阳激动得脸上浮现出两团酡红，唾沫横飞。他不理解，足足五个人怎么就只能凑出一个脑子？！他们都忘了罗斯一开始是怎么骗他们的了？
再说了，他们都穿着白大褂，杰克不是说了么，有白大褂，那些精神病就不敢招惹他们！
对啊！这不是都穿着白大褂呢么！王阳心里窃笑，这群傻冒居然连这个都忘了！
他悄悄挪动脚步，走到张家豪身后，眼神估算了一下张家豪和105房门的距离，笑了起来。
不是都不相信他么？不是都说尧七七厉害么？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看看他们错得有多离谱！只有他才是正确的！
他一把拽过张家豪纤瘦的胳膊，另一手迅速拔出插销，将105房门打开！
“进去吧你！”
张家豪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甩了进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丢进了病房时，头发全都竖了起来，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来：“啊——！”
“瞧他那怂样儿！”王阳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放心，你身上穿着白大褂呢，死不了！别尿裤子了！”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了。
因为张家豪的前胸膛，钻出了一截钢管。
血色瞬间将张家豪身上的白大褂染红，他抽搐了一下，可是钢管插得更深。
他低头，红色的钢管往下滴着浓稠的液体，钢管头还带着一块模糊的、软烂的肉。
身体逐渐变凉，他茫然地看向门口，伸出手：“救……”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看见王阳惊恐地后退，看见苏甜手里的烤盘掉落在地，看见符尘伸出的手……
他看见一个影子从自己身后出来，要往门口撞去。
然后他看见尧七七关上了门。
把那个影子，和自己，都关在了门里面。
“救……”
“救……”
救救我啊！
我不能死，不能死啊！
我还没……我不能……妈……
砰！砰！砰！
105的病人在疯狂地砸门，他的脸贴在监视窗上，一边笑着一边尖叫，口水从监视窗的缝隙中落下来。
尧七七插好插销，迅速收回手，从监视窗的边隙看向里面。
只见跪坐在地上的张家豪了无声息，往后栽去，却被插在心口里的钢管支撑着，连倒下都做不到。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想透过这层层叠叠的砖瓦看向远方，看向妈妈的方向。
“他死了。”符尘咳嗽了一声，不是问，而是陈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直到符尘宣布张家豪的死亡，苏甜喉咙里哽着的那声呜咽才吐了出来：“张家豪死了……张家豪死了？！”
她哆嗦着转向王阳，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杀了张家豪！你为什么这么做？！”
王阳大张着嘴喘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无神，好像根本没听见苏甜的话一样，只低声喃喃：“不是的……我不是……白大褂……不是说白大褂……”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了。
105的病人撞了一会儿门就不撞了，转身去摆弄死去的张家豪，把他拖到门口，拎起领子，让他的脸对准监视窗。
张家豪死寂的脸贴在监视窗上，口鼻都流出血来，眼球上蒙了一层灰白色的眼翳，一动不动，望着他们。
“疯子！疯子！”苏甜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刚刚积压在心头的恐惧彻底爆发，当场崩溃大哭起来，转身靠在墙上，不敢再看。
尧七七盯着张家豪的尸体，悄然将心中对单人死亡会不会造成全员失败的猜忌划去，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罗斯，对上他看戏的目光。
罗斯见状，嘴角的笑扬得更高了：“哦对了，瞧瞧我这脑子。”
他拍了拍脑袋，装作懊恼的样子：“其实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相信我——比让他去死更好的办法。”
看着几人投来的目光——也包括105监视窗里死去的张家豪的——他笑得很抱歉：
“希望我现在说，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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