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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希望她等，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他语气不对，用词也不对。
他应该把希望放得更明显些，他语气应该更可怜些，他应该说“你会等我吧？”“你等我好不好？”
而不是问：“你会等我吗？”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
离理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应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当然，我会等你。”离理坚定道。
她看了一眼沈正，用第二个人无法听清的细微声音，对相黎保证，“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恐惧。”
……
“谢谢沈警官。”离理归还对讲机，“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沈正站起来，他个子很高，穿着制服束着皮带踩着军靴，像腿上长了个人，两三步越过离理，打开房门。
离理还没来得及客气，就见沈正靠在门上，视线落在走廊里，随口道：“离小姐，有件事我想请教你。”
离理站在门内，客气道：“沈警官客气了，您请说。”
沈正没有回头，语气也很随意，“是这样，我之前遇到一个犯人，他特别爱他的妻子，但他有暴躁症，病发时难以控制自己，会有很大的破坏性。”
“他进监狱是因为病发，杀死了试图侵犯他妻子的男人。”
“他进监狱前要跟他妻子离婚。他的妻子娇小柔弱，曾多次在他病发时受过伤，两人没有孩子，但他妻子不愿离婚。”
“这是为什么呢？”
离理想了想道：“大概是丈夫有拳头，但是妻子有束缚丈夫的锁链。”
“你说她曾多次在丈夫病发时受伤，她是被波及到的是吗？我猜，她从没有受到过来自他丈夫的直接伤害。”
“她虽然没有拳头，也没有抵抗拳头的力气跟体型，但他们之间是对等的。”
沈正转过头看向离理，他这才发现离理有一双琥珀一般的眼睛，干净透亮又冷清。
“如果是你，你也会选择不离开吗？”
离理笑了笑，“我没办法给你答案。那位妻子的锁链绑住了她的丈夫，使她不需要畏惧她丈夫的拳头，但同时也锁住了她自己。”
“我跟相黎不是这种情况。”
她直接撕开沈正千回百转的试探。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突然扯出的闲聊，一定不是单纯的闲聊，更何况沈正这几乎可以说是贴脸比喻了。
离理露出虚假的微笑，真诚表示自己被冒犯的不悦。
“相黎会绑住自己。”
……
离理坐回车子里还有些生气。
从刘医生到沈正，他们似乎觉得相黎一定会伤害她。
刘医生情有可原。
刘医生知道相黎的情况，知道相黎对她有种病态的感情，担心她的安危是正常的。刘医生就是建议她报警，离理都不会感觉意外。
沈正为什么？
离理脱离被冒犯的愤怒后，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相黎在除了她之外的问题上，是一个对外界冷漠到可以说是孤僻的人，沈正认识相黎，却不可能跟相黎有什么深入的关系。
沈正为什么突然暗示她？
他知道什么？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又有多少人知道了？
相黎离开是因为这个吗？
相黎态度的变化是因为这个吗？
离理看向二楼，在办公室窗户前，看到了打开窗户吃包子的沈正。他似乎察觉到离理的目光，低头挥了挥手。
离理关上车窗，开车离开派出所。
……
离理到家刚九点，她拿出昨天没吃完的冰淇淋到阳台，放在小茶几上，打开一个页面。
上面显示着一个定位，一个无法定位到具体位置的定位。
同居后，相黎的工资卡直接放在她这里，他的手机、衣物、日常用品都是离理做主购买的。
其中手机跟离理是情侣机，这款情侣机噱头很多，其中有一项就是实时定位。
离理被拿走的手机是她常用的旧手机，用了好几年，买情侣机后也没有更换掉。
昨晚交上去旧手机，她拿出情侣机用。情侣机开机后，手机自动锁定绑定手机的定位，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没能锁定到具体位置。
离理当时想或许派出所有屏蔽系统，所以她早上才会去派出所。
现在知道了相黎并不在派出所里。
离理吃着冰淇淋，看着定位就心烦。
无论怎么说，相黎的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她不安的源头是什么呢？
离理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未知定位，忽然想到昨晚那通来电。
“恐怖片定律，”她喃喃自语，“人不一定是被好奇心害死的，但被死的人里一定有被好奇心害死的。”
“但那是个孩子。”
“这说不定是我的金手指。”
她说服了自己。
离理给相黎设置了特别关心，将其抛之脑后，回到书房，打开写作软件准备尝试金手指。
由于昨晚目的性太强，导致什么都没发生，离理删除昨晚临时搞上的东西，直接开始写正文。
【女主是被铃声惊醒的。
凌晨十二点整，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沉，窗外呼呼刮着风，女主迷迷瞪瞪解开手机锁，白光刺眼，她也没有看清楚来电是谁，接通了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好？”
手机里呼呼的风声跟窗外混合在一起，女主分不清现实跟梦境，再次睡去，迷迷糊糊中，风声中夹杂出陌生女人的声音。
“救救我。”
“救救我。”
女主心脏猛地一缩，缩在被窝里温热的身体像浸入冰水中一般，她一个激灵弹跳坐起来，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了？”
话没说完，她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手机号是鲜艳的红色。
她没有设置过这种效果，手机来电有这种效果吗？
“救救我。”
手机在床上，她坐了起来，通话没有外放，但声音就像贴着她的耳边，舔舐着她的神经，说：“救救我。”
三月的夜晚，女主硬生生吓出一声冷汗。】
离理写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是不怕鬼的，也几乎没有恐惧的点，不知道这种程度算不算恐怖。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是她，经历这种事情，她还是会害怕的，毕竟现在犯罪把戏这么多，万一这是什么新型手段呢？
她势必要报警的。
但是女主最开始是不能报警的，她独居、内向、害怕麻烦别人，受到惊吓后第一反应是缩在壳子里，将其认为是恶作剧，抱着侥幸的心理。
“所以她不会报警，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才会选择报警。到那个时候，她会发现寻找帮助并没有这么难。比起被麻烦，警方更不希望在民众受到伤害之后再来找他们。”
离理随手记下笔记，正记录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离理笔没停，左手拿起手机，在接通之前，眼睛瞥了一眼屏幕，一串猩红的数字醒目地出现在视野中。
离理动作顿时停住，眼眸往上微微抬起——
【话没说完，她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手机号是鲜艳的红色。】
这，这，她也没设置过这种东西啊！
离理怀揣着期望、疑惑、激动等等复杂情绪，点击接通，同时从笔筒里掏出一根钢笔，按压了下笔帽。
通话外放时，里面风声呼啸，而今日H市风很小。
“你好？”
离理看着屏幕道。
里面没有人声，只有风声不断。
离理耐心等待着，她昨晚睡得还行，现在并不困，她也没有做出困倦的姿态，硬往文字上贴。
她又不是女主，小说也不是现实。
“救救我。”
“救救我。”
离理没有按照剧情走，而是问：“你在哪里？你需要帮助是吗？”
对面陷入沉默，过了大概有一分多钟的时间，离理感觉头顶一股凉气直冲头皮，很快这股凉气冲向全身，她条件反射打了个冷颤。
然后，离理面无表情拉开抽屉，取出遥控器，关上自动打开后开始制冷的空调。
“下一步别想了，我不可能被吓出冷汗，但是你，”离理平静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如果你再这么骚扰我，我保证，你一定会被晒掉一层鬼皮。”
“小孩，我跟鬼交朋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离理面无表情吐出一串地址，“这是机主的家庭住址，没错吧？”
“打电话有什么意思？”
“我去找你啊。”
通讯瞬间被挂断，离理二次按下钢笔帽，这是一个实时上传云端的录音笔。
离理发出消息：
【查位置。】
对面回了个句号。
收到回复的同时，离理设置的特别关心铃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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