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与小姐[民国gl]

　　“Ann，你还好吗？”丽莎不敢上来就问沈弦生气的原因。

　　“我很好啊，我有什么不好的，我送你回酒店。”沈弦微笑着，语气响亮，响亮得很不正常。

　　丽莎看着沈弦这故作没事的样子，更觉得人一定有事：“还是...我送你回府吧。”

　　二人你推我让，最后决定各自回去，丽莎虽然不放心沈弦，但实在执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分别。

　　临别前，丽莎语重心长地叮嘱沈弦：“Ann，希望你永远自由快乐，再见。”

　　“你也是，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沈弦紧紧抱住丽莎，语气哽咽，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丽莎这次来扬州是来告别的，她结束了旅游，要回英国继续进修小提琴演奏，今年七月，丽莎大学毕业，来到了中国，眼下该回去了。

　　沈弦与丽莎从小一起长大，直到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她们真的称得上十几年的好友，从前朝夕相处、无所不谈，以后却隔着山海，真不知哪一天才能见到，一时间感伤起来。

　　夜深风露重，蓝鸢披了件白色披风蹲坐在沈弦门前，抱紧双腿，身旁放着她从蛋糕房买回来的牛角面包。

　　刚刚她特地让李芳卿拐去了沈弦常去的面包店。

　　一路上，坐在黄包车上吹着凉风，沈弦的心情一半是愤怒另一半是疑惑——

　　她到底是因为蓝鸢撒谎生气？还是因为蓝鸢和别的人一起听音乐会生气？

　　沈弦觉得二者皆有，但若只是前者，按照素日来的相处，沈弦觉得自己身为老师绝对不会冷漠以对，给自己的学生甩脸色，反倒会耐心劝解，悉心教导。

　　如果是后者，沈弦倒觉得无法理解自己何故如此，蓝鸢有结识朋友或者出门交际的权利，如果自己因为屡屡不爽，是真的心胸狭隘，有失风度。

　　但是，沈弦又做了一个假设，蓝鸢如果不是在结识朋友，而是在谈男女情长怎么办？

　　沈弦突然觉得心里发酸，她似乎接受不了蓝鸢有谈恋爱这个念头，蓝鸢只才十八岁，实在过早了。

　　但沈弦又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蓝鸢年龄小所以蓝鸢才不该陷入男女情长。

　　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一种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瘙痒，像是心里藏着一头妖怪，整个人无法安生。

　　车子停在了蓝府，沈弦终止了思考，来到院子里，发现自己的门外坐着宛如小小一只兔子的蓝鸢。

　　“你都知道夜里冷，干嘛在这坐着。”沈弦看着心疼，都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沈老师，你回来啦！”蓝鸢立马起身，忍住腿上的酸麻，眨了眨大眼睛，眼神因为坐久了犯困带着朦胧的感觉，湿漉漉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蓝鸢。

　　“你快回去吧，早点休息。”沈弦决定在想明白之前先不追究蓝鸢撒谎的事情了。

　　蓝鸢本做好了沈弦大发雷霆的准备，眼下人却温柔得像一汪溪水，反倒觉得诧异。

　　莫不是沈老师在等我亲自认错，先给我一个机会？蓝眼心里猜测。

　　既然是机会，那便把握住，蓝鸢拿起装牛角包的纸袋子，递给沈弦：“这是我走面包店给你买的面包，沈老师，我不该撒谎骗你的，对不起，学生愿意任由老师责罚。”

　　沈弦没想到蓝鸢反倒先提了这事，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你因为什么欺骗我呢？”面色严肃。

　　“因为…”蓝鸢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怕说多错多，默默地下了头。

　　沈弦看着蓝鸢的吞吐与犹豫，觉得是不是刚才言辞过于严厉吓到了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弦突然想起来蓝鸢好几天前确实和她娘一起拜访了李家，李芳卿也姓李，莫不是蓝鸢是受到了她娘的威逼。

　　“我…”蓝鸢犹豫要不要说出来配合演戏的事情，皱着眉头思索。

　　沈弦看着蓝鸢苦大仇深的表情，更觉得她有难言之隐：“你跟李芳卿是什么关系？”

　　蓝鸢立马抬头，顶着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陌生人，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沈弦跟着不解起来，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沈弦穿得薄，眼下觉得冷，才想起来二人都在室外，怕次日都着了风寒，立即开了门，把人带到屋子里面说话。

　　“陌生人？你会跟陌生人一起听音乐会吗？”沈弦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人说谎都不打草稿。

　　“沈老师，我对天发誓，我跟李芳卿不熟。”蓝鸢举起手。

　　“你会跟不熟的人一起听音乐会吗？”而且沈弦记得他俩还一起参观了孤儿院，心里更难受了。

　　“沈老师，”蓝鸢语气里都是娇嗔，她不理解怎么沈老师就是不愿意相信她跟李芳卿是陌生人，急得都快把眼泪逼出来了。

　　“你不相信我。”蓝鸢这句话里都是委屈。

　　沈弦觉得蓝鸢未免有些诡辩，本来就是她没给出解释，现在却怪罪自己。

　　再者说了，自己也没有怀疑蓝鸢，只是想知道他们一起听音乐会的缘由。

　　“我相信你们是陌生人，但是咱们换位思考一下，我跟陌生人一起去听音乐会，而且还瞒着你，你不想知道原因吗？”沈弦故作委屈。

　　“想知道。”蓝鸢点了点头。

　　“所以，请回答我，为什么…你们…一起…去听了音乐会？”沈弦拍了拍蓝鸢的肩膀。

　　蓝鸢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原来沈弦的将心比心是在套话，只能说出实情了：“其实，他是我的相亲对象，我娘和他娘想撮合我俩。”

　　沈弦刚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听到这话，手一抖，水洒了一半在桌子上。

　　蓝鸢赶紧掏出手帕擦拭桌面。

　　沈弦是假设过二人可能在谈恋爱，但亲自听蓝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酸意与苦意在心里奔涌混合。

　　“你…年纪还小，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沈弦咳嗽了两声，掩饰心里的“妖怪”。

　　“不过您放心，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而且我们以后不会再来往了，今日其实是在演一出戏。”蓝鸢拉着沈弦的胳膊，故意套近乎。

　　看着沈弦听闻自己相亲的难过表情，蓝鸢也不想再瞒下去，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讲了清楚。

　　“所以，你们是为了扩建孤儿院，我竟一点都没想到，原来李芳卿如此有大义。”沈弦听完蓝鸢一番话，算是懂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对李芳卿印象有所改观。

　　“你只觉得李芳卿有大义，我就没有吗？功劳都是他人的，我白白做了嫁衣。”蓝鸢假装委屈，对着沈弦撒娇。

　　“你比观世音菩萨还好！比你们庙里什么神仙佛祖都好！”沈弦郑重其事，眼睛里对蓝鸢充满了欣赏与尊重。

　　蓝鸢在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成长，真的在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沈弦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再者蓝鸢刚刚亲自承认不喜欢李芳卿，这是天大的好事，沈弦觉得这比当初考上音乐学院还开心。

　　“我可比不上观世音，我只想当个平凡的人。”蓝鸢温柔地说着。

　　当个可以跟你携手的平凡人，观世音渡众生，蓝鸢只求和沈弦可以厮守一生。

　　“不过…”沈弦故作严肃，咳嗽了两声，“你今日欺骗我还是该罚。”

　　蓝鸢垂下嘴角，明明做的是好事，为什么还要被罚啊！

　　“你虽然是好心，但不该骗我，你就是真的说出来，我也不会反对的。”沈弦认真解释。

　　“好吧，”蓝鸢在桌上摆弄着手帕，把它叠得方方正正，“老师要怎么罚？”

　　沈弦向前靠近了蓝鸢，两个鼻尖隔着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我想和你吻颊，可以吗？”

　　“什么？”蓝鸢觉得自己幻听了，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动，难以置信，这算什么惩罚？

　　过了两秒，反应过来，脸微微红了起来，小声答应了沈弦：“可…可以。”

　　沈弦用手抬起蓝鸢的下巴，贴了过去，动作轻缓，和上次在蓝鸢房里一样，左右各一下，然后退回刚才的距离，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迷离。

　　蓝鸢的下巴还残留着沈弦冰凉手指的余温，她细细回味着刚刚的亲密接触，沈弦的皮肤十分光滑，贴起来只觉得细腻柔嫩，十分舒服享受，她甚至希望时间静止在她们碰触的那一秒。

　　沈弦还是觉得不够满足：“你知道吗，我妈妈教我跟人问好还会用另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蓝鸢的眼神也带着迷离，整个人被沈弦牵着走。

　　“就是这样。”沈弦亲自示范起来。

　　她又一次靠近蓝鸢，心跳也跟着加速，轻轻在蓝鸢的右脸上留下了一个吻，蜻蜓点水。

　　意识到沈弦刚刚做了什么的蓝鸢彻底羞红了脸，沈弦居然亲了自己？

　　这真的是问好的方式吗？还是趁机占便宜？蓝鸢不解。

　　“沈弦，这真的是你们的问好礼吗？”蓝鸢虽然开心沈弦亲了自己，但又想到如果这是问好礼，沈弦岂不是亲过很多人？

　　沈弦此刻说不出话，她亲完才意识到刚刚的举动有多么荒唐，虽然自己母亲经常亲自己不假，但沈弦非常确定她刚刚就是在借着问好的名义在占蓝鸢的便宜。

　　而且蓝鸢也没受过英国文化的熏陶，这样的举动实在过于冒昧，虽然刚才亲上去的一瞬间心里觉得心里的妖怪不再作祟，但现在这个妖怪在身体里乱窜。

　　“算是吧，但很亲密才这样做。”沈弦捂着脸，低头说话。

　　“那…你亲过多少人？”蓝鸢害怕自己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只有你和我的妈妈。”沈弦很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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