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月光真棒

作者:渔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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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执


      【金融大佬为爱从良,结果不到三年就另觅新欢,这几年的情爱光阴,终究是错付了。】

      这条十分标题党的新闻一经发酵,瞬间引爆热搜。

      江恕和裴律这对夫夫都是常年活跃在社交平台上的名人,裴律本身就是半个娱乐圈的人,而江恕本人在外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并意味着他没有粉丝。

      在港城这个最富丽堂皇的欢乐场,家世显贵的年轻人很容易受到追捧和赞扬,更不用说,江恕并不是尸位素餐的二世祖,他从小到大都接受完美无缺的礼仪和教育,不到二十五岁就成为江家的实际家主,还有一张称得上英俊的皮囊。

      和他显贵的身世和英俊的外表相比,花花公子的名声就像是袖子上的褶皱,无伤大雅。

      浪子又如何?浪子为爱回头永远是观众喜闻乐见的剧情。

      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是花边新闻上的常客,很多人都以为他这种浪子玩到五十岁都不会安定下来,但他却早早地回归家庭,让围观群众大跌眼镜。

      江恕结婚的那天,港城几乎是个不眠夜,赌场甚至有人开盘,赌他能不能熬过七年之痒,能熬过的盘口是1比1314,可真是个讽刺的数据。

      因此,当“知名导演老公疑似出轨”这条新闻传出后,社交平台上也是议论纷纷:

      【我早就说过江恕这人狗改不了吃屎,这还没到七年之痒呢,那么快就出轨。港城被他辜负的人可多了去了,浪子回头不过是个笑话,凭什么以为他裴律会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这小三还是裴导新电影男二的候选人之一吧?我说没什么名气居然能搞到这种角色,原来是走后门的。他倒是一副正宫的端庄长相,没想到居然会做小三。】

      【刚被这个小明星的颜迷住,本来想见证一代红人的崛起,结果房子还没建就塌了。】

      【别说,这小三真好看,是我也忍不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怪渣男管不住自己。】

      【磕这对夫夫的CP粉已经心碎,江总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忘记你当初求婚时给裴导做出的承诺了吗?前面的也别想给小三洗白,渣男小三一起滚。】

      【裴导赶紧和渣男离婚,让渣男净身出户,我们裴导独美,谁稀罕那个烂男人。】

      除去这些谩骂之语,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在拱火:

      【这是今年最大的瓜,但“回家的诱惑”这个经典搭配已经看腻了,爆个活珠子……不是,爆个孩子出来看看?谁有孩子?】

      【都是男同,很难爆孩子吧。】

      【裴律都还没说什么,我说有些人,别做为爱冲锋的勇士,虚拟共享绿帽。】

      【我就爱磕散伙人CP,小三很美,烂人CP也好磕。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健康。】

      ……

      裴律比江恕先看到这条热搜。

      他瞪大眼睛反复确认新闻里的“小三”是谁?当确定新闻里说的“小三”是学长后,巨大的信息量震得他头皮发麻。

      爆料人生怕不够锤,一口气爆出好几张照片,有江恕和周济慈并肩站在巴别塔下的,还有两人距离很近地用烟头点烟的,最后一张是两人一起从宠物店走出来。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看到这些亲密的照片,再联想到江恕过去的名声,很容易会产生两人关系暧昧的联想。

      不过裴律不知道真相,他甚至都不知道江恕和周济慈是怎么认识的,江恕到底知不知道周济慈就是他的学长?

      最关键的是,江恕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恶心自己?

      并不是裴律把江恕想得那么坏,只是两人同床共枕三年,他很了解自己丈夫的本质。

      江恕会把他周围的人简单粗暴地分为两类,一类是他的伙伴,一类是和他无关的陌生人。对于他认同的伙伴,他是怎么护短双标都不为过;而对于陌生人,他表面尚可维持住彬彬有礼的风度,内里却是冷漠无视的。

      但无论是那一类人,一旦得罪他,他向来是睚眦必报,刻薄寡恩到骨子里。

      那是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将天下人负我。

      江恕曾经交往过一个前男友,前男友家境不错,但是个渣男,和他在一起后依旧改不了花花性子,甚至背着他在外面打野食。

      知道真相后,江恕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渣男和气分手,然后转身就去勾搭渣男那个徐“郎”半老,风韵犹存的寡夫父亲。

      他住在渣男家里整整两年,让渣男整天看他和自己父亲蜜里调油、你侬我侬,让渣男时刻惊慌于自己会多个“小爹”的事实,直到渣男精神衰弱不得不出国治病。

      如果江恕知道真相,那他说不定真的会去勾搭周济慈来报复背叛自己的裴律。

      但即使不是学长,裴律也不能接受自己老公出轨,他也很爱江恕,或者说,不仅仅是爱,他爱的更像是江恕象征的一切。

      很多人都爱过江恕,他们为这个男人糟蹋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愿意为他去死,这无疑增加了裴律的虚荣心和得意感。

      一个人是很多人的男神,有很多舔狗,但这个人却只给你当舔狗,想想都让人得意。

      就像娱乐圈层出不穷的“嫂子”一样,粉丝都骂嫂子,但粉丝都想当嫂子。

      有时候裴律甚至会想,如果他有江恕这样的地位,他会被黄毛恐吓吗?他怕是早就能够抱得学长归。

      惴惴不安下,裴律做出一副又气又怒地去找江恕对峙。

      裴律找到江恕时,江恕正在打理母亲的玫瑰园。

      江恕剪下一朵带刺的冬蔷薇,心想:母亲的忌日要到了,今年带着她最喜欢的冬蔷薇去看她,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江恕天生就是个叛逆的小孩,虽然他从小就展现出作为家族继承人该有的天赋和气质,但还是让对他视如珍宝的爷爷头疼不已。

      他很讨厌自己的父亲,也很讨厌家族中那些各怀心思的亲戚,他十二岁就敢和父亲动手打架,指着碎嘴亲戚的鼻子骂他“老不死的”,嚣张跋扈到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但他对母亲却怀有无与伦比的爱和尊敬。

      母亲在他十岁时因病去世后,这座玫瑰园便变成一座孤独矗立的坟墓,埋葬了这个封建大家族里所有的罪恶和不堪的过去。

      常青藤乱糟糟地挤满这座遗弃的废园,往日色泽熌灼的玫瑰花田,却只余裸露的花床,雨水融化在泥土中,混杂着残枝烂叶,凄凉脏污得可怕。

      这座园子荒芜了整整十几年,直到江恕和裴律结婚后,才焕发出新的活力。

      江恕本来是想让裴律和自己一起在母亲的玫瑰园亲手种下花种,但裴律嫌脏嫌累,觉得这种事交给园丁就行,不肯陪江恕一起种下。

      看到来势汹汹的裴律时,江恕惊讶道:“哟,谁惹你生气了?”

      裴律瞪了他一眼,竭力平缓呼吸,把平板扔给他,冷冷道:“你自己看看热搜。”

      江恕脱下手套,伸手去接,看完热搜内容后,他表情微妙中透出不屑。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他结婚后也有媒体捕风捉影,力图寻找他出轨的证据,但都铩羽而归,这次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的狂欢罢了。

      但他看着怒气冲冲的裴律,却突然欣慰地说道:“老婆,你终于肯为我吃醋了。”

      以前江恕的那些露水情人也曾明里暗里挑衅过裴律,但裴律都是持无视态度,这让江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得劲。

      裴律气得简直要尖叫:“这是重点吗?你和周济慈怎么认识的?你为什么要让他点烟?你俩凑那么近干什么?”

      一个是他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最爱他的男人。

      于情于理,裴律都不能接受这俩人会纠缠在一块,一想到那种场景,他就感到自己要发疯。

      裴律一顿输出,江恕见他情绪激动,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急忙安抚道:“宝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喜欢那样的丑八怪,我最爱的只有你。”

      他太过焦急,甚至不惜在老婆面前诋毁那个莫名其妙的小三。

      裴律脸色一僵,表情空白。

      丑八怪?丑八怪?

      他刚才在说谁是丑八怪?

      狗日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学长可是学院公认的大帅哥!

      你居然说他是丑八怪?不可原谅!

      裴律还记得学院搞过一次义卖舞会,学院别出心裁地进行“物化男性”,选出学院最帅的二十个男生站在台前,台下所有的女生都可以进行竞拍,而男生会成为出价最高的女生的舞会男伴。

      一位美国石油大亨的女儿直接以一百万美元竞拍下学长,那是学院有史以来最高的成交价格。

      《金色的传说》里,海因茨的成人礼舞会就是参考那次义卖舞会写的,那位金发美国甜心挽着学长的手臂出场,整个人骄傲得意地像只孔雀。

      这对俊男靓女闪亮登场时,所有人都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宛如“摩西分红海”。

      至于黄毛?黄毛也是被拍卖的,他没资格竞价,气死他。

      江恕不知裴律内心的咆哮,他以为裴律会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反而再接再厉道:“那个小明星一定想借我的势炒作,新闻说他也是你剧组的待选演员,呵,他一定是在炒作。宝贝,你可不能选这种人品不端的人进剧组。”

      裴律内心咆哮:别往你脸上贴金了!学长能看上你?母猪都能上树。

      江恕继续看热搜的内容,突然,他眯起双眼。

      等等,这个周济慈是《金色的传说》男二的候选人?

      江恕脸色微变,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他的注意力立马被裴律吸引过去。

      因为,裴律在哭。

      他是气哭的,也是急哭的。

      江恕连忙把工具和篮子扔到一边,立马心疼地把裴律搂在怀里,安慰道:“宝贝,你别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裴律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刚才趾高气扬的气焰骤然熄灭,弱弱地靠在江恕怀中,任由他温柔地抚顺着自己濡湿的背脊。

      他先是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良久,那白皙俊俏的脸蛋,让人怜爱不已,可当他抬起头时,凄楚可怜敛去,那双癫狂的眼睛,像是随着自己兴趣向外疯狂张望的疯子。

      他细白的手指死死地掐着江恕的手臂:“你不能背叛我,不能和别人在一起!我是爱你的,你不能背叛我,你不能够的。”

      尤其不能用那种方式。

      江恕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安慰道:“你放心,我马上让公司发澄清声音,那些造谣的一个都跑不了。”

      裴律流着泪点头,突然道:“我们把那个小明星叫出来,我们见个面,把这件事澄清一下吧。”

      他想借这个机会和学长再见一面。

      江恕直直地看向他:“宝贝,你怎么这么关注他?”

      裴律神情不耐:“你在想什么?人家有男朋友的,而且这件事也影响剧组的名声,还好还没定下演员,我最讨厌剧组遇上这种事。”

      这个回答倒也算合理,江恕表面上便不再多说什么。

      裴律离开玫瑰园后,江恕去看周济慈的微博。

      周济慈刚在微博上发他和林琅的合照,暗示他已经有男友了,但吃瓜群众还是一涌而上,不断在他微博底下问东问西,甚至问他和江总有没有孩子?

      江恕:……我不能生,他也生不了,你们想都别想。

      看着周济慈的照片,江恕陷入了沉思。

      会是他吗?应该不会吧。

      他用食指敲敲屏幕上的照片,心想:要不叫人查查他的背景?

      他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表弟陆展眉就发来消息,想来关心关心表哥(看表哥的笑话)。

      【陆展眉:热搜是怎么回事?你不会真去勾搭那个小明星了吧?我说表哥,那可是我先看中的人,你不许和我抢。】

      【江恕:滚,我有老婆,媒体造谣你也信?裴律打算和那对小情侣见个面,一起澄清。有什么好见面的,我让手下人去办就行,真麻烦。】

      【陆展眉:什么?要去和那对小情侣见面?我也要去,给我个机会撬墙角。】

      江恕实在经受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不耐烦地答应。

      【江恕:那小明星有什么好?一个十八线的戏子都值得你当祖宗一样捧着?你要是真离婚去娶了他,陆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陆展眉:他那么好看,我离婚娶他也不是不可以。】

      【江恕:人家有男朋友,他那男友一看就是个零,你和人家撞号了。不然你要为他躺平?丢死人了。】

      【陆展眉:为他躺平也不是不可以,我超爱。】

      【江恕:……你真的没救了。】

      两人又聊了会天,陆展眉看着自己表哥发来的消息,言语之间都在因为自己老婆能为他吃醋而感到得意。

      陆展眉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

      他翻开手机相册,点开一组照片:照片上是裴律和林琅先后离开巴别塔房间的场景。

      他们过夜的那晚,陆展眉也带了个小明星上去过夜,无意间拍到了这组照片。

      哎呀呀,真有意思,那我该不该告诉表哥他早就头顶绿帽了呢?

      陆展眉随手关上相册:还是暂时不要,既然他裴律喜欢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而且,我最喜欢看表哥笑话了。

      ***

      江恕那边正在解决家庭危机时,周济慈这边也闹得不可开交。

      周济慈有些疲累地捏捏额头,叹气道:“我已经和你解释过无数次了,我和江总只是偶然遇到的,买狗时我们也只是简单打个招呼而已,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林琅坐在沙发上,他眼眶通红,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寂静。

      虽然他没说话,但他表情告诉周济慈:他不相信。

      新闻爆发后,林琅敏感的神经瞬间崩掉,他歇斯揭底地质问周济慈是不是想攀高枝?是不是想要抛弃他?是不是不要脸想去抢别人的老公?

      他那么生气害怕,甚至忘记自己才是最先背叛的人。

      两人沉默对峙时,林琅想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个家,他出生在一个连电灯都没有普及的偏远山区,家里很穷,父亲不事劳作,整日喝酒,酒后还要殴打他和母亲。

      林琅当时的学习很好,他本来有望成为第一个村里的大学生,但父亲却喝光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积蓄,他只能选择辍学。

      他恨父亲,也恨自己的出身,他曾在村长家里的电视里看到过那些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他疯狂地渴望那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在母亲因过度劳累病死后,林琅在那个酒鬼的酒里下了农药,亲手毒死了他血缘上的父亲。

      他看着那个一团烂泥的男人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扭曲狰狞地像个怪物。

      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有的只有快意。

      他只恨自己没早点毒死这个男人。

      毒死父亲后,他带着母亲的照片,逃离了那个村子,来到港城。

      在港城,他亲眼见识了这个黄金时代的浮华和风光,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这幅皮囊能够帮他获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曾经陪过一个和他母亲差不多大的女人,三个月后,女人给了他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那张五十万的支票他至今没有动,夹在那本《红与黑》里。

      这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但绝不和任何人分享,绝不。

      林琅心里恶毒的种子在疯狂生长,他眼眶通红地看着周济慈的脸,甚至产生一种阴暗的破坏欲。

      这个完美得像艺术品的男人,如果他不能拥有,但他也绝不让别人拥有。

      这时,沈肃给两人发来消息:江总和裴导想见你们俩一面,明晚巴别塔九十九楼见面,他们想请你们吃个饭,顺便澄清一下绯闻,以免影响他们的夫夫感情。

      在这种节骨眼上,虽然周济慈不想和那对夫夫接触,但还是松了口气。

      他温声对林琅道:“明晚和江总他们见面,到时候把事情都说清楚,你这该放心了。”

      林琅一言不发,神情也不见松懈。

      周济慈叹气,转身前往书房,顺便把草莓一起抱走。

      林琅看着周济慈的背影,眼神愈发阴鸷。

      得不到,就毁掉。

      他绝对不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朋友。

      书房里,周济慈正在从书架上挑选自己要看的书,手机突然传来短信声。

      他打开一看,是个陌生人的短信:

      【真的不回家吗?只要你回家,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那些欺负你的人,要爸爸帮你处理掉吗?】

      附带的依然是一张旧照片:英俊不凡的男人正在给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女孩梳辫子。

      男人面容慈爱,但女孩精致的小脸却冷如冰霜。

      周济慈面露厌恶之色,下意识想直接拉黑,但还是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回复道:

      【别再给我发消息,我不是你儿子,我父亲早死了。别去伤人,不然我会报警的。】

      发完消息,他立马把这个号码拉黑,好容易才平息住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忧愁地看向窗外。

      非常黑的天幕,深灰色的云霭缓缓升起,灰色的雾霭和云翳把天幕压得很低很低,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暴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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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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