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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云镜与展非为并肩而立,苍择看着极为刺眼。
展非为既是回来了,不论他如今修为还不如苍择一事,云镜觉得父子相认还是可以进行的。
“小择,你父亲……”云镜被突然打断,一名黄衣女修拾阶而来。
“尊上,尊上!”连禾极为焦急,“斩元宗有事,展非行企图献祭斩元宗大半修士。”
云镜听着奇怪,刚想细细询问,展非为一听到“献祭”一词,却是恍然大悟般。
在他杂乱的储物空间中,还有一块溯影石独占了好一片空间,周遭空荡荡,仿若只为了突出这块溯影石。
展非为连高椿木弓都没有保留,却存着这块溯影石。他是方才才得到了解开这块溯影石的方法。
溯影石开始轮转,是季久国被降下神罚。记录的人离得很近,云镜三人清晰地看见了所谓的“神”是谁。
云镜第一个反应便是不可能,以展非行现在的能力,都不太可能顺利度过界河,更何况是什么伪造神罚。
“不,”展非为发现自己竟能单从云镜的神色中看出她在想些什么,“这不是神罚,是献祭。”
不能渡过界河的修士,靠着旁门左道,渡过了界河,靠着普通人的贪欲,获得了季久君王的帮助。
季久君王对出了一名厉害公主和准仙驸马的连沧古国恨之入骨,偏有准仙驸马的同宗师弟知道他们的血缘弱项。
十万百姓的献祭,让那阴邪术法得逞,季久吞灭连沧,季久君王获得五百万连沧故民,似是极合算的买卖。
只是渡回界河时,没有八天的充沛灵力,旁门左道并不启用,那修士自是延用献祭的法子,既然再至人间界时也不知得是何年何月,他毫不客气的借用了盟友的气数。
一夜之间,季久国国运被窃,季久降下“神罚”,只是为了八天一名普通修士的一己私欲。
云镜从季久十万民众献祭时,便已准备将展非行绳之以法,在溯影结束后,连禾继续补充,原来展非行之所以在大比时修为异常,便是有连翘在后作补充。
连翘本是被展非行所惑,恰巧又是合欢宗功法特殊,便想与其双修。结果竟是展非行暗中偷取连翘修为,而自双修之后,偷取嫁接便连续不断,只要展非行想,便随时可取用连翘修为。
合欢宗本不善战,以心法、修为著称。只要连翘要保自己的命,防止修为被吸干,便要源源不断修炼,维持自己修为,却又更导致了展非行肆无忌惮。
而眼下,展非行显然是不止于此,还预将魔爪伸向整个斩元宗不服他管教的修士。
云镜与展非为交换了个眼神,显然展非行在灵溪宗闹出的声响是为声东击西,且将服从管教的修士送出。
那么现在,云镜瞳孔微微放大,她遥望着斩元宗,那个过去她常往来的宗门,只怕即将被展非行改作炼狱。
“献祭,不是需要献祭者极其服从?”苍择问道,他既是看向展非为,也是看向连禾。
展非为道展非行蛊惑季久国君的方式还包括幻术,季久国君本就对连沧有所图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季久民众……
季久国民间思想管控极为严格,普通百姓并不知他们的国君是送他们去死,更不知是为如此荒谬的理由。
展非为解释了,苍择的注意被吸引过去,被忽视的连禾哆哆嗦嗦,她其实有所隐瞒。
连禾是从师姐口中得知的消息,连翘对展非行的供养,除了被迫,还有令她羞耻的你情我愿。
宗主告诉她,这是合欢宗功法的缺陷,为了情人昏了头,在多情道修士中并不少见。而也正是这,得到了展非行的绝对信任,方才让连禾从连翘处得知了此事。
云镜所布置阵法径直将四人传送到斩元宗,当然,云绝事后怒斥师妹毛手毛脚又是另一回事了。
四人之中,连禾和展非为修为稍弱,云镜本是准备让苍择守好连禾,自己则和展非为行动,去尽快切断斩元宗阵法。
到了此时,有了亲眼所见,云镜立刻认出这是上古魔祖所创的掠夺阵法。
那名魔祖是一名双生子,侵吞了兄弟的法力,方才与正道大能有一战之力,魔祖本身实力并不值得一说,但他留下的许许多多阴邪术法,直到今日也有如展非行这般修士不惜损耗寿命也要去复现实施,以求他们竭尽一世也到达不了的至高点。
苍择再一次等到自己被遗落下,目光幽深,他看着自己脚下只在书中简单看过描述的阴邪阵法。
连禾看着苍择的眼神,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一瞬间,觉得苍择比那魔祖的阴邪阵法还要可怖。
另一侧,云镜调动起周身术法,展非为带路。
展非为自从一回到斩元宗,便道自己确定阵眼在何处了。
密室门逐渐出现在深黑甬道尽头,阵眼确在其中。
意外的是,密室中竟已有一人。
“云镜?”那是一张苍老的脸。
“展宗主。”云镜吐出几个字。
展非为没有幻出自己原先的容貌,时隔二十年,看到生身父亲,却并不打算相认。
展宗主多年浸润于人心算计,看到云镜已经到此,哪还不知计划泄露。
云镜和展宗主当年也算见过几面,只不过,彼时的展非为作为准仙少主极其亮眼,几乎将展宗主压的没有存在感。
当然,展宗主能得到这个宗主之位,也几乎是全凭养了展非为这个好儿子。
展非为在斩元时,并看不出展宗主对他的态度,只是深居简出。
如今看来,恐怕不止是有意见,这意见还不小。
云镜抬手就是要毁了这阵法,展宗主无动于衷,只是开口道,“云镜仙人不想知道当年非为是怎么与你救下的连沧公主好上的吗?”
展非为脸色微变,他虽不记得云镜与他的过往,却能意料到展宗主说的并不会是他想为人所知的。
云镜破阵的速度似是慢了下来。
展宗主笑道,“云镜仙人如此心善,没想到却是救了个白眼狼回来,也不知是否后悔过……”
展宗主两眼瞪大,眼白翻出,似是十分震惊地看向眼前。
云镜面无表情将他收在了一个葫芦形法器中,方才还十分猖獗的阵法在她手中瞬间湮灭。
她向出口走去,经过展非为时冷淡道,“令尊这条命我先收在手里了,二十年前没出错的话,是他和你那堂弟,”云镜掩唇笑了声,似是幸灾乐祸,“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了,联手做的。”
展非为哪还不知云镜是在为自己那过世的妻子出头,他只觉此像似曾相识。
云镜晃荡了下敛魂袋,抓出了道白光,若有所思。
她毫不留情将那道白光往展非为身上砸去,“你当年的修为,一般在这了,另一半估计在展非行那里,自己去处理吧。”
云镜大步流星向前走,甬道出口微微发亮。
突然,也有一人站在了甬道处,抱臂看着云镜。
光亮将云镜的神色照得清晰,展非为看着云镜放软了神色,耐心去哄这位弟子。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展非为垂下眼睑。
云镜没想到弟子对自己与展非为独自行动十分介意。
苍择抿着唇,“我修为在他之上,尊上何以带他不带我。”
云镜拽着苍择衣袖往外走,“为师是希望你照看好连禾姑娘。”
苍择不依不饶,“你是不是有意向要收那人做你弟子。”
云镜大冤,“我和他怎么可能!”云镜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站定下来,回过头寻展非为。
展非为正在联系云绝告知目前的情况,让他就地追捕展非行,并拜托他联系十二金仙组织各宗门驰援斩元宗。众宗门都道斩元内乱不愿插手,如今他们进来了才发现原先一派仙门大宗的斩元几乎被展非行一一置为掠灵阵法,总阵眼虽被损毁,但阵法残余却还数不胜数,也不知还有多少门人在暗处受害。
“是,情况十分差。”展非为回复道,看见云镜在寻他,一边继续维持着传讯符,一面走上前来。
云镜给展非为幻化成原先模样,高兴看向弟子,“先前一直担心你年少冲动,如今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这是你父亲啊小择。”云镜语气轻快。
展非为没想到云镜是要公布此事,一时间不知怎么表达自己为人父的体贴,毕竟上次见孩子的时候孩子还在他怀里抱着。
两双眼睛注目下,苍择先是看向了云镜,他极想询问,这是不要他了对吗?
但苍择终究没有问出,他不敢问,他怕,云镜真的是此意。
苍择淡笑说好,却没有改口,只是仍称展道友。
不过展非为已是十分满意,继续任劳任怨去处理斩元宗的烂摊子,他要为苍择挣下一个清白的宗门。
云镜倒是颇为意外,她都已做好了弟子不服的准备。
展非为继续留在斩元,展非行已经被捕,左右这里已经无人能够威胁于他,师徒二人将连禾送回。
云镜示意苍择不要再进灵犀宗,此刻十二金仙几乎尽在灵犀探讨驰援斩元,扶洛派都已有云绝在那了,他们就不必再去展示能者多劳。
苍择看了云镜一眼,沉默答应了。
许久未回飞天境,苍择经过惩戒楼,只觉物是人非。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找出了云镜上次藏酒之处。
他坐在惩戒楼瓦上,苦酒入肠,他突然想到,云镜和展非为从前是否也曾这样对饮过,他们是否也曾发生过什么。
苍择从未发现此酒是如此之酸,他仰着脖颈,想去抑制住苦痛,却终是放任。
……
云镜方一开门,便见到满身酒气的弟子,她正要发笑,学会偷饮酒了也没见着学会灵力化酒。
却见苍择将酒坛规规矩矩放在寝殿之外,人却好不规矩地往里一站,扶着殿门,俯身看向她道,“师父眼里,我哪里不如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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