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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啪！”
羽毛球撞击球拍发出了一声巨响，陈佳明的最后一记以爆扣结尾。
第二局，陈佳明仍胜。
对场的欧晓冬把球拍丢在一旁，岔开两腿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陈佳明拿着拍子上前去，一直走到球网边。
他的肩膀是高过球网的。
“怎么样？还打吗？”他扬着下巴问地上的欧晓东，深眸微凝。
欧晓东双手撑在身后，嘴里不满地哼唧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说：“三局两胜，你已经赢了。”
陈佳明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得意，只对他说：“嗯，那承让了。”
“哥！你太帅了！”
陈佳明往林诺她们走来，宝怡跑过去帮他拿球拍，给他递上了水。
“简直是暴打！完虐！”宝怡兴奋地挥着拍子，仿佛打赢欧晓东的人是她。
她三步并两步地跳回来问林诺：“怎么样？”
“我哥厉不厉害？”
林诺点了点头，说：“我还没见过欧晓东被虐得这么惨……”
陈佳明听到这一句，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他也没说话，径直坐到了林诺的身边。
林诺感觉到他浑身出着汗，像一台冒烟的蒸汽机。
陈佳明扯下了吸汗带，手指把刘海往头后面薅。
他的额角方正，眉弓略高，没有刘海的话，眼睛是更为深邃的。
“有纸巾吗？”他问了林诺一句。
“哦，有的，你等一下。”林诺从袋子里掏出来一包tempo手帕纸递给他。
陈佳明没有接，说：“你帮我拿一张出来吧，我手上都是汗。”
林诺抽了一张纸出来，陈佳明接过纸巾擦了擦汗，又对折起来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他仰起头来，深深浅浅地呼吸，林诺感觉那呼吸很近。
……
“啊！小心！”远处传来一声强烈的呼喊，林诺扭头一看，一只飞旋的排球已经冲到她的眼前了。
她下意识要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背后被人一拉，排球也被一只手挡了出去。
陈佳明伸手挡开排球，把林诺拉到了怀里。
林诺再抬眼，碰到了陈佳明往下看她的眼睛。
下一秒两人触电般得弹开，林诺的耳朵却悄悄红了。
“没事吧？”陈佳明问。
“没事，谢谢。”林诺低头，埋住了自己眼睛。
“喂！你们怎么打球的？”宝怡原本在旁边掂着羽毛球玩，停下来大声质问。
排球场那边有个大高个听到了，就朝宝怡挥起了手：“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林诺你没事吧？”宝怡跑过来问林诺。
“我没事啦。”
林诺摆了摆手，瞄到了不远处原先坐在地上欧晓东，他已经站起来了，脸色却十分难看。
他盯着林诺瞧了几眼，悻悻地转身走开。
林诺刚想问陈佳明接下来还有没有比赛，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陈佳明！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样啊，比赛打赢了么？”
那女孩穿一件薄荷绿的开衫，皮肤白皙，声音甜脆。
林诺循着陈佳明的目光看向她，发现这个人异常得熟悉。
林诺再看了一眼的时候，认出了她，她居然是——何婉。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长何婉。”陈佳明的声音也同时跳进了林诺的耳朵。
【过去/回忆】
何婉是林诺最要好的朋友，至少曾经是。
初中入学军训的时候，林诺在暴晒中晕倒，是站在她身后的何婉，稳稳地接住了她。
“教官！有人晕倒啦！”
教官让班级稍息后，跑过来背起林诺，往校医室赶去，何婉一路跟着，留在了校医室照顾林诺。
林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鹅蛋脸的女生仔仔细细地瞧着自己，给自己擦汗。
“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呀？”
何婉的声音甜润，让人感觉很亲近。
“我……”
林诺本想抬起手来，却发现右手上打了一瓶吊针。
“欸，你先别乱动。”
“给你吊着葡萄糖呢。”
何婉扶了一下林诺的肩膀，安抚道。
“我……我怎么了……”林诺转了转眼睛，发现自己在校医室。
“你刚刚呀，中暑晕倒啦。”
“教官背你来的校医室，交代我留下来照顾你。”
何婉回答着林诺，窗户漏进来的光照进她的眼底。
林诺注意到她的瞳色是浅浅的，光线照进去，像照亮了河底的鹅卵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呀？”何婉还是问她。
“好多啦，谢谢你。”林诺声音虚弱。
何婉浅浅地笑了，说：“不用跟我客气，”
“我是你同班同学何婉。”
何婉说着，用手指一点点抚平了林诺额头上皱起来的降温贴。
“我……我是林诺。”
何婉仍是笑，说：“我知道你是林诺。”
“教官点名时候啊，我记住你啦！”
林诺回想起教官是个四川人，每次点到她的名字总是读不对的。
“梨落！”
“梨落在哪里？”
林诺悠悠地举起了手：“教官……不是梨落，是林诺。”
班上同学发出一阵笑。
教官低下头又去认了一遍那两个字，觉得自己并没有读错的。
“好，泥落！”
班上同学又是一阵更放肆的笑。
林诺只好无奈地答了一声到。
……
“你真可爱！”何婉对着林诺说了一句。
她似乎也想起了教官点名的那一幕，笑得露出了牙。
从那天起，林诺跟何婉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们在课间一起牵手去厕所，放学一起去买文具，给彼此扎头发，到彼此的家里写作业，周末一起出去逛街、夹娃娃，一起看别人的□□空间，一起读别人的说说状态，一起做手帐……
她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除了对方的□□密码之外，无所不晓。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像是从一次元旦汇演，合唱团的老师在她们之间选了林诺作钢琴伴奏开始。
好像是林诺爸爸作为赞助商出现在运动会的时候开始。
又似乎是从外校的那个男生来找何婉开始。
她们渐行渐远，班级流传起的谣言，也让林诺备受孤立和排挤。
林诺后来确定了谣言的散播者，没想到，正是她的好朋友——何婉啊。
【穿越】
林诺撕下了二〇〇六年八月廿二日的日记，穿越回那天，想要确认一件事情。
“喂老公，你能赶回来吗？”吴晓莉用座机给林济帆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在忙。
“那好吧……我们先给诺诺过生日了。”
吴晓莉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然后收拾起客厅的桌子来。
“妈，你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吧！”
“一会儿等孩子们都到了，再拿那个蛋糕出来，我怕人多一不小心弄倒了。”
吴晓莉把杂志遥控器水杯什么的放到了饭桌上，清空了茶几的桌面。
“诺诺，你穿好衣服就出来吧，同学们快到啦。”
“跟妈妈一起在门口迎接呀。”
吴晓莉朝房间喊着林诺。
林诺对着镜子，看到了六岁的自己，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整理了一下白色的蓬蓬裙，穿上了一件粉红色的马甲，发型呢，是姥姥为她扎的经典羊角辫。
等她出去的时候，妈妈已经打开门来迎进来两个小朋友了。
“林诺生日快乐！”
“谢谢，请到里面坐吧。”
小朋友一人给林诺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再把小礼物交到了林诺手里。
林诺再把礼物交到妈妈手里，托出小手邀请他们进到客厅里去。
小朋友像结对的鱼儿一样，来了一个又一个，就是迟迟不见陈佳明的身影。
林诺想，这回他可能还是最后一个。
“阿姨好！”
一道熟悉稚嫩的童声响起，林诺抬头看到了陈佳明那一对漆黑晶亮的眸子。
陈佳明提早到了！
“林诺！”陈佳明洪亮地叫了林诺一声，笑得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糯米牙。
“生日快乐！”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贺卡，递给了林诺。
林诺双手接过他的贺卡，郑重地打开，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贺卡的左上角是手写的祝福语，漂亮工整，写着：祝林诺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贺卡的中缝设计成了一个折叠的小蛋糕，而蛋糕的边缘是一排豆大的小灯，扭开右上角的红色按钮，那排灯就会亮起来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林诺合上了贺卡，拿在了自己怀里，对陈佳明说了句：“谢谢你的礼物，陈佳明。”
切蛋糕的时候，林诺照旧把一份有很多水果的蛋糕端给了陈佳明。
“我想吃你那份！”有个男孩扯了扯陈佳明的袖子。
就是从前要和陈佳明换蛋糕的男孩。
陈佳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蛋糕，把蛋糕递了过去。
“呐，给你吃吧。”
那男孩很高兴，端着陈佳明的蛋糕就到一旁去了。
林诺看到了这一切。
“陈佳明！过来跟我一起吃吧。”林诺给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份蛋糕。
陈佳明愣了会，笑着接过了林诺递来的叉子。
他们两一起吃了一块蛋糕。
“好吃吗？”林诺看到陈佳明的嘴角多了一抹奶油。
“好吃。”陈佳明终于吃上了他想吃很久的蛋糕。
吃完了蛋糕，林诺察觉到陈佳明偷偷地看她，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着。
他抹了抹嘴，拿着杯子假装喝水，酝酿了很久之后，说：“林诺，你……你……”
“嗯？”林诺轻声地回应他。
“你……今天真的很可爱。”陈佳明用二倍速说完了这句话，举起手里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完了。
林诺盯着他，看到他的小脸涨得通红。
“嗝……”陈佳明突然打了个嗝，脸上更红了。
林诺还没来得及笑他，之前那个男孩就大叫着冲过来拉走了陈佳明。
“来跟我一起玩坦克，砰！砰！砰砰！”
陈佳明被他拉着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熟悉的痛感传导到他的屁股，陈佳明回头一看，果然，他还是把林诺的乐高坐碎了……
陈佳明闭上了眼睛，头疼之余，感到一阵绝望……
“陈佳明！”林诺清脆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林诺。
陈佳明眼神黯淡，等待着六岁的林诺情绪爆发。
没想到，林诺却伸出了她的一只小手，对他说道：“你没事吧？”
“快起来吧。”
陈佳明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诺，把自己的手搭到了林诺的手上。
……
生日会结束后，林诺对陈佳明说：“谢谢你，陈佳明。”
“不客气，贺卡……你喜欢就好。”陈佳明挠了挠头。
林诺扑哧笑了一声，又说：“我不是说贺卡，”
“我是说……你帮我补习数学的事情……”
陈佳明转头看向林诺，瞳孔大放，小嘴张着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也穿越了？”他漆黑的瞳仁强烈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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