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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马修
第十四章再遇马修
玛丽回到家第二天，格兰瑟姆伯爵就找到女儿聊了家族投资的事。
格兰瑟姆伯爵道：“玛丽亲爱的，之前你提醒我要注意加拿大铁路干线的股票，所以我委托莫里处理了大部分，可惜仍然有百分之二十亏损了！”
如今他越发信任玛丽，自然就把家中的真实状况和盘托出。
“幸好有你！”格兰瑟姆伯爵庆幸道：“虽然亏损，但我们还能承受。这次好多贵族都投了这支股票，结果蒙受了巨额损失。”
听到仍有这么大的损失，玛丽吓了一跳。她本想问父亲为什么不全部抛售。
格兰瑟姆伯爵看出了她的疑问，立马回道：“大家都说这是值得长期持有的股票，而且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合适投资，所以手中还留有了一点。谁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破产呢。”
为了证明自己的从善如流，他又拿别的贵族之家举例：“你知道埃克斯特伯爵家吧，其实我也提醒过他，但他没有听，结果他们的资产全军覆没了，现在正在出售祖产，准备租住一个小房子艰难度日呢！”
“天呐！”玛丽终于变了脸色：“他们家的二女儿是和我同一年觐见国王和王后，并踏入社交圈的！”
现在居然要租房度日了嘛？！
万幸啊！他们克劳利一家真的要感谢上帝了！多亏了他老人家的巧妙安排，让帕特里克成了金融家，又让她与帕特里克再相逢。
“所以，这次你去伦敦陪伊迪丝购物，嗯……”格兰瑟姆伯爵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是说，婚礼当然重要，不过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嗯……克制一些……”
“哦，我明白了！”玛丽反应了过来：“您还没有告诉伊迪丝吧？”
“当然！”格兰瑟姆伯爵有些尴尬：“这是她大喜的日子，我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就是你母亲，我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免得她们担心。毕竟她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玛丽若有所思地点头。
格兰瑟姆伯爵看向玛丽的目光就更加热切，这个大女儿就不一样，自小就有头脑，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她可是救了全家啊！
“说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格兰瑟姆伯爵不免好奇：“你当然是听到了我跟莫里的对话，知道了家里的情况。但你又是怎么知道加拿大公司的情况的？”
玛丽心跳加快了，她还不能提帕特里克，只能说到自己后来的调查所得：“外祖母带我参加了一位金融大亨举行的晚会，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聊天，说加拿大主线铁路运营情况良好，但干线的经营非常不理想，很可能会被收归国有，所以，我才……”
“哦，孩子！”格兰瑟姆伯爵激动得都要感谢上帝了：“多聪明的孩子！幸好有你！”
这种称赞，玛丽自觉受之有愧，心中直呼：帕蒂，你赶紧回来解释吧！
格兰瑟姆伯爵本来还想跟玛丽谈谈马修的事，但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也偏向了玛丽，如此楚楚动人又如此聪慧过人的孩子，也不是非马修不可啊！
玛丽确实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马修了，所以她在去村里寄信的路上看到马修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
马
修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但他忧悒的神色也告诉了她，他还没有从拉薇妮娅的死亡中走出来。
“马修！”
“玛丽，啊，你回来了！”
马修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但也显得有些局促，似乎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撞见玛丽。两人尴尬地寒暄几句。
马修问起玛丽纽约的情况。玛丽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帕特里克。
玛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天呐！一旦帕特里克的身份被确认，那么他就是唐顿的第一继承人，而马修的地位将不保！这些年，她早把马修当成家里的一员，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这对马修将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啊！
而且，帕特里克是她找回来的，马修会怎么看她？玛丽心中暗道：会不会……觉得是她的一种打击报复？
玛丽心乱如麻，对着马修的询问也是答非所问。她心不在焉的状态，马修当然觉察到了。他只当玛丽厌恶了自己，原来要说出口的温情关怀的话语，也都吞到了肚子里。
马修泄气地想到：他们两个就只能这样了吧？因为共同犯下不忠的大错，让无辜的拉薇妮娅丧失了求生欲，所以他们无法再面对彼此。如果硬要在一起，只会像镜子一样照射出彼此最自私、最卑劣的一面，最后相看两厌。
与其这样，不如就此别过，还能留给彼此一点尊严和一些美好的回忆，让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悼念这段爱情。这样他们还可以做关系疏远的堂兄妹，维持最后的体面。
而玛丽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对拉薇妮娅的负疚感没有马修那么深。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马修会失去原有的地位，不再是唐顿继承人，也不再拥有贵族的身份。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玛丽不敢看马修的眼睛，又词不达意地聊了几句，然后匆匆告别。马修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晚餐时，气氛变得怪异，玛丽和马修都没有谈兴，倒是伊迪丝和外祖母、未婚夫安东尼爵士以及马修的母亲伊莎贝尔说说笑笑。
珂拉担忧地看着大女儿和马修，有心要劝，又觉得场合不对。而格兰瑟姆伯爵也在默默审视着这对年轻人。
玛丽和马修之间还有感情吗？更现实的问题是：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如果有一天，马修带着新的未婚妻来到唐顿，玛丽又将如何自处？
格兰瑟姆伯爵想起马修第一次带着拉薇妮娅·斯瓦尔走进大厅时，玛丽那惊讶又失落的表情，他当然是心疼女儿的！
现在二女儿和小女儿都有了归宿，而他最爱的大女儿却孑然一身。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如果马修不行，他们就得找其他人！
就寝前，兴致很高的伊迪丝来到玛丽的房间继续聊天，半是炫耀半是打探。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伊迪丝说道：“你和马修的订婚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吧？我想卡莱尔爵士不至于到现在还对你的变心耿耿于怀。毕竟我们都能看出来，你爱的一直都是马修……”
玛丽淡淡道：“谁说我还爱着他？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哦，难怪，”伊迪丝嘲讽道：“我看他的态度确实很冷淡。大概是他了解了你的真面目了吧？！”
玛丽心中想到：真面目？没错，认识到她的自私和无情之后，马修是很失望的。她甚至没有告诉他帕穆克的事。她根本不敢想象马修知道后会如何看她。恐怕会将他对她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爱意彻底消磨殆尽吧！
此时，安娜拿着梳子走了进来，打断了姐妹俩的谈话。
玛丽看着伊迪丝脸上得意的笑容，非常不耐烦，往常她还有斗嘴的兴致，今天的她心烦意乱。伊迪丝打击她的目的已达成，开开心心走了。
安娜递给玛丽一封信件：“虽然写了我的名字，但里面又套了一个信封，我想是寄给您的。”
玛丽接过一看，果然是帕特里克寄来的。他还是不想公开身份，因此使用了这种迂回的方式，信上告知了玛丽他在伦敦的新地址。
安娜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玛丽小姐，这字迹看着非常熟悉啊！”
玛丽回头看着安娜，激动地问道：“你看出来了？”
安娜皱眉，说道：“真是奇怪，与当年帕特里克先生的字迹一模一样！”
当年帕特里克先后就读哈罗公学和牛津大学，期间跟玛丽一直保持通信，作为玛丽贴身女仆的安娜是认得他的字迹的。
“没错！”玛丽点头承认：“帕蒂还活着！”
安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玛丽今天再也忍不住了，把这个大秘密和自己最信任的人分享。
“我坚持要帕蒂回来，是不是做错了？”玛丽扶额：“这样一来，是不是对马修不公平？可帕蒂还活着，继承人身份就应该是他的。”
安娜想了一下，说道：“马修先生现在也在律师行工作，没有唐顿继承人的身份，他也可以活得很好！而且……”
“而且什么？”玛丽追问道，迫不及待想听一下外人的意见。
安娜回道：“我觉得马修先生并不在乎这些，我是说贵族制度这些。”
“马修当然没那么在乎金钱和地位。但倘若拥有过后又失去，这是何等的残忍！”玛丽叹道：“而且，如果马修知道是我执意要帕蒂回来，他会不会觉得……”
安娜注视着患得患失的玛丽，鼓励道：“如果您还爱着马修，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呢？人的一生太过短暂，不能让自己留有遗憾。”
玛丽看着安娜，安娜就是一个勇敢的人，茜玻尔也是。她非常羡慕她们。也许，她也应该像她们一样。
第二天早上，玛丽鼓起勇气，堵住了即将离开的马修。她有些哆嗦地说出了这几句早就想说的话：“在纽约的这几个月，我非常想你……”
“我也是！”马修有些惊喜她的主动。
“马修，车子要走了，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伊莎贝尔催促儿子。
“哦，好的！”马修应声道，却没有回头。他一直看着玛丽。
玛丽友好地笑了笑，马修也笑了，两人冰释前嫌。
“给我写信！”说着，马修挥挥手。在玛丽赴美国的日子里，她没有给马修写过一封信。马修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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