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花间——番外修罗篇

　　我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他，双鱼座选定的圣斗士，阿布罗狄。
　　他乖巧的跟在教皇身后，白净而秀气，浅蓝色短发服帖地覆在额间，摸起来应该会是很柔软的感觉吧。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特别是笑起来时候，那明亮的眼波是雨过天青的颜色，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清泉，看着他，炙热无比的阳光似乎也没那么烤人了。
　　不愧是号称最美的黄金圣斗士，可惜，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没实力，如何守护黄金十二宫？如何保护女神？
　　更何况，我看见了他偷偷在傻瓜一样的迪斯手心种下的刺，是个很狡猾的小孩呢。我在心里冷笑。
　　再多的阴谋诡计，也挡不住敌人致命一击。这点他很快就会明白，呆在圣域，想的应该是如何在残酷的训练中生存下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圣斗士。
　　如果不是那次周末的对打练习，他在我眼中充其量也就是一只好看的花瓶。
　　那次我们分在一组，我的圣剑虽然略胜一筹，他不屈不挠的精神依然让我刮目相看，明明是雨过天青的颜色，却仿佛有火焰在烧，明亮得可以焚烧一切的冰蓝色火焰。
　　我迷失在这明亮的火焰中，我想，就是那一刻，他走进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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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他在双鱼宫，我一早就去看他。在双鱼宫门口我遇见了巨蟹座的迪斯，他一脸疲惫，似乎整晚没睡，擦肩而过时候，我听见迪斯的声音：“我去西西里岛修炼，他在发烧。”
　　我随意点点头，表示了解，不喜欢这种托孤的感觉。好似他是阿布的什么人。
　　他睡得很不安稳，替他换了几次毛巾，我也有些累了，半睡半醒间，听见重物落地声，接着全身都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人踢下了床。
　　睡癖真差，我在心里补充。
　　轻轻将被子拉好，他突然全身僵硬。
　　这是本能的警戒吧。
　　我退开半步，轻语道：“你醒了，好些没？”
　　他慢慢睁开眼，绽开我习惯了的灿烂的微笑。
　　“嗨！早上好，修罗。”
　　起身，穿上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有点失望的样子。
　　“伤口还痛吗？”我问。
　　“痛，当然痛，痛死我了，多亏有你照顾我，对了，你照顾我整晚吗？”
　　他似乎很随意地问，我静默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提迪斯的事儿。
　　在他明亮的眼波下，我迟疑地点点头。
　　“那真是辛苦你了，该怎么谢你呢？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他笑语连连，表情真挚。
　　“好！”我想，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呵，不过是一顿饭，瞧你高兴的，原来修罗也是贪吃的小鬼。”
　　他在取笑我，我措不及防，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接着问：
　　“对了，我这一觉睡得好沉，大家都在干嘛呢？”
　　“都是老样子，只有迪斯——”我想告诉他迪斯去了西西里岛修炼。
　　他的眼光突然变得很热切，“那个棺材脸怎么了？”
　　“他昨天启程去了西西里岛修炼，要取得‘巨蟹座’的黄金圣衣。”
　　我不动声色，真的不是我看错，他的失望非常非常的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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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们那些小小的准黄金俱已成为真正的黄金圣斗士，可聚在一起的时间却变得更少。
　　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我不知道，只是闲暇时，我会用无坚不摧的圣剑帮他修剪玫瑰多余的枝叶，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我不以为意，只要呆在他身边，我的心就会分外宁静，那是我小小的幸福。

　　突然接到教皇从圣域传来的命令。要我们所有黄金圣斗士都回到圣域守卫自己的宫殿。
　　我提前一天回来，想在大战前，见见他。
　　走在花间，我发现两道身影。
　　“迪斯，你来啦！找阿布吗？”
　　阿布似乎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慌忙缩回伸出一半的手，当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迪斯的脸色转暗。
　　我挡在阿布身边，和迪斯对视。
　　他只是跟我简单的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我回头，那明亮的天青色一片黯然。
　　我看似赢了迪斯，却输给了阿布没有我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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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羯座的修罗，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杀死闯入摩羯宫的圣斗士！
　　这，就是教皇给我的命令。
　　我会完美地成教皇给我的任务，因为，那是我对雅典娜的忠诚，亦是我的信仰。
　　可是，面对那个长发的天龙座圣斗士，我迷惑了。
　　我自以为是的忠诚，竟然是愚忠。
　　差点杀了女神转世的自己，杀了艾俄罗斯的自己，怎配接过圣剑，艾斯卡利巴。
　　在亢龙霸的威力中，在化为宇宙飞灰的那一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脱下的黄金圣衣穿在天龙座身上。希望，他能活下来，至于我，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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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圣战中死去的圣斗士基本都复活了。只有史昂和艾俄罗斯，他们因死去时间过长，沾染了太多死亡之国的气息，只能永远沉睡了。
　　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女神的力量，它可以使死透的我们重生。
　　别问我过程是怎样的，我不知道。
　　我只知，我有意识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摩羯宫熟悉的宫顶。
　　距离下一次圣战还有二百四十三年，我是赶不上了，我并不准备像老师那样活过二百多年，后人的事让后人们去操心吧。
　　阿布的心在迪斯那里，我心里其实一直很清楚，小时候的恶意捉弄，不过是小孩子扭曲的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只是，还是贪心的想，那雨过天青的蓝，是因我而美丽。
　　我离开圣域，和金牛座亚尔迪开了间小小的武道馆，倒也可以慢慢消磨时间。
　　白天非常好过，只是夜晚相思蚀骨，分外难熬，我在阳台种了盆玫瑰，浇水、施肥、除虫、修剪枝叶，我做起来得心应手，当然，我更多时候是对着那盆盛开的花发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花儿有了灵气，会知晓我的心事儿呢，苦笑。
　　我没想过去见阿布，我想，他和迪斯应该已经走在一起，毕竟是两情相悦。以前没有说破，可经过了冥界这一战，两人决定相守一生应该没人会觉得意外。
　　那天是女神的生日宴，黄金圣斗士必须都要参加，当我喝得晕乎乎时候，阿布还没有来，倒是那个棺材脸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让我很是意外，可惜，我没有精力安慰他，我才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
　　头有些晕，我决定到露台吹吹风。
　　刚走到栏杆处，就见一道黑影跃上来。
　　“谁？”我沉声问，难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杀手？
　　来人受着惊吓般后退后退再后退，眼见着就要翻下栏杆，也就是那一瞬，我认出了来人，在最后关头拉他上来，竟然是：“阿布！”
　　他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拍拍心口：“修罗？你怎么会在这？”
　　竟然是我朝思暮想的阿布，我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我，真的以为他不会来了。
　　突来的冲动，让我狠狠抱住他，头埋在他肩，“阿布，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艰难的开口。
　　“我这不是来了嘛！”他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像是哄不懂事儿的孩子，那是我知道的，内心永远温柔的阿布，那个不愿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阿布，我所熟悉的阿布。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对他的思念，早已满满的溢出来，才知道，我压抑着的，那么久的思念，其实一点都没有减淡。只是缺少一个缺口，让我流泻出来。
　　“阿布，你喜欢我吗？”我抬起头，借着酒力，看着那片天青色，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啊！”心跳有刹那停止，我急切的补充。
　　“不是朋友的那种，就是，就是像艾欧里亚对魔玲的感觉……是那种吗？”
　　“我——”
　　他会拒绝我的！
　　有个声音在心底努力地呐喊。
　　“不要说！”我害怕地阻止，慌乱中吻上他的唇。
　　我迷醉在清甜的水果香气里，感觉到他的挣扎，我知道，他会离开我，彻底的离开我，那么就让我更深刻的记住他的美好吧。
　　清脆的杯子落地声，然后，我感到愤怒到极致的小宇宙出现在我的背后，就算我被人一击而死也无所谓，因为，我会死在我最爱的人身边，我想我是有些疯了，但我不在乎。
　　怀里人挣扎得更加厉害，然后，下身剧痛，人也瞬间清醒过来。
　　我慢慢蹲下，看见他冲出去，我突然意识到，刚才那愤怒到极致的小宇宙是谁的。
　　“阿布，你喜欢迪斯对不对？可，你以为看到这一幕的迪斯还会喜欢你吗？”这么伤人的话真的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吗？
　　“你知道他在，故意的？”他停下来望着我，眼睛是冰蓝色的。
　　“不是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亲你。我比迪斯更爱你！”我慢慢站直。
　　“可你却选择这个时机！”他的眼神在指控我。
　　“阿布，我爱你，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无力辩解，也不想辩解，如果我说我刚真的不知道迪斯在，他也不会相信的吧。
　　他果然不信，从他决然的姿态，我知道，我永远失去了阿布，从今以后，我和他，连朋友都不是。
　　我滑坐在地，任夜风慢慢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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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宴会，我冷眼看着阿布不要命似地喝酒，和加隆拥吻、跳舞，看着迪斯默默坐在一边，一切似乎是真实的，似乎又是虚幻的。我们这些人，不是应该呆在宫殿里，默默守护吗？怎会突然间，一副如此世俗的面孔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见不支滑倒的阿布被卡妙扶持着交到迪斯手里，是我该退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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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直失眠，亚尔迪已经睡了，我决定到街头走走，夜光钟显示着凌晨一点。
　　没想到这么晚了路上还会有人，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一对对的情侣相依相偎，看着让人无比嫉妒。
　　然后，我看见了我觉得永远也不会看见的人。
　　“你一个人吗？迪斯呢？” 他好像不太开心。
　　“修罗，没想到这么晚会碰见你。”他笑着打招呼，脚下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一副防备的姿态。
　　“睡不着，出来走走，我和亚尔迪开的武道馆就在前面，要去坐坐吗？” 这么晚一个人在街上走，不太安全啊。
　　他摇头，“太晚了，改天吧！”
　　“也好！”没想到，大家搬到同个城市来了。
　　彼此间一阵沉默，这样的沉默让人窒息。曾几何时，我和他除了客气话竟然没别的好说了。
　　“迪斯住在你哪里吗？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的事我一直都知道的。”
　　“嗯！”他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吗？”我艰难地开口，声音稍微有一点点涩，我想，我应该掩饰好了。
　　“没！”他摇头。
　　我叹了口气。
　　“我们，我们……”
　　“对不起！”
　　苦笑了下，“不，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人不是我，却不敢正视。那次，你受伤的那次，照顾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迪斯，骗了你，很对不起。”
　　“修罗？”他瞪圆眼睛。
　　“想不到我是这样一个人是不是？没人知道看起来正直的我会说谎，所以，才会骗了你吧！”自嘲地笑笑。说出隐瞒了这么久的事儿，让我松了口气。
　　“修罗，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轮到我惊诧了，“果然，人是不能说谎的，你会看不起我吗？我这样卑鄙的人被瞧不起也是正常的。”
　　“修罗，人不是神，不要想那么多，我也一样的。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们的事吗？迪斯是不是无缘无故的吐血？”
　　“嗯，还有印象。”
　　“其实，他才不是无缘无故，是被我气的。”
　　“被你气的？”
　　“嗯！”
　　仿佛为了让我安心，阿布笑眯眯地给我说起小时候的事儿。
　　“我来圣域的前一天，还没和你们认识，那时候我有点想家，然后迪斯就蹦出来说些我不爱听的话，然后我们打了起来。结果，他的积尸气毁了我最喜欢的玫瑰园，连一朵花也没剩。所以，第二天互相认识的时候，我和他握手，顺便将一枚玫瑰花刺种进他手心。所以，他才会气的吐血。想想小时候的我还是很阴险的。”
　　“阿布，你这样说是想不让我自责还是让我对你死心？”
　　他没想到我问的这么直接，连忙假咳几声掩盖他的不自然，然后，转移话题：“修罗，能告诉我，你喜欢我哪点吗？因为我是八十八个圣斗士最美的吗？”
　　“不是！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长得比女生还漂亮，别，别生气，听我往下说。直到那次每周一次的对打我和你编成一组，那时我以为自己很轻松就能赢你。因为你到圣域的时间比我短，年龄也比我小。没想到，你那么厉害，竟然和我打成平手，当时我很佩服你，后来就越来越注意你喜欢你了。”
　　他似乎也在回想，然后，笑出声来，“修罗，你知道那次为什么我拼死努力的跟你打吗？”
　　我摇头。
　　他露出笑，得意的告诉我：“我是为了教皇表扬我啊！”
　　嗯？
　　“修罗，你看过史昂教皇的脸没有？”
　　“看过！”在冥界的时候看过。
　　“你不觉得教皇长得很漂亮吗？”
　　“啊？”彻底呆掉
　　“苍白而高贵的脸庞；似有似无的微笑；草绿色的卷曲长发，光洁如白瓷的额头，眉心两点紫砂表现出他出尘的气质，还有那酒红色的醉人眼眸……修罗 ？你怎么了，不赞同我的话吗？”
　　“……”
　　和阿布，终于转化为纯粹的友谊，我终于没有彻底的失去他。
　　现在想来，他之所以那么对待迪斯，让迪斯看到他多个侧面，是因为他真喜欢他的缘故。
　　我一开始就输了。
　　站在阳台，慢慢给那盆玫瑰花浇水。
　　这次，真的是彻底死心了呢。
　　我轻抚过柔嫩的花瓣，不小心被旁边的刺扎到，留下细小的血珠。
　　比起心里的失落，一点也不痛。
　　我想，再失眠一段时间，慢慢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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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屋内人入睡，阳台上，才传来隐约地对话：
　　“你干吗故意扎他？”人类的血粘在身上很恶心的。
　　“不得到他那一滴血，我转世后怎会认得出他？”
　　“晕，你难道真的喜欢他吗？”
　　“………………”
　　“喂，你说话呀，不要装睡，喂，喂……”
　　“乖，不要打扰我修炼，嘘……”
　　一切，风过无痕。
　　故事，才刚刚开始。

　　2010.07.22/23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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