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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休息室里。
萧潇已经换上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最后她跳的是芭蕾,头发还没有拆,芭蕾舞者式的束发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阳光。
她急急地打电话给江楚唯,说:“其他人都准备走啦,快过来帮我收拾东西,一起走啊。”
那边很吵,楚唯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就直管嚷,你快点来,快点过来,然后挂了。
整个休息室里都有些闹哄哄,人们都为刚才节目的顺利录制而感到雀跃。
萧潇随意地和身边正在卸妆的方子纯聊开了。国人聊天的时候多会以“你哪儿人”之类的话题开始,她们的谈话也不例外。
“你是江城人?”方子纯一脸意外,在萧潇看来,一脸惊讶的方子纯显然比刚才温婉不语的她倒是可爱的多。
“是啊!你知道江城吗?是一个很美的江南城市!”
“嗯,很美,我曾经去过。”
“你是北方人吧,去江城旅游的吗?江城这几年一直在致力发展旅游业呢!”
“因为我的养父老家在江城,我小的时候去过,我的养父姓展,听说在江城是个大姓呢!”
“嗯,展姓在江城应该能算数得上的大姓,不过第一大姓是江,江城江城,我的家乡叫做江城,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我在那儿倒也认识一个江姓朋友,”方子纯正面对着门口处。
她看到那里,江楚唯和许泽手牵着手,有些探头探脑地在张望。
是江楚唯!她一眼就认出她了。
她说,“而且我在江城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同样的,江楚唯也看见了她,转身就想走,一边的许泽一脸不解。
“你说是吗?江楚唯!”方子纯看着江楚唯,抬高了音量,眼神挑衅嚣张。在场的人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也不敢想象她会有这样的眼神。
江楚唯浑身一震,她竟然认出了她,世间茫茫人海,她们还是相遇了。
时间倒流了,或者说时间在原地打转了,她想起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闭上眼,一个深呼吸,感到许泽一直紧紧地握着她颤抖的手,再睁眼时,眼底已经平淡无波。
她转身,轻笑道:
“没错,很美好,至少最后你赢了不是吗?”
方子纯缓慢地走向她,贴着江楚唯的耳边道:
“是的呢,那我也得感谢你的退出啊!你知不知道作为孤儿的人心里都会比较阴暗的,你和我抢,道行还太浅了一点!”声音很轻,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从众人的角度看去,只觉得方子纯笑的温婉无害,但隐藏着一种看不见的妖邪,异常惊心,而江楚唯的笑容更是平静坦荡,仿佛一切都不能入她心的样子,随意之极。
“不过是捡了个我不要了的玩具,至于这么开心吗?”江楚唯笑的风轻云淡。
只是这么一句话,方子纯脸色大变,直直地瞪着江楚唯,手指颤动着指着她。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们之间,许泽脸色冷冽,以一种保护性的姿势挡住了江楚唯。
她注意到了,这个冷漠帅气的男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江楚唯的手。原来她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个出色的男友了吗?她冷笑:“不要了的玩具?江楚唯,你真了不起啊!恭喜你现在又结新欢了!”
“不用客气,我们会很幸福的,希望你们也一样,我有事先走了,再见。”江楚唯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她无法再让自己维持平静的表象了,扭头和许泽一同离去。
萧潇在后面喊:“小唯,小唯怎么了••••••”然后胡乱地抓起东西,也跑了出来。
只余下方子纯呆站在原地,咬着唇几乎落泪。
现场一片窒息的安静,没有人敢说话,直到于昊东将恍惚的她带离,并警告人们不要在背后讲这件事。
她的手心很冷,许泽握着她,心疼不已,他什么也没问,路边有个拉面店,他带着她走进去,点了两碗牛肉面。
面上来,冒着热气,夜快深了,江楚唯觉得冷,手捧在碗上,感到热气进入肌肤,她拉过放辣酱的罐子,一勺一勺地往碗里加。
直到许泽出声阻止:“你已经放了很多辣了。”
她呵呵地笑:“辣点吃了暖和,你也来点。”她殷勤地给他也加了许多辣油。许泽沉默不语,只是埋头把漂满辣油的拉面一点点吃掉。
他从来不吃辣的,她不知道。
方子纯,有着纯纯的名字,纯洁的容貌的女孩,柔弱婉约,却曾经被她刻意伤害。
是老天在惩罚她吗?让她终于失去了翊衡。
那年方子纯突然来到江城,她始料未及,翊衡从来就是她的,在过去的日子里,这个认知从未变过。即使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翌衡,给翊衡递情书,她也没有在意过,如同前面所说的,她知道,翊衡是她的。但是她终于狼狈地发现,翊衡也是可以对别的女孩这么好的,比如,方子纯。
暑假里,她不再有和翊衡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再独享翊衡的爱,因为翊衡有了个小跟屁虫,无论到哪里,翊衡都带着方子纯,极尽周到地照顾。
那个夏天,她第一次觉得悲伤和孤独,好像被遗弃了一般,却不得不赔起笑容来。
因为翊衡说方子纯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在孤儿院长大,内心很孤独,我们应该对她好点。她乖乖地点头表示一定会带着她玩,不会欺负她。
她真的很努力去做了,她带着她抓知了,钓鱼,爬树——可她真不愿意带着她,那么娇滴滴的白雪公主,磕了碰了,眼里就会有了一团雾气——可是她答应了翊衡要对她好的。
终于有一天,玩闹间,方子纯错手将她推入了池塘中,现在的她已经想不起来,方子纯当时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只是当时的她根本就想不了那么多。她自小在江边长大,水性自然极好,但突然栽进去,还是让她呛到了,她自己从池塘中爬起来,浑身湿漉漉,衣服有淤泥,头发上也沾了些浮萍,趴在草地上不断咳嗽。
方子纯立在一旁,簌簌发抖,她住在北方,不会水,楚唯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大概以为她竟然杀死她了。
翊衡从远处奔过来,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拍背顺气。
她咳个不停,身子蜷成一团,拒绝翊衡的怀抱,她分明看到翊衡心疼不已的表情。等到她不咳的时候,她突然哭了起来。
她哭得莫名其妙,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暑假的悲伤和委屈就这样喷薄而出,她不能忍受翊衡的忽视,她真是个自私的坏女孩,她不喜欢方子纯看翊衡的眼神充满了爱恋,也不喜欢翊衡对方子纯过分的温柔。她紧张,她害怕,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和憋屈过,单独只有方子纯,让她感到这样的危机感。
她的直觉真的很准,没有过多久,总之,最后翊衡真的跟方子纯走了。
翊衡抱的她更紧了,他不断地检查她的身体:“小唯,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她只是哭,哽咽地,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从她对他的抗拒来看,是他伤到她了。
他不能不惊慌,因为他从来也没见她哭过,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是她被她父亲用鞭子抽的遍体鳞伤,他给她的背上,手上的伤处涂药的时候,他听到她“咝咝”的呼痛声,他心疼得几乎掉泪了,可是她还回过头来安慰他,露出天底下最明媚的笑容,眼神清澈得好像从来也没有受过伤害的精灵。
翊衡抱起江楚唯回到家里,方子纯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奶奶不在家。展翊衡给她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将她的头发擦干,给她换上他的衣服,他将她安置在凉席上,给她盖上薄被。从始至终,江楚唯没有说一句话,头顶上电风扇呼啦啦地摇动。翊衡转身才看到方子纯站在门口不敢进来,脸上挂着泪珠,他没有责骂她,只是叹息一声:“去烧点姜汤吧!”
江楚唯哭累了,闭上眼安静地躺在床上,洗过澡后,她的脸色有些洇红,俏皮的短发此时柔顺地伏在脸颊,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他忆起刚才的她,狼狈不堪,喑哑的哭声惊痛了他,他知道她不愿睁开眼睛看他。
他的手指拂过她娇嫩的脸:
“小唯,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是我不好,明明知道这样,还让你受委屈,我以为她会了解我喜欢的只有你••••••我会叫她回去。”
“是吗?”江楚唯睁开了眼,黑宝石般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
“我说的话,她不会不听。”
“翊衡••••••”江楚唯撑起上半身,喃喃道。
翊衡蹲在她的床前,看着她,眼神有内疚和许多许多情绪。
江楚唯的眼角瞥到门边有个怯怯的白色身影,手里端着碗,似乎已经立在那里很久了。
她抬起唇角,微微一笑,抬起一手用手指捏起翊衡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翊衡,你是我一个人的••••••好不好?”
“我本来就是你的,从来就是。”他的脸色因为之前的惊吓而苍白,他的唇有淡淡的光泽,如同受到了蛊惑一般,江楚唯俯下身去,用自己的唇贴在翌衡的唇边。
她睁着眼睛,能看到翊衡睁大了的喜悦的眼睛,翊衡反手抱住了她,温柔地吻在她的眼睛。
她在闭眼之前,看到那个白色身影仓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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