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不可控方

　　三更半夜。

　　宫野厚司还在熟睡，却被人拍醒了。

　　等意识清醒，宫野厚司看到宫野艾莲娜朝他比出小声的手势，颇为不解，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艾莲娜？”

　　“嘘，”宫野艾莲娜警惕地给宫野厚司戴上小型信号干扰器，然后才开口，“厚司，你冷静听我说，我有件事必须现在告诉你。”

　　宫野厚司见宫野艾莲娜表情严肃也跟着认真起来：“这跟你大晚上把我喊醒有必然关系吗？”

　　“听我说，厚司，”宫野艾莲娜深呼吸，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明美是被组织杀死的。”

　　宫野厚司像是被榔头狠狠敲打了一顿，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几个字，他透过镜片，目不转睛地看着宫野艾莲娜，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成分，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宫野艾莲娜不是会拿自己女儿开玩笑的人。

　　他只有声音很冷静地问：“……有什么证据吗？”

　　“志保联系上了明美的男朋友，”宫野艾莲娜飞快地解释道，“诸星，不，赤井君那边有明美最后传给他的邮件，除了他以外，明美死亡的时候，还有第三者见证了她的最后，报纸上有刊登那个人，只要我们离开组织，就能找到他，明美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能真相大白。”

　　“离开？”宫野厚司恍惚道，“离开组织？”

　　“没错，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宫野艾莲娜催促着他动身，“志保还在等着我们，赤井君已经安排了FBI在指定地点接应我们，所以……”

　　宫野厚司打断了她的话：“但是，艾莲娜，还记得吗，最初建议我来组织工作的，就是你啊，为什么现在你要让我离开？”

　　“那是因为——”

　　宫野艾莲娜为自己辩解的话没能说出口，她的身体突然僵在原地，看着“宫野厚司”的眼神则染上惊惶的颜色。

　　“宫野厚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跟他温和厚实的外表扯不上关系的灿烂笑容：“说啊，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艾莲娜，你在我身上切割皮肤的时候一定没想过有今天吧？”

　　宫野艾莲娜踉跄着后退，撞在墙壁上，干涩地念出了眼前“宫野厚司”的身份：“……贝尔摩德。”

　　“宫野厚司”干脆地撕掉自己的脸，露出美艳张扬的真容，向来神秘主义的她，此刻难得地心口如一，畅快至极。

　　“我等这一天可太久了。”

　　贝尔摩德掏出枪打碎了宫野艾莲娜的膝盖：“里间那个小鬼说过，利益是水车，有重必有轻，又会随时调转地位，之前就是因为我能带给组织的利益比你们低，所以才在你们的手术刀下任人宰割，现在你们能带给组织的利益比我低，所以你也该在我的枪下遭受我当初遭受的苦难了，否则……”

　　第二发火舌击碎了宫野艾莲娜的另一只膝盖，让她彻底失去逃跑的可能性。

　　“否则，神就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宫野艾莲娜跪在地上，碎掉的膝盖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贝尔摩德，心中绝望感逐渐蔓延至全身。

　　如果这就是她应得的结局，她无话可说，但是，至少让志保……

　　让手上还没有沾上任何人命的志保活下去！

　　*

　　“呜啊！太血腥了！我看不了这个！凡骨快切！我眼睛疼！快切！”

　　里间人治捂着眼睛，直到电视上的《实验品复仇记》换成一地下车库的监视摄像，耳边再没有凄厉的惨叫，他才睁开眼睛。

　　“呼，”里间人治看着没有红色液体的屏幕，擦了擦汗，“平常贝尔摩德没什么表现，我还以为她只是一般讨厌宫野们，没想到她对他们不是一般的讨厌。”

　　凡骨系统：“语言的艺术你算是玩明白了。”

　　“谢谢夸奖，”里间人治重新拿起薯片，“不过损失宫野夫人，我还是蛮伤心的，她研发的保健品在医疗界反响很好，她的名声也比宫野先生好很多，组织用她的人际网收集了不少专业人才，现在这种便宜事是没得谈了，不过贝尔摩德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之后说不定能通过她订做脸。”

　　电视屏幕中，茶色卷发的少女孤身在一间地下车库等人，时不时低头看一看腕表，冷清的脸上少见地露出几分焦急。

　　“呀，果然留不住。”

　　里间人治有些郁闷：“明明都往死里封锁消息了，居然还能跟FBI联络上，防不胜防啊。”

　　“你没叫人盯着宫野志保吗？”凡骨系统不觉得里间人治会好心到顺应剧情舍弃自己的利益。

　　“叫人监视一个18岁的少女，我还不至于那么变态，”里间人治笑了笑，“宫野志保的体内有组织医生植入的微型芯片，终其一生都会活在组织的控制下，失去自由，这是她不碰跟人体实验相关的研究付出的代价。”

　　凡骨系统：“恕我直言，这已经足够变态了。”

　　“别这么说嘛，这件事她本人虽然不知情，但她的父母可都是知情的，”里间人治看了下手机，“宫野艾莲娜原本打算带她离开的路上有一家废弃的医院，那块地皮前天被美国的一个实业家买下了，背后应该是Fbi，她应该是想在那里给宫野志保取出体内的芯片，没想到先被自己的罪孽清算了。”

　　“……这样一来，无论宫野志保是被Fbi救走了，还是按照原剧情变小了，都还是在组织的手掌心，”凡骨系统如果有眉头的话，这个时候已经皱起了，“你的掌控欲是不是加重了？”

　　“不，完全没有哦。”

　　里间人治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看电视：“你别总把我忘坏处想，我只是普通的20岁年轻人，想的可没你那么复杂，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人员，对付FBI清除背叛者，都是组织恶犬的职责。”

　　凡骨系统：“？”

　　屏幕中央，到了约定的时间，赤井秀一开车来接人，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他才露面，但约定的地方只有宫野志保一个，宫野志保察觉到母亲可能出事了，想要回去，却被赤井秀一强行拉进车厢。

　　宫野志保坐在后排，手脚冰凉。

　　对母亲的处境没有半点乐观，甚至开始怀疑她跟母亲是不是错信了人。

　　赤井秀一没有在意宫野志保防备的态度，只是诉说着冰冷的现实：“你已经不可能回去组织了，你的母亲，想必此时也被组织清扫了，就像你的另一个血亲，宫野明美那样。”

　　赤井秀一驱车离开，就在他开车来到地面的瞬间。

　　一枚子弹击破了他的车窗，打穿了他身侧的副驾驶座，弹孔离宫野志保只有两公分。

　　赤井秀一：“有狙击。”

　　宫野志保：“不是我！”

　　赤井秀一利落地左右打方向盘，好让对方无法瞄准，同时不忘安抚宫野志保：“我知道。”

　　不可能是宫野志保出卖他，她也在这辆车上，狙击手却明显没在乎宫野志保的性命，接二连三的射击都是冲驾驶座跟后排座位来的，对方手上带了热成像扫描，一心要他们死在这里。

　　“砰！”

　　剧烈且不妙的爆胎声宣告载体无力为继，即将罢工。

　　赤井秀一打开安全锁，从方向盘下掏出枪包，又把他随身携带的手枪扔给宫野志保：“下车，跟紧我。”

　　宫野志保抓紧枪：“你疯了！现在车还在开！”

　　“前面那片野地看见了吗，”赤井秀一直接道，“那片野地东面是一条河流，再往南有一座桥，桥下有排水口，幸运的话，我们能通过下水道逃走。”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宫野志保咬牙。

　　“有，”赤井秀一脸色不变地踩下油门，拿安全锤抵住油门，好让他离开后这辆车的速度也不会下降，“靠我一个人跟你手上的枪，杀了后面包括琴酒在内的行动组，然后再打车离开。”

　　宫野志保如坠冰窟：“琴酒在后面，你确定？！”

　　“我确定，”赤井秀一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没看到那辆黑色保时捷，却还是斩钉截铁，“刚才差点要你命的那一枪，是琴酒打出来的。”

　　宫野志保转头从汽车后窗看过去。

　　一辆漂亮的德国雨蛙突然从道路的地平线追上来。

　　“砰！”

　　赤井秀一朝车后保时捷开枪，逼对方的车退后到看不见他们的距离。

　　还没等她平复心情，就听见驾驶座的赤井秀一开口：“准备，3、2、1——跳！”

　　宫野志保打开车门，护住自己的头部，纵身跃入路旁半人高的野草地。

　　“哇哦，那种草地里的草叶片可是锯齿状，这么摔进去，可就真的要尝尝‘飞叶快刀’的滋味了。”

　　里间人治一边对别人的逃亡评头论足，一边接入了行动组的通讯频道：“琴酒，车是空的，你的猎物往东边的河那边跑了。”

　　凡骨系统：人事你是一点不干。

　　“不用你提醒，”琴酒坐在保时捷里，让伏特加在前面的野草地停下，“老鼠只会想着掩人耳目，我不蠢也不瞎。”

　　里间人治心想你确实不蠢，但瞎不瞎的还有待商榷。

　　保时捷停在野草地前，身材壮硕的伏特加从后备箱搬出一桶燃油。

　　琴酒点燃火柴，扔了过去。

　　熊熊烈火在助燃物跟氧气的辅助下，热烈地燃烧起来，迅速蔓延，点燃了整个野草地，硬生生造出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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