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雾

作者:玖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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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大家?大家都是贵族子弟,都是国之栋梁,谁有空搭理我啊?是吗?哈哈哈哈对啊,谁有空搭理我啊,我从小就比你们强,在学堂里哪次我不是第一?年年科考没有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是权贵吗?”宋莹书紧紧盯着周锦惜咬牙切齿道。

      周锦惜将发簪紧紧捏在手里,往床榻上退后了半分,周锦惜已经没心情听他说什么了,她只顾着用眼睛测量此刻自己在的位置距离门口有多远,周锦惜此时心里无尽懊悔,早知道出门就带着聂卿了。

      宋莹书看周锦惜一副防备的样子踉跄着朝周锦惜靠近两步道:“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也会害怕?那你知道年年有多少因为家里穷而被活生生打死的吗?穷人就没有资格活下去是吗?哈哈哈,这天下都是给有钱人建立的哈哈哈。就连我前两年辛辛苦苦建立的书坊,就因为那些权贵一句话,就全都砸了,全砸了!那个时候你在哪?你在哪?不是储君吗?不是应该为老百姓着想吗?”

      宋莹书看上去已经无所顾忌,一边朝着周锦惜靠近,一边大力挥动着衣袖把原本摆放整齐的东西全都挥落在地上,“宋莹书你冷静些,日子是一天天变好的,你相信我等我回去一定会改变现状的!”周锦惜知道这个时候表现的越是害怕,越是让对面的人称心如意,所以她强装镇定拖延道。

      只可惜在此刻周锦惜无力的话语显得如此苍白,根本就没让宋莹书听进去,他甚至向前一步一只手猛地紧紧掐住周锦惜的脖子,另一只手刚好按住了周锦惜拿簪子的那只手,继续癫狂道:“你解决?你怎么解决?我们的命你们当真这么在意?都晚了!都晚了!我母亲已经死了,她连死都没能过上好日子!这种日子还能怎么过?你们一个个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明明个个不如我却将我踩在脚底下哈哈哈,你现在倒是让你身边那几条狗来救你啊?不过是被养废了的东西!”

      宋莹书一边面目狰狞的上手牵制住周锦惜,虽然他身子单薄但手劲实在太大,周锦惜空出来的一只手死命的拍打着宋莹书的手腕,脚上也不闲着,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宋莹书,你信我,大平会...咳咳...会尽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周锦惜被掐的已经有些气息不通畅,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这些话你留着下地狱了以后和那些因为战乱惨死的百姓说吧!”宋莹书一旦动手就没想过松手,这一刻这些年如同狗一样被踩在权贵脚下的恶气出了大半,但是还不够,在他眼里周锦惜就是一切压迫在他身上的始作俑者。

      宋莹书觉得不解气,所幸两只手一同掐上了周锦惜的脖子,周锦惜已经被掐的大脑缺氧,但是感觉到他松开自己手腕的那一瞬间,用尽全身力气抬手将簪子刺进了宋莹书的脖子。

      宋莹书大叫一声一下子松开了周锦惜的脖子,退后了几步,道:“你个贱人!”宋莹书摸着自己脖子流淌出来血,破口大骂道。这边周锦惜因为可以呼吸到氧气,开始抑制不住的大口喘气,停不下来的咽口水,在每一次咽下去的时候都是一股子腥甜。

      “你疯了!谋杀储君可是死刑!是要诛九族的!”周锦惜哑着嗓子低声吼道,宋莹书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是否会死?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没想活,至于九族,我母亲去世以后我就没有亲人了!”宋莹书如今的面目与周锦惜半月前第一次见到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

      周锦惜无法理解,为何同一个人前后会差别如此巨大,记忆中温文尔雅的公子如今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一般口出狂言。“你最好别挣扎,我会让你死的快一些!”宋莹书见周锦惜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舒服,话音刚落就从床头的枕头底下抽出一把菜刀,准备卷土重来,这一幕看的周锦惜心下一惊,原来他早有准备,如果掐不死自己还有后招,如今来看想趁他不注意跑出去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了。周锦惜觉得自己今日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宋莹书高高举起菜刀,周锦惜被刀光晃了眼睛,猛地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周锦惜想起来在曹州那晚也是如现在一样对她高举的长剑,只是还不知幼白安危如何,恐怕自己死后身边侍女都要一同殉葬,又连累了一群无辜的人,周锦惜这么想着。

      “殿下!”聂卿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还不等宋莹书反应,沈将军就上前用刀背敲掉了宋莹书手里的刀,下一秒膝盖上就硬生生被从后面踹了一脚,宋莹书立马身子不稳的向前跪下去,一队侍卫鱼贯而入顷刻间就将宋莹书缉拿。

      事情发生的突然,周锦惜回神之际宋莹书就已经被侍卫摁在地上,脸颊紧紧贴在地板上,宋莹书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的这种可能性,还是单纯没反应过来,总之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就这么呆愣的被摁在那里。

      聂卿赶紧走近周锦惜身边将毛毯披在周锦惜身上,看着周锦惜脖子上是掐痕,满眼担忧道:“你没事吧?”周锦惜也尚且有些呆愣,只是机械般的摇摇头,聂卿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周锦惜的嗓子尚且还有些哑,出声问道。聂卿不好意思道:“我知道若是强硬的让你带人,你又是不乐意,就直接略过了你的意见暗中派人跟着你,回来的暗卫说听到屋子里有东西打碎的声音,怕你受伤,我们就带人过来了。”

      这时候周锦惜也顾不上此事是做的对还是不对了,总之是聂卿为了自己好,周锦惜便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言语,聂卿怕周锦惜觉得自己逾越,便对身后道:“来人,送殿下回府。”然后对周锦惜温声道:“回去再说,好吗?”

      周锦惜点点头,在聂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周锦惜觉得自己腿有些软,以前总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在临死的时候还是会怕的,周锦惜这才有救回了自己一条命的实感。

      她看着地上的宋莹书还在隐隐挣扎,但是力气根本没有侍卫大,所以翻不出什么水花,头发凌乱,原本洁净的衣衫也因为地上的尘土变得污秽,拍了拍其中一个押着宋莹书的侍卫道:“让他站起来吧,读书人最不能折辱。”

      宋莹书与侍卫均是一愣,沈将军和聂卿也等于默认了周锦惜的话,侍卫见无人反对便和其他几个押着宋莹书的人一同将宋莹书提溜起来,宋莹书才得以体面的站着,只是押着他的人怕他逃走,更加用了些力气。

      之后周锦惜看也没看宋莹书一眼,和聂卿一同出去了。纵使周锦惜这么说这么做了,不代表周锦惜不怨她,毕竟那是想要了自己命的人,周锦惜实在给不了他什么好脸色,只能是看也不看他的就走了。

      聂卿看着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样子,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人家马上就要带着你一同下地狱了,你还管他读书人的气节呢。”周锦惜虚弱的笑笑道:“本就是权贵不作为惹的祸,我竟不知道地方上的权贵都能通了天了。”周锦惜回忆着宋莹书方才说的话,其实宋莹书说的事情,周锦惜一件也不知道,宋莹书只不过是不能怎么样其他人,所以挑软柿子捏罢了。

      周锦惜其实可以想象按照宋莹书所说的,这些年他经历的,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宋莹书应该说的是真话,只是周锦惜到最后都想让宋莹书明白,至少他们这些人没有人看不起他,也没有人因为他的身份如何想他,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敏感卑微到极致的人,就算是别人对他好他都受宠若惊,怀疑他们是不是别有所图。

      “宋莹书如何处置?”聂卿在将周锦惜送上马车之前问了一句,周锦惜没有犹豫道:“按大平律法处置即可。”理解不理解是一回事,原谅不原谅是另一回事,冤有头债有主,自己没能力就将罪名强加在旁人身上,宋莹书和那些作恶多端的权贵没有不同。

      聂卿点点头看着马车离开,回身去和沈将军一同处理宋莹书的事情了。青龙村这半月以来,从柳家到宋家全都有了官兵介入,已经让村子里流言四起,尤其这两件事情又和周锦惜一行上山有关,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这些事情周锦惜本人并不知晓罢了。

      处理好了宋莹书的事情,周锦惜又命聂卿去调查宋莹书所说汝南权贵一事,此事并不难查,能在汝南地界作恶成这样,就证明平时就是飞扬跋扈的主,所以聂卿只要稍稍一打听就知道,这几年里走到哪里名声就坏到哪里的,不外乎是当今汝南城主的小公子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也不过就是汝南里经商当官的一帮富家子弟,只是城主早就因为周锦惜要来,将自家儿子关在屋子里多日,才让周锦惜一行这么多天都没听到他们的名号。

      周锦惜特地去了一趟城主府,明里暗里的让城主关好这些富家子弟,否则乌纱帽不保,曹州城主就是一个例子,汝南城主早就听说了眼前这位储君在曹州城的事迹,那是点头哈腰的同意,但是周锦惜也知道能放任自己儿子作恶的这位趋炎附势的城主,更加可恨,只是自己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在忙,还没空整治他罢了。

      得了周锦惜一顿教训的汝南城主背后里可是将周锦惜上下骂了一遍,不外乎是小丫头片子罢了,从前在宫里当个花瓶就算了,如今出来耍威风了,但是一面又不得不忌惮周锦惜身份,所以只能陪着笑。

      周锦惜命聂卿暗地里看着这位城主的小儿子,一旦做出了出格的事情就国法处置,也算是给他个教训,不出周锦惜所料,这些富家子弟没一个好东西,被放出来后就差烧杀抢掠了,几乎什么坏事都让他们干尽了,周锦惜便让聂卿借了几个由头打了他们一顿板子,让他们知道头顶上的是天,别以为自己能在汝南城只手遮天。

      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毕竟若是出来一趟换了两个城主,怕是朝中声音也会反对居多,更是会让其他城主惴惴不安,妄加揣测。

      这两日周锦惜都在准备第三次上山,宫里来支援周锦惜的军队和御医还有两日便可到达,想必到了以后青龙山一事可以有更多人手调查,幼白的病也会好些。周锦惜这么想着也就放下了心。

      “吅----”

      门外想起一声清脆的叩门声,接着便是聂卿的声音道:“殿下,我能进来吗?”周锦惜原本在收拾上山的东西,听到声音直接朝着外面喊了一句:“进!”聂卿便推门进来了。

      “这是府里在您还未到的时候,管家命人缝制的衣服,怕您带的换洗衣服不够多,就让下人赶制了两件,如今刚刚完工,您试试合不合身。”聂卿将两身冬衣放在桌子上同周锦惜道。

      周锦惜并没有回头道:“放那吧,我一会试试。”因为幼白还没有清醒,周锦惜也不习惯让别人碰自己东西,所以这些天这种收拾贴身衣物的事情都是周锦惜自己动手的,聂卿并没有着急退出去,而是就这么顺势挨在桌子旁就这么看着周锦惜背对着她收拾。

      周锦惜知道聂卿没有出去,但是又不说话,周锦惜觉得奇怪便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回身看着聂卿疑惑道:“怎么了?”

      聂卿抱着自己的佩剑,笑着道:“你现在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周锦惜走过来自顾自的倒了杯水随口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聂卿仔细想了想回忆道:“说不出来,总觉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身处高位就算不说话也看上去不好相与,以前就听我爹说你身体不好,所以就觉得是个很容易生病的人,无论是谈吐还是规矩都挑不出错,我当时就想,竟真的有人将这些繁琐的规矩都记住了,总之那股子矜贵劲儿,我从未在旁人身上看到过。”

      周锦惜听了想笑,也来了兴致,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好像确实如此,便又拿起了果盘中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道:“那现在呢?”聂卿也坐了下来,道:“现在就是现在的样子了,可以自己准备行李包袱,没有了满口的规矩和敬语,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吃果子,就吃果子。”聂卿也随手拿起来一个果子咬了一口道。

      这话让周锦惜愣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道:“对,想吃果子就吃果子。”

      等众人准备好便一同出了府,本不是第一次上山,周锦惜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觉得如何了,可是在上马车的那一刻才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周锦惜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便回头看了一眼汝南王府的牌匾,然后目光下移是老管家担忧的神色,周锦惜收了心思,朝着老管家笑了笑,老管家看着了也赶忙回了一个笑,周锦惜便回过头去上了马车。

      或许他们说的对,自己就是一个在温室和爱里长大的花,也许没有那么有才能,也许没有那么努力,也许会有更合适的人来当这个储君,但是管他的,现如今在储君位置上的是自己,不问未来,至少现在自己要做好这个储君。

      “出发!”聂卿双腿轻夹马背一声令下,车队朝着青龙山而去。

      周锦惜早早的就命人去请了刘婆子,所以周锦惜到的时候刘婆子已经等在山下,刘婆子行了礼将自己炼制的丹药分给了众人,周锦惜还是如上次一般带了四十人,如果太多人也不方便行动,刘婆子也炼制不了太多丹药。

      等每个人拿到丹药,众人便开始上山,这是周锦惜第三次上山,一边走周锦惜一边想,当年那么多人上了那么多次山,只有一次遇着了庙宇,为何他们却可以每次都看到?第一次是意外就算了,第二次不但进去了还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这不禁让人担心是否有别的用意。

      究竟有什么是被自己忽略的地方?周锦惜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来因为什么,聂卿看周锦惜一路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幼白所以开口道:“听说宫里来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想必他们一定有办法救治幼白,幼白也能尽快苏醒了。”

      幼白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虽说已经没有发烧和其他的症状了,但就是不醒,让周锦惜也是颇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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